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量極好的木門被無聲推開,屋子裏的燈光照了出來。


    “秦齊?”龍沫兒喊了一聲,探了半個身子進去,目光一轉,被靳昭烈的視線給抓了個正著。


    猝不及防的看見靳昭烈,龍沫兒心跳一滯,頓時僵在原地。


    靳昭烈蹦著冷臉,一言不發,隻用沉沉的目光看著龍沫兒。


    林雪蘭最先反應過來,微笑問道:“你在追秦齊?”


    她這話問得臨摹兩可,夾雜曖昧。


    龍沫兒轉著大眼睛看向與靳昭烈麵對麵坐著的林雪蘭,心髒被刺痛了一下,垂下眸子,嗓音有些發澀的低啞:“嗯……不好意思,打擾了。”


    說完便想退出去,可靳昭烈卻忽然蹭的一下站起來,渾身那股迫人的氣勢毫不收斂,一瞬間讓龍沫兒緊張地心髒狂跳起來,抓緊了門框。


    “你為什麽追秦齊?”靳昭烈抬腳朝著龍沫兒走過來,麵容冷硬,眸色銳利的緊抓著龍沫兒,好似要她單純脆弱的靈魂都盯穿。


    龍沫兒大腦有些空白,怔愣張著大眼睛望著靳昭烈,他這副充滿攻擊性的樣子,讓龍沫兒有些害怕,愣愣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靳昭烈眉梢一皺,高大挺拔的身形帶著一股威壓站在龍沫兒麵前,微微俯身,聲音低而冷沉:“迴答我!”


    龍沫兒大睜著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似的扇了幾下,空白的腦袋裏終於有了反應。


    看著靳昭烈這麽兇的樣子,腦袋裏忽然冒出一個讓她龍軀一抖的想法,靳昭烈……可能是想打她。


    可靳昭烈卻已經快要耐不住了,他伸手想抓住這個不聽話的小妮子,免得她到處招惹人。


    龍沫兒一見他朝著自己伸手了,心髒都跟著抖了起來,剛恢複了幾分清白的腦袋又唰的空白了,身體好似不由自己控製似的,腦袋蹭的一下縮了出去,恐懼的哐當一聲摔上門。


    靳昭烈差點被門板拍到挺直的鼻梁,臉色頓時陰沉,擰開了門把就要追。


    看著靳昭烈的一舉一動,林雪蘭登時捏緊了手裏的刀叉,一瞬間沒有繃住臉上的優雅,露出幾分恨意。


    走廊外,門把被轉動,龍沫兒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完了,靳昭烈要追出來了。


    腦子裏本就緊緊繃著的一根弦似乎“錚”的一聲斷掉了,倉皇的左右轉著腦袋,慌不擇路的拉開了最近的一道包廂門,閃身就躲了進去,還動作利落的哢嚓幾下反鎖上門。


    轉身用後背緊緊把門抵上,總算是安下了心來,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抬起眸子,正想打量了一下屋子,卻意外的直接跟麵前的秦齊麵對麵的大眼瞪上了小眼。


    “秦齊!”龍沫兒叫了一聲他的名字,心裏湧上來的興奮衝淡了她剛才見到靳昭烈的驚慌。


    龍沫兒抬腳向著秦齊走過去。


    秦齊連忙退了幾步,俊俏的小臉有些發白,手指頭已經摳在了落地窗的門把上,隨時準備開窗跑路。


    要是這次他又被記者拍到他跟龍沫兒兩個人單獨相處在一間海景房裏,不知道又會被寫成什麽樣子。


    到時候他的清白和飯碗,肯定要雙雙不保。


    秦齊繃緊了身體,驚慌大喊:“龍小姐,你不要過來!”


    站在走廊外的靳昭烈,耳尖的聽見了這句話,渾身氣勢陡然一冷,凍得旁邊的林雪蘭都身體都微微發僵。


    垂在身側的纖細手指忍不住緊緊握起。


    靳昭烈抬手,重重的敲響了包廂門。


    叩叩的敲門聲清晰的傳到了屋裏。


    聽見這個聲音,秦齊更是一顆心懸在了嗓子眼。


    他絕對不能讓人看見自己和龍沫兒獨處一室!


    龍沫兒也緊張的迴頭看了一眼,嗓音顫巍巍的:“誰呀?”


    千萬不要是靳昭烈……


    靳昭烈沉默不語,繼續敲門,動作略顯急促。


    龍沫兒猶猶豫豫的了一陣,還是打開了一條小細縫,偷偷瞥了一眼外麵。


    靳昭烈高大的身軀如冰山一般立在門口,龍沫兒一感覺到那股寒氣,頓時嚇得魂都要飛了。


    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靳昭烈要追出來打她了!


    她當即要合上門,卻被靳昭烈也死死抵住。


    “龍沫兒!”靳昭烈已經看見屋子角落裏的秦齊了,這個小妮子跟秦齊單獨處在一間房,又是想幹嘛?


    光是這麽想著,他就已經忍不住怒意了。


    這聲名字更是叫得龍沫兒小臉都給嚇白了,關不上門,那就隻有跑了。


    鬆開手,龍沫兒撒開腳丫就朝著光線明亮的陽台跑。


    陽台上,同樣給嚇得驚慌想跑的秦齊正跨在陽台欄杆上,畏懼著這四樓的恐怖高度,遲遲不敢跳。


    秦齊正膽怯著,臉旁忽然刮起一陣勁風,細軟如水中海藻一般的卷發從他的眼前飄過,卷著一股淡淡的幽香,一閃之後,消失不見。


    秦齊眨了一下眼睛,眼前是沒有人影了,可四樓底下的草坪上,卻有一道纖瘦的人影,正以百米衝刺一般的超人速度,飛快朝著側麵的花園跑去。


    “龍小姐?”秦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世上怎麽可能會有人從四樓跳下去之後還屁事沒有的跑這麽快!


    根本不科學!


    秦齊騎在欄杆上,震驚得半天沒有迴過神。


    身上忽然落了一道冰冷沉沉的視線,他後背微涼,打著冷戰迴過神來,顫巍巍的看向視線的來源。


    靳昭烈麵色冰寒,好似要把周圍環境全都凍住一般,屋子裏陰森森的帶著一股涼意。


    “她呢?”靳昭烈帶著冰渣一般的吐出兩個字。


    秦齊心髒抖了抖,抬起顫抖的手指,指著已經空無人影的花園:“龍小姐她……跳下去了,然後跑了。”


    靳昭烈眉頭狠狠皺起,急忙探頭往下一看,修剪整齊的草坪上清晰落在一排深深的小巧腳印,從草地中間一直延伸到前麵的小路上。


    林雪蘭這會已經恢複了鎮定和優雅,也看了一眼樓下,不禁驚訝萬分:“這可是四樓,龍小姐這麽跳下去,難道不會受傷嗎?”


    正常人這麽直接跳下去,不死也殘了啊。


    秦齊搖了搖頭,表示這種反科學的情況自己也是第一次見。


    可靳昭烈卻根本不在意兩人的疑惑,大步從包廂裏走出去,拿出手機撥出電話:“你在哪兒?”


    張野剛停下車就接到了靳昭烈電話,一開口還是這種出了大事的冷沉語調,不禁心裏一緊:“我剛到酒店門口。烈哥,出什麽事了嗎?”


    靳昭烈沉下聲音,隱帶怒氣:“她在酒店,不見了。馬上派人給我找!”


    張野愣了一下,又立馬應了是,掛了電話先吩咐了下去,安排好了一切之後才開始震驚和疑惑。


    這個龍沫兒,怎麽龍沫兒也跑到柳州來了,而且還惹得烈哥生氣了,現在又在酒店裏消失……


    到底都幹了些什麽啊?


    張野撓了撓腦袋,一邊疑惑著,一邊跨進電梯。


    鑲著金邊的電梯門緩緩合上,一道熟悉的身影忽然躥了出來。


    張野心髒一跳,急忙抬手按開門鍵,等到電梯半開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衝出去,目光四處一找,那影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龍沫兒跑到了人少的消防通道,靠在牆壁上,唿唿的喘著氣。


    她剛剛一開門就看見靳昭烈帶著林雪蘭站在門外,嚇得她大腦頓時一片空白,看見陽台那裏有路,就想也沒想的直接從陽台那裏跳了下去。


    現在迴想起來,又覺得懊惱丟臉。


    她幹嘛要一副做了虧心事不敢見人的樣子跑走啊,她又沒有做什麽對不起靳昭烈和林雪蘭的事……


    龍沫兒兀自反省,也沒注意到消防通道的門被人推開了,一個矮瘦的男人推門走了進來。


    腳步聲漸漸走近,龍沫兒這才聽見,抬頭看過去。


    靠過來的男人其貌不揚,留著一個油亮的光頭,嘴角咧著笑容:“這位小姐,你一個人在這兒幹嘛呢?”


    龍沫兒瞪大了眼睛,有些戒備這個陌生男人。


    “我在這兒休息……”龍沫兒迴答著,眸色幹淨,裏麵的防備情緒也毫不掩飾。


    光頭不以為意的笑了一聲,不近不遠的剛好堵在龍沫兒麵前,笑著慢慢說道:“我剛剛可是看見了,你直接從四樓的陽台跳下來,還一點傷也沒有受,你的體質,可真……”


    光頭停了一下,用肆無忌憚的目光上下打量龍沫兒,“比正常人,強悍多了。”


    他話的內容讓龍沫兒更加戒備了,身體緊張的繃起,好似一隻被踩到了弱點尾巴的貓兒。


    琉璃般的眸子轉著看向樓上的階梯,身體微微傾斜,已經擺好了隨時落跑的架勢。


    光頭見狀,便往前又壓了一步,隱隱露出幾分不善的氣勢,接下來的話還未說出口,防火門忽然又被人大力推開,張野高大的身影帶著大堂明亮的光線一起湧進來。


    光頭立即退了一步,意味深長的笑看了一眼龍沫兒,抬腳往樓上走去。


    那笑容莫名的讓龍沫兒心裏有些不安,她咬緊了唇,這會才開始意識到。


    自己那比人類都力大又強悍的體魄,是不是……太不正常了。


    張野收斂了幾分吊兒郎當,眸色微沉的盯了那個光頭一眼,幾分銳利。


    光頭毫不露怯,還齜牙對著張野露出了一個看似和善的微笑。


    張野眉頭一皺,暗暗把這個光頭的臉給記下,打算一會就叫人馬上查他底細。


    “我滴祖宗唉……”光頭一走遠,張野恢複了他放蕩不羈的本性,“你一個女孩子,可不要跑到這種人少偏僻的地方來玩啊,知不知道這世界上很多壞人的。”


    張野邊說著,邊帶著龍沫兒趕緊離開消防通道。


    龍沫兒還有些失神,並沒有迴應張野剛才的那一句話,而是問起了另一個她更加在意的問題:“張老板,你有沒有覺得……我很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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