向右一掌收迴,勉強穩住身形,在見到司馬秋瀚被自己一掌打得吐血倒退,不免臉上掛起了笑容。不過,他也沒就此罷手,就在司馬秋瀚低頭嘔血之際,向右瞅準時機,嘴巴一張,那根兩頭尖銳的竹簽,竟如同尖針一般,被他從嘴裏噴吐而出,在司馬秋瀚的右手肩頭一穿而過。


    司馬秋瀚本就隻剩下右手一條手臂,現如今右臂肩頭處的幾根經脈,又被這個中原馬夫給一根竹簽就洞穿了,這讓司馬秋瀚怒急生悲的同時,額頭也是盡冒冷汗。


    肩頭的痛楚雖然遠不及他的斷臂之痛,可經脈的突然斷裂,使得他體內順暢無比的氣機,突然一斷,就好像一條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突然被一塊巨大的斷龍石從中橫阻,致使水流斷絕,導致下方的瀑水一流而盡,而斷龍石上方的瀑水,卻越流越多,直至流滿溢出,或是將那塊斷龍石強行衝斷。


    不過司馬秋瀚的情況,與上述所舉的例子有些相同,卻不太一樣。向右的竹簽並非像斷龍石一樣,留在了司馬秋瀚的肩頭之中,而是在刺破司馬秋瀚肩頭裏的經脈之後,竹簽就離開了體內。也就是說,司馬秋瀚體內的氣機,並不會越積越多,直至把竹簽衝破。他體內的氣機,反倒會從經脈的斷裂處,不斷流失,直至他體內突然暴漲的氣機流失幹淨為止。


    司馬秋瀚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好不容易暴漲起來的氣機,基本上都從自己的肩頭傷口處流失,使得他大感惋惜之餘,亦是不敢束手待斃。


    “趁著自己體內的氣機還沒流失殆盡,找機會一拳定生死。”司馬秋瀚緊咬著牙關,心裏頭琢磨著如打殺眼前這個內力渾厚的馬夫。


    向右揉了揉手腕,臉上帶著點笑意。在他看來,眼前這個西域男子不算很強,但也不算弱。如果說這個男子現在是兩隻手的話,剛才的那一次對衝,敗的人就可能是他了。


    他猶記得方才這個叫做司馬秋瀚的男子,一拳重錘在他用作格擋的雙臂上時,這個男子的另一隻手絕對是有機會對他發繼續難的。而且,從事後這個男子由拳轉掌的攻擊方式看來,男子的這一掌,很有可能就是在剛才空缺時間裏所要推出的那一掌。隻可惜,這個男子用來推掌的那一條手臂,被武當山的師叔祖一劍給斬了。


    如果說向右是勝之不武,那也不盡然。事實上,向右還是有點太輕敵了。他沒有一開始就提武夫真氣,還是在見到這個斷臂男子的暴起發難時,這才後知後覺地提了口真氣,如果真氣不提,那他的結果就是被這個斷臂男子,一拳給砸進地麵裏,而不是隻被這個男子給捶彎了腰。


    “想來想去還是太輕敵了……”向右腦海裏一邊迴想先前那一戰,一邊身形就已經如離弦之箭在原地爆射而出。


    先發製人!


    向右終於開始要認真對待。


    他覺得西域那邊的武夫,果然不能當成是中原的武夫來看待。暫且不說他們是如何讓氣機死而複生,光是肉體的瞬間爆發力,就比尋常的中原武夫要強得多。


    眨眼間,向右已經來到司馬秋瀚的身前,體內雄渾的內力強加在掌心,那口憋而不散的真氣更是被他強壓在丹田底部,氣機蓬勃如清泉湧動,一掌打出,如有猛虎長嘯,大風驟起。


    “虎嘯生風!”向右在心底大喝一句。


    “三弟,小心!”一旁的太史浩懿,察覺到情況不對,立即大喊出聲,以此示警。


    即便有太史浩懿出聲示警,可司馬秋瀚當下卻是退步不得。他心知這個中原馬夫的掌力不弱於他,甚至還在他之上,可如今他自己的體魄已呈四麵漏風之勢,暴漲的氣機轉瞬即逝,時間不多,他必須抓住這一次機會,將他平生最強的一掌給推打出來。


    忽然間,福至心靈,靈台之中,似有泉水“叮咚”作響。


    隻見司馬秋瀚大吼一聲,滿目兇光的兩眼之中,更是精光爆綻。


    一聲“驚馬掌”高喝而出,體內暴漲的氣機如同一條大蛇,飛射出體外,在他的右臂之上攀附纏繞,使得本就肌肉虯結的臂膀再度鼓脹了三圈不止。


    饒是心性極佳的魔教右護法向右,在見到司馬秋瀚這一條比普通人三條手臂疊加在一起都還要大上一些的臂膀時,內心的震撼,都不是隻言片語能夠說清的。


    事到臨頭,就算向右他想要避其鋒芒,錯開司馬秋瀚這一掌,可人家已經是後發製人,推掌而來,如若他現在就此罷手,收手退避,那麽等待他的結局,就是他的身體絕對會被司馬秋瀚這不同尋常的一掌給震的粉身碎骨。


    吾輩武夫,就是明知道大難臨頭,也還要迎頭而上。


    向右咬一咬牙,把心一橫,氣勢不減,體內氣機更是節節攀升。


    “砰!”


    向右不留餘力的一掌,與司馬秋瀚那不同尋常的一掌,正麵交鋒。


    驚人的掌力,以及在兩股磅礴的氣機攪動下,周遭的空氣仿佛都自行紊亂了起來,似有一個巨大的氣旋,在兩人交手的地方憑空顯現。


    氣流亂舞,使得司馬秋瀚與向右兩人的漆黑長發肆意飄飛,衣袖更是獵獵作響。


    隨著戰況的不斷僵持,他們兩人體內的武胎之中,更是有內力不斷從其中傾瀉而出,匯聚在自己的掌心,顯然已是將這一掌當做了兩人廝鬥的勝負手。


    突然,司馬秋瀚暴喝一聲,已見頹勢的氣機,再次暴漲。


    這時候,他左手斷臂處的稀薄靈力徹底潰散,傷口崩裂,體內的鮮血不斷噴湧而出。不僅如此,在他的右手肩頭處,那幾條斷裂的經脈更是迅速縮短,鮮淋淋的血液不斷從中激射而出,剛一離體,就被他右手臂上纏繞的氣機大蛇給牽引了進去,使得司馬秋瀚這條粗大的右臂,變成了一條猩紅色的赤血之臂。


    隨著司馬秋瀚的戰力不斷攀升,那團憑空出現有如磨盤大的氣旋,更加壯大,其所造成的氣流也就愈加的激烈。


    向右聲嘶力竭的叫喊出聲,他雖口不能言,可幹嚎兩嗓子還是能做到的。


    司馬秋瀚身上突如其來的異變,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沒能預料到的。所謂人之將死,迴光返照。可司馬秋瀚這光照的也太邪乎了。


    隨著司馬秋瀚的掌力越來越恐怖驚人,本已經打算竭盡全力的魔教右護法,這時候就更加的不能放水了。體內的所有餘力,他都一股腦兒的釋放了出來,甚至他都將自己那一口用來吊命的真氣,都強加在了自己的掌心上了。


    如今的司馬秋瀚,感知極為敏銳,一察覺到向右的掌力也在逐漸增加,他就更不要命的揮霍起了自己血液,等到他體內的血液不斷被手臂上的氣機大蛇給盡數吞納,司馬秋瀚右手臂上,已經肉眼可見一條清晰的血色大蛇,正張開著巨嘴,含住了司馬秋瀚的右掌。


    隨著司馬秋瀚體內的血液不斷流失,他手臂上的大蛇也仍在不斷壯大,直至那條血色大蛇的巨嘴將向右的手掌給一並吞含其中時,一股龐大的血腥之氣,驀然炸開。


    “嘭!”


    那一時刻,青羊坡的上空貌似下起了一場粘稠的血雨。


    濃厚的血腥氣味在山林間彌散。


    地麵上的霜雪,更是染上一片血紅。


    一掌定了勝負,更是一掌定了生死。


    孫駱涯飛衝上前,一把抱住了那位被強悍的掌力給炸斷了一整條手臂的右護法。看著向右那張毫無血色的蒼白麵頰,孫駱涯有些不安地伸手在向右的脖頸上探了探脈搏。所幸的是,向右隻不過是昏死了過去。


    若非孫駱涯如今還沒有那個實力查探他人體內的內部情況,否則,他現在就會發現向右的體內,那些被司馬秋瀚的掌力給強行打退迴來的氣機,已經將他體內的經脈攪動的一團糟。如果向右不在一兩年的時間內將體內的這些雜亂經脈給調理順暢,恐怕他的下半輩子再也不能習武了。


    孫駱涯將向右的身體扛到了不遠處的霆兔衛那邊,拜托了霆兔衛的各位姐姐,先替向右止血療傷。而他自己則是又迴到了原來的位置,繼續觀察戰局。對他來講,這場西域與中原的宗師之戰,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兩座江湖之間的戰鬥。


    六人之戰中,向右與那位西域的斷臂男子已經分出了勝負,更是分出了生死。


    勝的是西域的那位斷臂男子,死的也是西域的那位斷臂男子。


    孫駱涯猶記得在剛才的勝負關頭,那位西域男子手臂上的血色大蛇已經將向右的整條手臂給吞入了腹中,正是因為如此,在那一刻血腥的爆炸場麵中,向右這一整條的手臂都隨著那條血色大蛇的炸裂而徹底炸裂。


    眼下,那位斷臂男子氣血散盡的仰躺在一邊。


    在他的屍體周圍,盡是些被鮮紅血液澆灌的霜雪。若非這些血液都被霜雪給吸納了,那他此時此刻一定是仰躺在血泊中的。


    司馬秋瀚,戰死。


    渾身不留一滴血的死在了雪地裏。


    這場來自西域與中原兩座江湖的生死之爭,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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