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衝散。


    夜晚十一點四十五分,碧靈湖傾瀉出來的水席卷整個小鎮。


    從淩晨後,陸陸續續能聽到四處傳來的尖叫,求救聲,好多在睡夢中的人都被湧進家裏的水淹沒。


    也有不很多年紀大行動不便的老人幾乎被活活淹死。


    而樓音因為急促的水流被拉近水底,因為長時間不能唿吸還吞了許多的水已經暈厥,她手腕上纏著的電筒隨著她在水底不斷滾動。


    “姐姐,姐姐,姐姐……”


    有聲音在黑暗裏旋轉飄蕩,忽近忽遠一會兒真實一會兒虛幻。


    “姐姐,姐姐,姐姐!”


    小希不斷怕打著樓應得臉,她會做的事情不多隻能一個勁兒的叫。


    忽的,樓音輕咳一聲,從嘴裏嗆出好多水。


    “救,救,救命,救命。”


    她驚恐的睜眼醒來,暴雨依舊,電筒微弱的光在身邊好一陣才看清小希的臉。然後思維慢慢恢複,她一個顫抖的坐起來。


    “田,田老呢,田老呢。”


    小希緊張的心落下,一屁股坐在旁邊,“田老師被水衝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哪兒我隻找到了你,姐姐我隻找到了你。”


    樓音冷得在發抖,還是把小希抱在懷裏看了眼四周全是黑漆漆的。


    “沒事沒事,田,田老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小希是本地孩子,家裏父母去世得早,隻有一個年邁還多病的爺爺,她爺爺在前幾年那場山洪裏過世之後就成了一個孤兒。


    但是小希水性很好,經常在各個人家的吃糖裏摸魚,在水下潛水一會兒根本不成問題,而且最幸運的是她跟小希被衝往的都是一個方向如果不是小希她今晚兇多吉少。


    “我,我們現在在哪兒?”


    她冷得上下牙口都在打顫,明明是七八月燥熱的夏季她卻感覺猶如置身寒冬臘月。


    “我,我不知道,我意外找到這塊門板,如果不是這門板我們倆都死了。”


    碧靈湖的還在洶湧的往鎮上湧,衝擊力到太大好多家裏的東西被衝出來,小希從水底遊上來被這門板撞到頭然後爬上去保住性命,然後才能在後來中看見水下傳來的電筒光。


    小希也很冷,抱緊了她,“姐,姐姐,我們,我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的,會有人來就我們。”


    都說水火無情,樓音第一次親身經曆才知道,平時在各種管道裏柔柔弱弱的水也能成為索人性命的利器!


    ***


    一晚上,一晚上過去,天邊泛出魚肚白的時候大暴雨依舊在肆虐。


    閉目養神的青川隨著亮光睜眼,他雙手捏成拳頭站起來,暴雨雖然沒停但漫進小鎮的水已經恢複平靜,而且天亮他不能在坐以待斃該去尋找樓音了。


    這個賓館一共五層,加上天台有六層樓高而水位已經到了四層的地方。


    “你去哪兒。”


    “我要去找樓音,我答應過九爺好好照顧樓音。”


    “我跟你一起去。”


    青川看了眼身後那些淋了一晚在牆邊靠著昏昏欲睡的孩子,“這群人裏就你跟程老師最年長,你是其中唯一的成年男人,我一個人去就行。”


    “你……”


    “放心m神,我是退役兵能耐比你想象中的大。”


    翰墨神情嚴肅把他看了會兒,用力的捏了捏肩,“把樓音平安帶迴來。”


    “好。”


    翰墨幫忙合力把天台上的門板拆下來,雖然水位高青川也是遊泳健將但不清楚下方會不會有什麽東西,為了保證安全還是需要能夠漂浮的東西。


    青川跟樓音一樣,借著一塊門板從賓館離開。


    七八月天亮的早,雖然暴雨始終沒停但小鎮的輪廓逐漸清晰,隻是一晚整個小鎮被衝的麵目全非,已經看不見哪兒是哪兒,隻有稍稍高一點的樓層頂部還露在外麵其餘的都被水淹沒了。


    青川也是漫無目的的遊著,他不知道樓音在哪兒,而鎮上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就跟個無頭蒼蠅似的推著門板到處遊。


    他第一個想到的地方是鄉政府,鄉政府原本地勢就比較高,有四層樓高以水位來看應該沒有淹沒。


    所以當他遊過來時,才發現鄉政府真的好多人,男女老幼都有其中還有何鎮長。


    青川看到一點希望,在比肩接踵的人群裏叫著樓音的名字。


    “先生,先生,先生。”


    何鎮長也擠著人群朝青川的位置找來,“青川先生,你們沒事吧。”


    “你,你看見樓音了嗎,九爺的太太我們一個桌吃過飯。”


    “沒,沒有,樓,樓小姐她走散了?”


    “通訊壞了怎麽聯係外界。”


    何鎮長也著急懷了,他們也嚐試國聯係外界可手機通訊一點用沒有,這時候都成了廢物。


    “通訊,什麽通訊這時候不是該先想辦法泄洪嗎,你這個鎮長怎麽當得沒用的廢物,我媳婦懷著孕我告訴你萬一我媳婦跟孩子有個萬一,讓你們鎮的人償命!”


    何鎮長五十多歲的人,昨晚碧靈湖決堤時還沒睡,為了叫醒救附近的居民磕出一身的傷,眼鏡的鏡片都破了,還是他提議來鄉政府頂層躲避水災。


    因為這慰問演出和突然降下的暴雨,好多鄰鄉來的許多居民都沒離開想要在靈仙鎮住兩天玩玩誰知遇上這個事兒。現在鄉政府頂樓上有好幾百個人,被這黢黑的男人這麽一鬧騰馬上就有點動搖人心。


    青川捏著拳頭刮他一眼沒說話,“何鎮長,這通訊要怎麽恢複有沒有解決辦法,目前是聯係外界叫支援來引洪。”


    何鎮長身邊的一個年輕人站出來,看年紀不大可能二十七八,好像是剛畢業不久來工作的大學生。


    大學生叫林夏是個模樣幹淨的男孩子。


    “那個川哥,碧靈湖有個泄洪的渠道應該可以用。”


    “既然有,為什麽這麽大的暴雨沒有泄洪,就算一天不停的大暴雨也不會有這麽多積水,一定是碧靈湖出了什麽問題。”


    昨晚上事發突然,等眾人有反應時水位已經上升根本無暇顧及泄洪的事兒。


    青川心裏著急,又看了眼水麵,“何鎮長,真的要想辦法聯係外界,時間緊急我沒時間在浪費下去,我還要去找樓音。”


    何鎮長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也是抓耳撓腮的在想辦法。


    林夏把一套救生衣拿給青川,“川哥注意安全。”


    鄉政府的救生衣的不多就那麽幾件,暫時沒有人穿是預防有什麽危險或者去求救的人穿的,前一刻張牙舞爪挑事的男人見青川要帶走救生衣立馬不高興了,也不管四處坐著的居民野蠻的擠過來一把抓住。


    “他不是鎮上的人憑什麽拿救生衣,這是救命用的不能浪費,我懷孕的媳婦都沒有他一個有手有腳的大男人憑什麽有!”


    林夏跟何鎮長一把按著他,“川哥是去救人救一個年輕小姑娘。”


    “小姑娘又怎麽樣,這麽大暴雨和湍急的水說不定已經死了。”


    青川真的沒想跟他計較,他以前還沒調離部隊的時候跟著去搶險救洪過一次,他知道這些居民在麵對危險時顯露出來的擔驚受怕的情緒,可說話這麽難聽刻薄的卻是第一次。


    青川瞪著眼珠一拳砸過去,“草泥馬你敢詛咒樓音,她要是真有個什麽萬一我告訴你,傅九爺一定不會饒了你!”


    他一把扯過救生衣掛在手臂上又跳進水裏推著門板走了,身後還傳來那個男人挑釁,叫囂罵罵咧咧的聲音。


    靈仙鎮的水患已經十個多小時,青川遊了靈仙鎮半圈碰見過溺水的屍體就是沒找到半點樓音的影子。


    中午十一點多暴雨才逐漸轉小,可天氣陰沉依舊聚集著烏雲隨時隨地還會有暴雨侵襲。


    ***


    樓音和小希趴在門板上漂浮了大半晚,在天蒙蒙亮的時候不知道撞著什麽門板被撞翻,卡著什麽東西豎立在水麵。


    樓音能遊泳但是不厲害,辛虧水麵上有鍋碗瓢盆什麽可以稍微支撐一下。


    樓音不知道她們現在在哪兒,可小希覺得眼熟辨認出來,這是危房區域正在拆遷階段也是鄉政府決定用來建造學校的地方。


    五六層樓的危房被拆得破破爛爛,附近除了這個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雖然危險但樓音實在遊不動不得不冒險決定在這個危房邊緣暫時躲避一下。


    兩人十幾個小時沒吃東西,淋著暴雨,泡在水中疲憊不堪,加上樓音不擅長遊泳在水裏消耗的體力要比小希快得多。


    “姐姐你沒事吧。”


    樓音搖頭,全身發軟的趴在一塊斷裂的預製板上,“還能撐一陣,我們被衝得這麽遠有沒有人找來。”


    小希也被泡得全身發白,坐預製板上小腿還在水裏。


    “這兒離鎮上有不遠距離,就是開車過來也得二十分鍾,不過姐姐別擔心鎮長一定會想辦法泄洪,等水退了我們就安全了。”


    說起泄洪樓音才有點精神,“這麽大一個碧靈湖在這兒,泄洪措施怎麽這麽差。”


    “不差,真的不差,就因為有個湖,加上前幾年的山洪災事後泄洪渠有改進過,一定是發生什麽事才才導致這樣的。”小希很著急的在做辯解。


    “你倒是對鎮上的事很熟悉。”


    “當年建造泄洪渠的時候我爺爺才十五六歲,那時候還幫著大人一起,咱們鎮的人都為鎮上的發展做出很大貢獻,如果不是那個山洪災也不會……”


    樓音深吸一口,吸進去的隻有陰涼的冷氣。


    這麽困難的處境她都活下來了,她相信青川,傅明庭一定會想辦法救她,她目標還沒達成不可能輕易死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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