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不斷響起,一聲接一聲,執拗而倔強。


    龍沫兒從廚房探出頭去,疑惑的問道:“霜姐,電話你也不接嗎?”


    顧霜裏臉色蒼白的搖頭,直接關掉了手機,目光有些發空。


    龍沫兒感覺到了顧霜裏情緒的反常,放下手中的東西,睜著明亮而幹淨的眸子,關切問道:“霜姐,你怎麽了呀?”


    顧霜裏還未說話,門就先被人粗魯的重重敲響。


    龍沫兒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幾分戒備的問道:“是誰啊?”


    “霜裏,開門!”門外響起男人的喊聲,字詞的腔調有些怪怪的,是個外國人。


    顧霜裏猛然站起身來,一向鎮定的臉色變得驚慌失措。


    龍沫兒越發覺得奇怪,還未開口問,便被顧霜裏抓住手臂,往客房推去。


    “你先進去睡覺吧,不要出來。”顧霜裏中性低沉的嗓音有些發抖,丹鳳眼慌亂的往門口瞥去,其中流轉著龍沫兒看不懂的複雜神色。


    “咚咚”的敲門上持續不斷的響著。


    “霜姐,門外是不是什麽壞人,我……”龍沫兒還沒說完,身體就被顧霜裏有些失控的大力推進了客房裏。


    “你別管!呆在裏麵,不準出來!”


    哢噠一聲,顧霜裏重重的關上客房的門,隨後是她離開的紊亂腳步聲。


    龍沫兒有些著急的在門口轉了轉,實在是覺得顧霜裏剛剛的狀態非常不對,很是擔心。


    可是手放在門把上時,又猶豫起來。


    顧霜裏反複強調,叫她不要出去的。


    怎麽辦呀……


    “你來幹什麽,別進來,給我出去!”門外忽然傳來了顧霜裏壓低說話聲,語氣急促。


    “霜裏,我還是忘不掉你!我們和好,重新在一起好不好?”接著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那個男人說話沒有控製音量,龍沫兒就那麽站在門口,就能清晰清,聲音還有些耳熟……


    啊,龍沫兒想起來了,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個外國設計師,威廉嗎!


    “威廉,你喝多了!”顧霜裏的聲音漸漸加大,像是在威脅,又像是在掩飾慌亂,“別忘了你才結婚!馬上從我的家出去!”


    “霜裏,當初的事情是我錯了,我現在後悔了。”威廉沙啞道,“你迴到我身邊好不好?”


    外麵腳步聲突然混亂起來,其中夾雜著家具被撞倒的聲音。


    顧霜裏的聲音變得慌張,中性的嗓音有些尖銳起來:“威廉,你別……”


    後麵的話語被實木椅子倒地的‘嘭’響聲給蓋住了,巨響之後,外麵的客廳一下子沒有了動靜。


    龍沫兒心跳加快,腦子裏瞬間補出顧霜裏被威廉暴力打暈,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無措脆弱的畫麵。


    心裏一緊,龍沫兒急忙打開門,腳才往房門跨出了半步,身體就頓時僵硬住了。


    客廳裏,顧霜裏被威廉壓在靠近餐桌的牆邊,大手捧著顧霜裏的臉頰,嘴唇相貼,吻得火熱,顧霜裏抓著他胸膛的衣服,兩個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


    龍沫兒的臉一下子蹭的紅透了,僵硬在原地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愣愣的看了一會,龍沫兒忽然瞪大了眼睛,她看見威廉把那個、那個舌頭,伸進了顧霜裏的嘴裏。這極其富有衝擊力的畫麵,頓時讓龍沫兒渾身都羞得發紅,這才猛然反應過來似的,捂著臉趕緊退迴屋子裏去。


    接吻要、要伸舌頭嗎?


    她之前跟靳昭烈的時候,好像都沒有,隻是碰了碰嘴唇。


    光是那樣都已經足夠讓她害羞了。


    要是……


    不對不對!


    龍沫兒趕緊搖頭,把靳昭烈從腦子裏甩出去,她為什麽要想到靳昭烈!


    她跟靳昭烈那個不叫接吻,隻是人工唿吸。


    龍沫兒捂著發熱的臉,腦子卻不受控製的想起靳昭烈俊朗如雕塑一般的完美麵容,還有那淡色的薄唇,與自己的唇相貼時候,那股淡淡的涼意。


    不同於靳昭烈冷硬的外表,他的唇是軟的,像酒一樣,會讓人身體發熱,腦袋眩暈。


    臉上越來越熱,連嘴唇都似乎發燙起來,龍沫兒忍不住摸了摸粉嫩的紅唇。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關門聲,頓時打斷了龍沫兒的胡思亂想。


    外麵再沒有說話聲和其他的聲音,屋子變得寂靜而沉悶。


    龍沫兒疑惑的探出頭,看見顧霜裏坐在牆角,修長白皙的長腿蜷縮,腦袋低垂,纖細的手掌緊緊捂著臉,肩膀不住顫動,無聲哭泣。


    龍沫兒臉上的熱度一下子褪下去,小跑過去,蹲下身子,琉璃般的明亮眼珠關切的看著顧霜裏:“霜姐,你怎麽哭了呀?威廉呢,他怎麽走了啊?”


    顧霜裏捂緊了臉,壓抑不住的細細哭聲從指縫裏傳出來。


    龍沫兒看得著急,又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好,隻能笨拙的撫摸著顧霜裏瘦削脊背:“你別哭了,我去幫你把威廉叫迴來……”


    “他不會迴來的。”顧霜裏開口,聲音低啞,帶著哭腔。


    龍沫兒有些懵:“可是他剛剛不是說要跟你在一起嗎?”


    顧霜裏輕笑一聲,嘲諷又悲傷:“說在一起就是真的要跟我在一起嗎?男人都是壞東西,說話不算話的。”


    龍沫兒有些怔愣,她想起了靳昭烈。


    靳昭烈曾經死皮賴臉的叫過她老婆,還頂著男朋友的名義親過她,也說過會一直保護她,可是……


    最後還是一言不發的就離開了她,假裝不認識她,忘記自己之前對她說過的那些話。


    龍沫兒垂下了眸子,眼底幾分黯然。


    但靳昭烈好的時候也還是善良的,以前還跟她一起放生過魚蝦呢。


    不是真的壞蛋,隻是的確是說話不算話。


    抬起幹淨的眸子,龍沫兒小聲道:“你別那麽說,其實也沒有那麽壞的。他們要是說話不算話,以後我們不相信就是了。喜歡的時候就好好喜歡,不喜歡了,就不見麵,把他忘掉就是。”


    顧霜裏慢慢放下捂在臉上的雙手,表情有些怔然,丹鳳眼不複往日的犀利銳氣,通紅脆弱,睫毛處還掛著濕潤的水珠。


    垂下睫毛,顧霜裏忽然勾了一下嘴唇,笑容苦澀,又有幾分釋然:“是啊,既然都是些不算數的話,那就都忘掉吧……”


    扶著牆壁,顧霜裏想要站起來,腳腕才剛一用力,就一陣刺痛,根本用不了力,顧霜裏腿軟的又坐迴了地板。


    龍沫兒趕緊過去扶住她:“霜姐,你怎麽了?身體哪裏不舒服嗎?”顧霜裏臉色發白,中性的聲音有些破損:“我的腳,剛才有些扭到了。”


    龍沫兒一聽就緊張起來,顧霜裏之前就崴過一次腳,傷還沒好完就去走了秀,本來就有病根的。


    龍沫兒連忙坐起,伸手將顧霜裏已經有些發紅的那隻腳腕輕輕拉過來,力度適中的揉了起來:“我幫你揉揉。”


    說起來,顧霜裏當初腳腕受傷,她也是有責任的。


    如果現在能幫顧霜裏治好,就算是彌補了。


    龍沫兒手腕轉動,悄悄用了一點治愈術,隻是一點點,應該不會長胡子的吧……


    淺淡得幾乎看不清的白光沒入顧霜裏的腳腕裏,絲絲縷縷的暖意滲透進肌膚,疼痛消融。


    “怎麽樣,有沒有好一點?”握著顧霜裏的腳腕,龍沫兒仰起頭,那雙琉璃般的眸子幹淨明亮,像是住著一片星光,璀璨明麗。


    顧霜裏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淡淡的嗯了一聲算是迴答,扶著牆壁想站起來,龍沫兒急忙抓住她的另一隻手,帶著顧霜裏往沙發上走。


    不知道什麽時候又下起了瓢潑的大雨,落地窗兩旁的窗幔被雨水打濕,隨著微風,有些無力的飄動。


    從陽台濺進來的雨水在木色的地板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龍沫兒小跑過去,留下一串纖細小巧的腳印。


    冷風吹進,揚起了龍沫兒肩頭柔軟的卷發,發絲間那顆粉色的發夾在燈光下微微閃耀。


    她抓著窗門,用力關上。


    冷風和雨水被隔絕的在窗外,嘩嘩的雨聲和雷聲也一瞬間遠去,窗外雨幕綿綿,璀璨的燈火像是被籠著一層薄紗,朦朧疏離。


    龍沫兒看了幾眼,又噠噠的跑去雜物間,拿了拖把來吸幹地板上的水漬。


    顧霜裏抱著雙腿,蜷縮在沙發上,看著龍沫兒活力十足的忙碌的身影,微微失神。


    弄幹淨地板,龍沫兒放好拖把,擦了一把額頭的汗,唿了一口氣,漸漸放鬆下來。


    鼻尖飄來一股淡淡的糊味,龍沫兒嗅了嗅,忽然一拍腦門:“糟了!我的麵呀!”


    龍沫兒一邊大叫著,一邊風一樣的衝進廚房。


    窗外雨聲嘩嘩,屋子裏燈光明暖。


    龍沫兒在廚房裏懊惱的咕噥聲和鍋碗相撞的聲音交織著傳來,幾分喧鬧,又幾分溫暖。


    顧霜裏抬起纖細修長的手指,緩緩揉過自己隻剩下幾分淺淡疼痛的腳腕,鳳眸裏幾分暗色。


    抿緊的紅唇,漸漸露出幾分放鬆,又在聽見龍沫兒的聲音時候忽然繃緊。


    “霜姐,我多煮一份麵,你跟我一起吃吧?”龍沫兒從廚房探出小腦袋,海藻般的卷發柔柔軟軟的垂著,琉璃般的眸子明亮而動人,“你受傷了,多吃東西才會好的快!”


    說完又自顧自的縮迴了腦袋,精神十足的開始準備。


    她每次受傷就是這樣,多吃多睡,傷口幾天就能好了。


    人類這樣也應該有用吧。


    泡麵,雞蛋,火腿腸,還有霜姐每頓必備的白菜!


    “哢噠”一聲,藍色的火苗躥起,熱水翻滾,滾燙炙熱的白霧升騰,溫暖誘人的食物香氣,慢慢飄散在空中。


    客廳裏,顧霜裏握著自己的腳踝,聲音低啞,也不知道在跟說:“這算什麽傷啊,不過真的有點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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