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來到大街上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下來,街上人煙稀疏,一些小攤販也都在準備收攤離開。


    沐雲槿是第一次來這安羊城,走了一會兒,攔住了一個路過的大嬸詢問,“請問,這裏有藥房嗎?”


    “藥房啊,就在前麵左拐第二家就是了。”那大嬸迴答道。


    “謝謝大嬸。”沐雲槿道了聲謝,剛準備離開時,隻聽那大嬸低聲嘀咕一句,“今日真是奇怪,那麽多人來問藥房。”


    聞言,沐雲槿的腳步一頓,迴身往那大嬸看了眼,抿了抿唇瓣,也沒再多問,抬步離去。


    按照那大嬸說的,沐雲槿果真找到了一家藥房。


    踏進藥房門時,裏麵似正要關門,夥計們都在各自收拾東西,沐雲槿見此,急忙走到一名夥計跟前詢問,“請問這裏有禾山蓮賣嗎?”


    那夥計愣了一下,抬起頭看向沐雲槿,“你要禾山蓮?”


    沐雲槿點點頭,“有嗎?”


    “真不巧,我們藥房的禾山蓮,中午都被人給買走了,現在一株都沒有。”那夥計道。


    聞言,沐雲槿驀地眯起眼,盯著那夥計看著,“被人全買走了?”


    “是啊,我們也覺得稀奇呢,禾山蓮這藥可不便宜,平日那麽十天半個月才有人來買一株,今日那人一下子把店裏剩的十五株全買走了。”


    頓了頓,那夥計忽然反應過來,“姑娘,你也是來買禾山蓮的?”


    沐雲槿抿唇,眸露幾分深思,又道,“這裏還有其他藥房嗎?”


    “有,城南和城北都有藥房。”夥計迴答道。


    “那你們的禾山蓮,都是從哪來的?”沐雲槿又問。


    夥計聽聞這個問題,有些為難,抓了抓腦袋,往旁邊一名老板模樣的男子看去。


    那男子一直聽著沐雲槿和夥計的對話,這時也朝這麽看了過來,迴答道,“禾山蓮都是山外一名老翁種植了之後賣給各大藥房的,這東西培植起來不易,且造價高,因此那老翁一有貨就給我們了。”


    言下之意,就算找到提供禾山蓮的人,也沒有禾山蓮的貨。


    沐雲槿聽完後,默默的走出了藥房。


    走在路上,又迴身往藥房看了眼,心底存了一絲疑惑,剛才那夥計說,禾山蓮平時都無人來買,偏巧今日都被買走了……


    難道……


    沐雲槿感覺嗅到了一絲陰謀的氣息。


    想了想,加快了腳步,先往城南跑了過去。


    找到城南的藥房時,那家藥房還沒關門,沐雲槿進去時,還有幾個百姓正在買藥。


    “姑娘,需要些什麽?”一名中年女子走了過來,詢問沐雲槿。


    “禾山蓮有嗎?”沐雲槿問。


    一聽是禾山蓮,那中年女子的表情變了變,有些的怪異,“你要禾山蓮?”


    “怎麽,難不成你這裏的禾山蓮,也都被人買走了?”沐雲槿挑眉,看向中年女子。


    “不錯,今日中午,有人把我們這裏的禾山蓮都買走了,現在我們這裏,一株也沒有。”那中年女子麵露為難,也暗感今日真是怪哉,那麽多人要這東西。


    沐雲槿聽此,也沒多問,走出了藥房。出了藥房,沐雲槿在外麵站了一會兒,一時間沒了頭緒,這禾山蓮都被人突然買走了,這可如何是好,按照白清歡的意思,沒了禾山蓮,這瘟疫也沒辦法解決。


    想了想,沐雲槿去往最先和楚厲約定好的地方。


    來到安羊城城門口時,楚厲已經在那裏等她了,見兩手空空迴來,仿佛全在意料之中,“看來,此事有些難辦了。”


    “嗯,安羊城的禾山蓮午時都被人買走了,我估摸著其他城池的禾山蓮,也不好找。”沐雲槿道。


    楚厲微微點頭,“人命關天,耽擱不得,若不然現在迴一趟西元國?”


    沐雲槿對這個提議倒是沒什麽意見,欣然應了下來,邊走邊歎道,“孤山城突發的瘟疫,定和這買走全部禾山蓮的人脫不了幹係。”


    ……


    兩人迴到西元國時,已是一個半時辰之後。


    分頭去了幾家藥房,竟沒想到,這裏的禾山蓮,昨日就已經被人全部買走。


    問了細節,每家的藥房老板,隻說了一個男子來買的,看不清相貌。


    最後沒辦法,兩人進了一趟宮,直接去了太醫院。


    太醫院的幾個太醫沒想到這麽晚了楚厲和沐雲槿會來,連忙跑了出去迎接,聽兩人說要禾山蓮,將整個藥庫翻了個遍後,才找到僅有的三株。


    “你們平時這個東西,是誰提供的?”楚厲詢問。


    楊太醫聽聞,迎了上來,朝楚厲彎了彎腰,“迴寧王殿下,這禾山蓮是微臣在郊外的豐袖山種植的,豐袖山是座藥山,裏麵的藥材都是專門入宮的,平時也都有人在那裏把守。”


    “那現在山上可還有禾山蓮?”楚厲掃了眼楊太醫。


    楊太醫點點頭,“應當是有的。”


    “帶路。”楚厲沉聲道。


    話落,幾人離開了皇宮,連夜去往郊外的豐袖山。


    楊太醫也不知好端端的楚厲和沐雲槿怎麽就要起這個禾山蓮了,但他們開口要,他也自然不敢推脫。


    沒一會兒,幾人來到了郊外。


    郊外這會兒黑漆漆一片,山頭上更是不見任何光亮,沐雲槿拉了拉楚厲的衣袖,小聲的道,“你眼睛不方便,不如我上山去看看吧。”


    “不行。”楚厲一口拒絕。


    “山路難走,你總不能讓他們知道你有雀蒙眼吧?這個雖然現在知道的人不少,可總歸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沐雲槿提醒楚厲。


    話落,又補了一句,“就這麽決定了,反正我也出不了什麽事情。”


    說罷,迴過身,從一旁跟來的隨從那裏接過一盞燈籠,讓楊太醫帶路上山。


    靠近山腳下時,走出來幾名侍衛,“楊太醫,寧王妃。”


    “嗯。”楊太醫點點頭,帶著沐雲槿上山。


    上山時,沐雲槿發現這路果真難走,雖然有燈籠照著,可這座山與平時那些山比起來,格外的崎嶇不平。


    “禾山蓮種在哪?”沐雲槿問。


    “在山頭上。”楊太醫道,這會兒心裏也暗暗叫苦,這大晚上的去山頭,感覺怪滲人的。


    偏偏還隻有沐雲槿一個女人跟著他上山,感覺更怕了。走了許久,終於來到了山頭,楊太醫擦了擦額頭的汗珠,急忙領著沐雲槿去種禾山蓮的位置,“寧王妃,就是這……”


    話說到一半,楊太醫刹那間愣住了,指著眼前這一塊地,“這是怎麽迴事? 我種的禾山蓮都去哪裏了?”


    沐雲槿一怔,拿著燈籠就近照了照,發現眼前這塊地上,別說禾山蓮了,連根葉子都看不到。


    再仔細看了看,這空地的泥土裏麵都許多的坑,土壤不平,明顯是有東西被連根拔起了,還沒來得及填平。


    沐雲槿眉頭緊蹙,感覺事情變的越來越嚴重了。


    南庭國的禾山蓮被全部買走就算了,現在連西元國這裏的禾山蓮,都已被人連根摧毀。


    這背後之人,究竟想做什麽……


    莫不是,與南庭國有什麽深仇大恨?


    楊太醫沒發現沐雲槿情緒的不妥,隻在原地不停的哭訴,這禾山蓮培植極其困難,他也是耗費了大把心血在內的,這會兒竟被人全部毀掉了,叫他如何不心疼。


    “楊太醫,你不是說這座山都有人把守麽?”沐雲槿想起這茬,側眸看向楊太醫。


    楊太醫點點頭,“沒錯,因為這藥山事關重大,且這裏的藥材全部都是入宮的,所以這座山上,有許多的侍衛在這把守,山腳下,半山腰,包括這山頂,都是有人守著的。”


    提到這個,楊太醫往周圍看了看,大喊了一聲,“來人呐!”


    話一出,四個侍衛從暗處隱現出來,“楊太醫。”


    “你們和老夫解釋解釋,這是怎麽迴事?”楊太醫氣的手都在顫抖,指著底下這片空地。


    那些侍衛順著視線看了過去,皆是一愣,麵露詫異,“這……”


    “這……”


    四人相互看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片刻後,四人齊刷刷跪了下來,“屬下失職,請太醫降罪!”


    “你們的意思,是你們不知道?”楊太醫也愣住了,滿眼的不可思議,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那四人點點頭,其中一人道,“我們幾個一直守在這裏,並未發現任何異樣,不知這裏怎會變成如此。”


    “你,你們……”楊太醫氣的快要說不出話來了。


    沐雲槿沒有理會楊太醫這邊,往山頭的其餘地方走了一走,發現除了禾山蓮以外,其他的藥材都是好好的。


    這毀藥之人能瞞過這山頭那麽多雙眼睛,隻能說明兩點。


    一是這毀藥之人,就是這群侍衛之中的人。


    二則是那人對這豐袖山的地勢,十分的熟悉,因此可以做到避人耳目。


    想到這兩個可能性,沐雲槿心裏有些亂,再看看這滿地的藥草,眼珠子轉了轉,彎下腰,用燈籠照著,四處檢查了一下地麵。


    邊檢查,邊來到了山頭的邊緣,沐雲槿俯瞰著這座山,試想了一下若不從剛才的地方上山,若是靠著輕功,有沒有可能從其他地方爬上來。


    正想的有些失神時,身側忽然傳來一道強勁的掌風,對著沐雲槿打去。


    站在山崖邊的沐雲槿一時沒反應過來,想要出手躲避,但掌風已經襲來,身子下意識的一歪,整個人往山崖下傾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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