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沫兒哪裏可能知道靳昭烈的密碼,絕對打不開,就算解開密碼,裏麵的信息也不會顯示是與她相關的啊。但是手機都在她手上了,還是被楚勳在她臥室這樣私密的地方發現的……


    這怎麽迴答?


    一看就是遭遇過事故的手機,如果說是路邊撿來,卻沒有送去人間的派出所那種地方,會不會被楚勳當做她貪小便宜、撿的當買的?


    我堂堂龍女怎會是這種龍呢,所以要換個說法。


    龍沫兒轉了轉眼珠:“是我‘大哥’、呃不,是我‘打工’時候一個客戶送的,說摔壞了不要了,硬塞給我。我不需要手機,遲早得扔。”合情合理!失言冒出來的“大哥”二字,跟“打工”兩個字聽起來也很像,所以這個說辭滿分!


    “這樣啊。”楚勳點頭。


    看那手機格外眼熟,如果是靳家那小子,倒是很有可能幹這種事。


    嗬嗬,想討女人喜歡,好好送點東西不就得了。故意把幾乎全新的手機嗑傷點皮,再裝作垃圾貨硬塞給她?又不是小學生。


    如此笨拙的手段,加上故作高傲的姿態,絕非他楚勳的對手。


    楚勳琢磨著,又想深了一層。


    龍沫兒教養好,人單純,獨自流落在此地打工度日,怎麽看都是某個不諳世事的世家小姐,要麽是偷溜出來體驗世情,要麽是逃家不能歸,想攻克她?說難也難,說簡單,卻也手到擒來。


    既然靳昭烈與龍沫兒的關係還停留在這個進度,那他聽到的風聲,應該不是真的。


    想清楚了這一點,他放下碟子:“時候不早,我也該告辭了。”


    誰知抬眼卻看見龍沫兒嚴肅地盯著他:“不行。”


    “怎麽?”


    “不吃完不能走。”龍沫兒指著他碟中剩下的大半塊蛋糕,義正言辭,“浪費糧食會遭天譴的,我們是朋友,我不能讓你被雷公電母追著砍!”


    楚勳啞然失笑:“啊,是我的錯。我誠心改過,請老天爺不要生氣。”


    說著,他虔誠地把蛋糕切成小塊,一塊塊全部吃進肚裏。


    “這樣才對。”龍沫兒笑得眉眼彎彎。


    約定了邀請子傑小朋友去遊樂園的日子,龍沫兒把楚勳送到門口。對方再三堅持女士夜裏出行不安全,婉拒了她“至少送到小區門口”的提議,讓龍沫兒倍感溫暖。


    有朋友真好啊。


    楚勳搭乘電梯來到停車場,剛摸出車鑰遠程解鎖,便感到手機震動。看看手機屏幕上的名字,他的麵孔在幽暗熒光下隱晦不清。


    “喂……去過了,是謠傳……我不認為一個女人有這樣的能力……那與我無關,我本就不讚成他們的做法……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看到,否則……”


    他並沒有把話說完,嘴角卻恢複了楚閻王那讓人膽寒的可怕笑意。


    關好門,龍沫兒迴到客廳,坐在沙發上,舒舒服服地歎了口氣。


    好像忘了什麽?


    啊!靳昭烈還掛在窗外呢!


    她立刻跳起來,衝進臥室,撲到窗邊,抓著窗簾的邊角,小聲說:“你還好嗎?我把他送走了,你、你小心一點,我現在準備開窗子。”可千萬別一開窗就把人給嚇掉下去了啊。


    她正準備開窗,又想起一事,咽了口唾沫:“你、穿衣服了嗎?我可以先給你遞幾件……”


    外麵沒有迴應。


    該不會已經掉下去了吧?


    龍沫兒腦中頓時浮現觸目驚心的新聞標題“靳姓某富商深夜墜亡疑遭綁架撕票”,甚至還有可能是“靳姓某富商裸身墜亡疑陷桃色糾紛”,不管哪條都不得了啊,嚇死個龍了!


    腦補之下,也顧不得靳昭烈有沒有穿衣服了,龍沫兒一把掀開窗簾,拉開窗,朝窗下張望。


    窗框下,窄窄的台子上,什麽都沒有!


    樓下,草地上,也什麽都沒有!她以龍女的優秀視力擔保,靳昭烈沒有死在下麵!


    大大地鬆了口氣,龍沫兒抽迴身,背靠窗戶滑坐於地。


    沒掉下去真是太好了,可是,他一個普通人類,又不會什麽法術,在屋子裏憑空消失是如何辦到的?龍沫兒確定自己並未不小心使出瞬移之術,周圍也沒有殘留的術法氣息,這究竟是怎麽迴事?


    正納悶著,她突然聽見衣櫃裏窸窸窣窣一陣響。


    衣櫃裏不是隻有衣服和裝布偶的盒子嗎?


    話說迴來,她明明並沒有把布偶拿出盒子啊,其中一個還是打算送給楚子傑小弟弟的呢,她怎麽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開封的?


    龍沫兒心裏犯嘀咕,起身,拉開衣櫃門。


    正對上靳昭烈剛從盒子裏冒出的腦袋。


    她愣了一秒,繼而大驚失色:“哇啊!你怎麽把自己裝進這樣小的盒子裏去的?你把自己砍成四段了嗎?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生命是很寶貴的呀,活著不好嗎?我哪怕被楚勳抓個正著,再丟臉也會努力活下去,你輕易放棄生命,對得起你的父母嗎!”


    靳昭烈靜靜地等她尖叫完,翻腕,把紙盒的蓋子拍在她小臉上。


    龍沫兒這才冷靜了些:“不過,屋裏沒有血腥味?”龍的鼻子很靈的,靳昭烈把自己砍成幾段塞進紙盒裏,她沒道理嗅不到血氣。


    何止是沒有血腥味,如果他真的那樣做了,應該早就死掉了才對,哪裏還能撐到現在。


    龍沫兒越想越奇怪,摸摸鼻子:“你怎麽還活著啊?”


    靳昭烈默默撫平被她氣得凸起的血管,把套在身上的紙盒外殼一層層地掀起來。


    原來,紙盒的底部全都被他臨時撕掉了,加上盒蓋子也丟掉三個,這就隻剩下四麵紙板形成的方框而已,他可以躲在四個疊起來的方框組成的空間裏。從外表看來,這是四個單獨的盒子,每個都不可能裝得下成年人,其實盒子已經是上下連通的啦,藏一個人綽綽有餘。


    “你好聰明!”龍沫兒驚歎。


    靳昭烈悻悻看她一眼,沒有答話。


    他心情似乎很糟,從盒子裏爬出來,草草整理了一下,就離開臥室,倚在客廳窗邊不吭聲。


    龍沫兒跟過去,對著手指,怯生生地說:“那個……謝謝你啊,那麽辛苦藏起來,沒有讓客人發現你在我屋裏。”雖然毀了浴室,還弄得地板上好多水跡,但他答應過的事情確實辦到了,這一點,龍沫兒對他很是服氣,稍微增添了一點點好感度。


    “為了獎勵。”靳昭烈言簡意賅。


    龍沫兒這才想起,剛才她好像是編了個躲貓貓的遊戲來著?


    “啊,對喔,還好你沒有被鬼抓到!”獎勵?那是什麽?她一時情急之下,似乎真的答應了這男人什麽條件……


    靳昭烈看她努力思索的表情,提醒:“你說不會再趕我走了。”


    說完,他想起剛才那男人與龍沫兒言笑晏晏的畫麵,不自覺地將視線移開,鳳目冷冷地半闔,薄唇輕輕抿起。


    龍沫兒如遭雷劈:她好像真的承諾過這事兒!


    不過,她馬上就想到了自己答應的原因: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嘛,不是可以請靳昭烈的家人來把他領走嗎?


    而且她還得到了秘密武器!


    “這是什麽?”靳昭烈盯著她獻寶一樣捧出來的東西。


    “你的手機!不記得了嗎?”龍沫兒笑嘻嘻地把手機塞到靳昭烈懷裏,“快聯絡你家裏人吧,都失蹤一天了,他們肯定非常擔心的呀!”


    靳昭烈低頭:“你還是想趕我走。”


    “沒有,我龍沫兒一言九鼎!說了讓你留下,就一定不會趕人!”不過,如果你的家人要帶他走,我也不會阻攔就對啦!


    靳昭烈給了她一個不甚信任的眼神,擺弄起手機來。


    “密碼是什麽?”他問。


    “你、你自己的手機密碼,自己不知道嗎?”不會吧?天要亡我?“比如你的生日啊,重要的日子啊……”


    靳昭烈想了想,恍然:“我的密碼,是你的生日。”


    “不可能!”龍沫兒急忙否認,她才沒有把出生日期等私密信息告訴別人呢,這可是堂堂龍女的八字,人間應該沒人知道才對!


    “你是我的愛人,用你的生日不是很正常嗎?”靳昭烈理直氣壯說著,把手機遞到她麵前,“試試看?試一下也不會有什麽大不了的,可以錯三次呢。”


    他的表情那麽正經,龍沫兒一時懵了起來。


    該不會自己真的透露過出生年月日吧?比如在打工時候,填那什麽個人信息,天氣很熱,很想快點去泡水,頭暈腦脹就真的填下去了……


    望著對方鼓勵的眼神,她老老實實把生日輸進去。


    密碼錯誤,還剩兩次機會。


    龍沫兒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這男人明明就跟她不熟,就算她的私人信息泄露出去,他也不可能把手機密碼設置成她的生日!她居然被帶溝裏去啦!氣死龍了!


    但對著失憶的靳昭烈那無辜的眼睛,她卻又發不出火來,隻能憋在自己肚子裏生氣。


    她垂頭喪氣:算了,廚房裏有給你留的蛋糕,我去端。”


    看著她的背影,靳昭烈眼裏滑過一絲異樣的意味,指尖的手機不知何時解鎖,顯示出福伯傳來的信息。


    滑動讀取。


    “少爺,請務必記得睡前一杯牛奶。”


    靳昭烈麵無表情按下關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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