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東苑的喬氏氣的那張臉別提有多臭了,周身散發出來的氣勢冷得能凍死人,跟在她身邊的丫鬟嚇得大氣不敢喘一下,生怕惹禍上身。


    佟玉芙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喬氏一臉怒容的在訓斥丫鬟珍兒,珍兒的兩個臉頰此刻也高高的腫了起來,白嫩的臉上像是充血一樣的紅腫著,看起來讓人心生不忍,張媽卷著袖子在一旁站著。


    “娘,發生什麽事情了?”見狀,佟玉芙詫異的問道,很少見喬氏發這麽大的火,這樣教訓下人。


    喬氏冷哼一聲:“不長眼的賤蹄子,一點小事也做不好,還不滾出去。”


    “奴婢知錯,奴婢告退。”珍兒顫著嗓音含糊不清的說了兩句,忙連滾帶爬的出去了,仿佛生怕自己慢一步就被喬氏砍了似得。


    等珍兒出去了,佟玉芙不解的看向喬氏,再一次出聲問道:“娘,珍兒做錯了什麽惹娘生這麽大的氣?”


    喬氏伸手揉了揉眉心,臉上閃過一抹疲憊:“都是些沒用的東西,一提起來為娘就生氣。”


    她這一臉煩躁的樣子,佟玉芙怎麽會看不出來?


    佟玉芙上前伸手幫著喬氏輕輕的按壓著眉心和太陽穴,過了一會兒,見喬氏的眉心舒展了幾分,才出聲問道:“娘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說出來也好讓女兒幫娘分擔一二?”


    “哎。”喬氏歎了一口氣:“能有什麽事情讓娘煩心,還不是佟安歌那個小賤人。”說著,喬氏的眼底閃過一抹陰森:“不知道她使了什麽奸詐手段,竟然能引得晉陽長公主的注意,這個賤蹄子,為娘從前還真是小看她了。”


    聞言,佟玉芙的雙眸一閃,眼底瞬間染上一層嫉妒來:“那個賤人一貫會迷惑人心,夙……連父親現在一顆心也完全偏向了佟安歌,仿佛她才是佟家的嫡女,而不是女兒。”一句夙王差點兒衝出口,還好佟玉芙及時刹住了。


    聽到佟玉芙提起佟逾明,這更讓喬氏大為惱火,從前這內院裏的事情,哪件不是她喬柔慧說了算,可是現在呢,一個下賤的庶女竟然敢騎到她這個當家主母的頭上來了,是不是有一天,這整個佟府都要成為她佟安歌的天下了?


    想到這裏,喬氏的怒氣衝頭,一揮手,旁邊桌子上的茶杯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佟玉芙被這麽突如其來的一聲驚的手上的動作一頓,看著喬氏一臉的怒氣,滾在舌尖的話打了個轉,才說道:“娘,女兒覺得,如果再這麽下去,遲早有一天佟安歌那個小賤人會騎到娘的頭上來,到時候,娘您……”說著,佟玉芙頓住了口中的話,看向喬氏。


    果然,喬氏臉上的陰鶩更深了幾分,手指緊緊的捏了起來:“哼,她休想,我要讓她和她那個短命娘一樣,知道這佟家後院到底是誰說了算。”


    *


    自從那一日晉陽長公主的侍女來過之後,佟安歌的日子那過得叫一個滋潤,府裏的好東西流水似得送到她這西苑來,這若是換了從前,那可是絕對沒有的待遇。


    甚至就連一貫與佟安歌都沒什麽來往的杜姨娘和許姨娘都時不時的會到她這西苑來走動走動,就像是此刻,佟安歌看著許姨娘帶著女兒佟妙儀過來,心中的感覺很是微妙。


    話說這個三小姐佟妙儀,不一直都是佟玉芙的忠實粉麽?


    “二姐姐,這種花兒可真好看,妙儀從來都沒有見過哦。”看著眼前的少女眨巴眨巴著大眼睛,故作一臉懵懂的看著自己,佟安歌表示,古代果然是各項無公害啊,瞅瞅這小孩子才幾歲啊,跟人精兒似得。


    一旁的許姨娘也笑著附和,臉上的表情真誠至極。


    看著這倆人笑靨如花的,如果不是她一直知道許姨娘母女是親喬黨,說不定真的要相信這對母女是對她喜愛有加呢。


    心中再大的風浪都不會掀翻佟安歌臉上的平靜淡定,她抿唇微微笑了笑:“就是郊外山林裏麵隨處可見的野花,我笨手笨腳的,也隻有養這種花才能養活了。”


    許姨娘眼底的笑意微微一頓,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但是很快就恢複如常,笑著說道:“安歌就是心靈手巧,尋常的野花都能被你打理的如此有仙氣,還真是讓姨娘羨慕的緊。”說著,許姨娘嘴邊的笑意更膩人了。


    見狀,佟安歌心裏忍不住想,難怪許姨娘能得到喬氏的青睞,這口才,這演技,放在二十一世紀不拿奧斯卡小金人都白瞎了。


    “姨娘過獎了。”佟安歌說了一聲,雖然臉上不缺笑容,可是她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情緒都是很平淡很疏離的,並不熱絡。


    見到佟安歌這樣,許姨娘也不好腆著臉皮繼續賴著了,彎唇笑了笑,說道:“上次安歌你送給姨娘的點心,妙儀很喜歡吃,今日我是特意帶著妙儀過來道謝的。”


    “姨娘太客氣了,妙儀是我妹妹,更何況這府裏的一切都是爹爹給的,我做姐姐的,分給妹妹也是應該的。”佟安歌臉上笑著,心裏卻忍不住再吐槽,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也就是這了,當她不知道上一次那些點心許姨娘還沒拎迴自己的院子就派人扔了嗎?


    “安歌就是知書達理。”許姨娘一臉笑色的說著,看了一眼旁邊的丫鬟,丫鬟會意,將一個精致的錦盒放到許姨娘的麵前。


    許姨娘將那錦盒往前推了推,說道:“這茶是我家鄉特有的碧心茶,雖然不是什麽名貴的茶葉,但也是喝個新鮮,前些時日我家裏托人送了幾包過來,姨娘特意送一些給你嚐嚐,希望安歌不要嫌棄才好。”


    聽到許姨娘這麽說,佟安歌睜大眼睛,一臉驚訝的看向許姨娘:“姨娘說得哪裏話,這麽好的茶葉,安歌求之不得呢,哪裏還敢嫌棄,安歌還要多謝姨娘記著安歌呢。”


    “那我就放心了,我還一直擔心安歌你不會收呢。”許姨娘說著,站了起來,“那我和妙儀就先迴去了,這茶葉安歌可一定要嚐嚐啊。”


    “多謝姨娘。”佟安歌說著,看向一旁的碧珠:“快去,將上午父親派人送過來的點心給姨娘包幾盒帶著,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麽多。”


    “是,小姐。”碧珠應了一聲,快步朝著外麵去了。


    許姨娘聽著佟安歌的話,雙眸極快的閃過一抹亮光,然後才說道:“這怎麽好意思,安歌你太客氣了。”


    “姨娘說這話就太見外了。”佟安歌說完,碧珠拎著兩盒點心從外麵進來,交給許姨娘,許姨娘推辭了幾句,才拎著點心離開了。


    看著許姨娘母女的背影,佟安歌微微勾勾唇,這佟家的人一個個還真是奇葩。


    “小姐,這些茶葉要不要收起來?”碧珠走到方才許姨娘做過的地方,看著桌子上放著的錦盒,出聲問道。


    佟安歌的目光移了迴來,看了一眼,淡淡的說道:“你看著放吧。”


    碧珠應了一聲,拿著茶葉正要往外麵去,可她才剛走到門口,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正進門的貞娘。


    “呀……”


    倆人結結實實的撞了個滿懷,碧珠手裏的茶葉還有貞娘手裏的繡筐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看著髒了的茶葉,碧珠一臉驚慌的看向佟安歌,顫聲道:“小姐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請小姐恕罪。”


    佟安歌看了一眼灑落一地的茶葉,雙眉微微挑了挑,說:“無礙,快收拾幹淨吧,免得傳到許姨娘的耳朵裏。”不然指不定又傳出什麽風波來。


    碧珠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蹲下去就開始和貞娘一起收拾地上散落的茶葉。


    等倆人收拾好了,碧珠拿著茶葉離開,貞娘才問道:“小姐,是許姨娘送過來的茶葉?”


    “嗯。”佟安歌點點頭。


    聞言,貞娘歎了口氣:“以前夫人在的時候,許姨娘也會經常送茶葉過來,夫人還誇讚許姨娘的茶葉香味清幽,一直喜歡喝,可惜後來夫人她……”說著,貞娘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哽咽,情緒也變得低沉起來。


    佟安歌也知道貞娘的心情,微微歎了口氣,正要說話,卻聽貞娘的聲音再次傳來:“夫人一直希望小姐能平安快樂的長大,找個好人家托付終身,小姐每日能開開心心的,夫人泉下有知,想必也能欣慰了。”


    聽到貞娘這麽說,佟安歌心裏忍不住有些發虛,也不知道原主現在是生是死,如果不是和她現代的身體互換了靈魂,估計這會兒母女二人隻怕是已經團聚了吧。


    見佟安歌不說話,貞娘還以為自己勾起了佟安歌的傷心事,眼神閃過一抹懊悔,連忙說道:“都怪老奴口無遮攔,老奴多嘴,請小姐責罰。”


    “好了,沒事。”佟安歌擺擺手,她自己還心虛呢,每次一提到這個話題,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下去才好,這麽想著,佟安歌的目光轉了轉,岔開話題:“貞娘,你這是繡了什麽?”


    “啊,奴婢新繡了幾個花樣,特意拿過來讓小姐挑挑。”說著,貞娘將手裏拿著的繡筐遞過來,繼續說道:“奴婢覺得小姐的香包都舊了,便想著再給小姐做幾個香包,小姐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花樣。”


    佟安歌看著繡筐裏麵栩栩如生的花樣,忍不住讚歎道:“都好看,這花像是真的似得,好像還能聞到花香……”她說著,拿起一方繡著丁香的帕子,正欲湊到鼻尖,突然眉心一擰,臉色就有些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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