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羨在見到楚厲後,再看看麵前正哄著小世子的雲廣堯,驀地垂下眼,緊攥拳頭,強忍著笑意,生怕自己憋不住笑出聲來。


    “咳……”終於,楚厲忍不住,輕咳一聲,提醒雲廣堯自己的存在。


    雲廣堯聽到這聲咳嗽後,麵上的笑容一僵,透著幾分尷尬,爾後幹笑幾聲,“你這兒子生的倒是不錯,挺乖的。”


    “什麽時候來的?”楚厲看了一眼雲廣堯,抬步走進涼亭裏。


    “剛到不久。”雲廣堯尷尬出聲。


    說完,又立即補上一句,“原本寡人是要來參加九公主大婚的,誰知剛到蝶花城,就聽到了大婚取消一事,唉,不知道是不是你們西元國存心折磨寡人這個老人家。”


    “雲槿受了傷,本王這幾日要照顧她,無暇照看小沐兒,不如你在府中小住幾日,一來好好休息,二來替本王照看幾日兒子,如何?”話雖是疑問句,可楚厲卻是麵色清和,語氣平緩。


    雲廣堯聞言一怔,擰起眉頭,“你說什麽?寡人堂堂一國之君,在你這裏帶孩子,說出去豈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那算了……”楚厲微微出聲。


    “不過……”雲廣堯話鋒一轉,麵色看起來有些為難,歎了口氣,“你們既然沒空照顧這個孩子,那寡人就勉為其難幫忙照顧一下吧,不過隻此一次,下不為例,畢竟寡人身份擺在這兒呢。”


    楚厲唇角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也不多說其他,轉身離開。


    在楚厲的身影消失在涼亭外後,雲廣堯原本嚴肅緊繃的表情,刹那間軟了下來,笑容在臉上溢開,“哎喲,小乖孫……”


    丁羨這迴額頭的青筋都跟著直跳了,這南庭國的國君,前後變臉還真快,想必這次來西元國,是專程衝著小世子來的吧……


    ……


    “你說南庭國的國君來了?”房間裏,沐雲槿趴在床榻上,整個人懶洋洋的,要睡不睡,閉著眼睛聽身旁的楚厲說話。


    楚厲坐在沐雲槿的床榻邊,一邊伸手輕揉著她的腰椎,一邊淡淡的迴答沐雲槿的話,“嗯,正在外麵的花園裏。”


    “那你怎麽不去招待他,把他一個國君就這麽晾在外麵不好吧?”沐雲槿抬起眼皮,偏眸看向楚厲。


    楚厲聽聞低笑,不以為意,“不必理會,他可不是衝我們來的。”


    “嗯?那是衝著誰?”沐雲槿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們兒子。”楚厲笑看著沐雲槿。


    沐雲槿挑眉,有些詫異,爾後勾唇輕笑,“原來是衝著他的孫兒來了。”


    “嗯。”楚厲微微點下頭,垂眸視線凝在沐雲槿的側顏,眸色愈加的溫柔,“最近幾日,好好養傷,等你傷好之後,本王帶你去個地方。”


    “去哪?”沐雲槿眼前一亮,差點就要從床榻上坐起。


    楚厲見她這副激動的樣子,伸手輕敲了一下沐雲槿的腦袋,“乖乖養好傷再說,若腰傷再敢複發,這輩子都別想走出這個房間。”


    “楚厲,你威脅我……”沐雲槿小臉驀地垮了下來。


    楚厲一笑,“對,就是威脅。”


    兩人正閑聊拌嘴時,房門被人輕輕的敲了敲,宋淳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殿下,有黃炎的飛鴿傳書。”


    “進來。”楚厲出聲。


    宋淳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將一張卷起的小字條遞給了楚厲。


    楚厲接過字條,展了開來,看了眼裏麵的內容,又瞥了眼身側的沐雲槿,將字條遞到了沐雲槿的麵前。


    沐雲槿看向字條,眸露幾分詫異與錯愕,“黃炎是在和我們開玩笑吧?”


    “似乎不像。”楚厲收迴字條,眼內透出幾分幽深。


    沐雲槿抿著唇瓣,消化了一下字條上麵的內容,黃炎竟然想要把他自己變成蛇靈,這樣就可以與同是蛇靈的花纓永遠在一起了。


    “他的想法聽上去是可行的,可這獸靈也不是說變就能變的。”沐雲槿歎了口氣。


    “什麽?黃炎想把自己變成蛇靈?”一旁的宋淳聽話這話,驚詫出聲。


    黃炎這小子在搞什麽鬼啊,竟然連這種事情都能想的出來,若是真變成了蛇靈,以後他不也是半人半獸之軀的了?


    宋淳想罷,腦補了一下黃炎變成五步蛇蛇靈的樣子,忍不住抖了抖,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不過轉念想想,他為了與自己心愛之人在一起,做出這種決定,也並非不可,畢竟花纓為了他願意放棄獸靈之身,成為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


    那麽反過來,黃炎自然也心甘成為獸靈,陪伴著花纓。


    真好。


    “冷鳶當年是給凰羽閣眾弟子下了慢性毒藥才讓他們變成了獸靈,如今除了這個辦法以為,可有其他變成獸靈的辦法?”楚厲詢問沐雲槿。


    沐雲槿擰眉,搖了搖頭,“這些我沒有研究過,不過凰羽閣的書閣裏,興許會有記載。要不,你現在帶我去一趟凰羽閣?”


    聞言,楚厲的麵色暗了暗,不理沐雲槿,朝宋淳看去,“給黃炎迴信,讓他再等上十日。”


    “是,殿下。”宋淳聽完,轉身走了出去。


    在宋淳走後,楚厲的手重新覆上了沐雲槿的背,“本王說了,在你傷好之前,哪裏都不許去。”


    沐雲槿撇嘴,趴在枕頭上,閉眼假寐。


    ……


    一連三日,沐雲槿都悶在房間裏,有時候想出房門去外麵院子走走,都被攔了下來。


    不過幸好有沈嬤嬤這個八卦的老人家在,沐雲槿雖然沒出房門半步,卻也都第一時間知曉外麵發生了什麽事。


    “嬤嬤,小沐兒呢?”沐雲槿已經一上午沒看見小沐兒了,這會兒沈嬤嬤給她送午膳來,她伸著脖子往外看了看。


    “小世子這幾天都在那南庭國國君那裏,奴婢有時候想抱過來,南庭國國君都不給呢。”沈嬤嬤說這話時,語氣還帶著一絲埋怨。


    沐雲槿歎了口氣,也是無奈,從床榻上坐起,開始慢悠悠的吃飯。


    “不過話說迴來,咱們府中就這麽一個小世子,大家自然都疼愛的緊,爭著搶著要抱抱逗逗,想想等以後時間長了,王妃和殿下再添上一兩個世子或者郡主,那就更好了,府裏也更熱鬧了!”沈嬤嬤想想,忍不住笑出了聲。


    沐雲槿眉心抽搐了幾下,合著這是開始催生了啊……


    “青媛這幾日在做什麽?”沐雲槿轉移話題,提起了楚青媛。


    “奴婢聽人說,九公主外出遊曆去了,具體也不知道去哪裏,反正這事兒也沒對外宣布,大多數人,還以為九公主待在宮裏呢。”沈嬤嬤道。


    沐雲槿點點頭,也沒多說什麽。


    “還有個稀罕事呢!”沈嬤嬤拉開了話匣子,把椅子往沐雲槿這裏搬了搬,離沐雲槿近一些,小聲的道,“奴婢還聽說,那個秦將軍今日早上上朝的時候,把將軍之位給辭了。”


    “哦?還有這事……”沐雲槿拿著筷子的手一頓,聽到這個消息,心底頗為感歎。


    想想她初穿越時,整個秦家是多麽的風光,如今人走茶涼,現在連秦暮南也守不住了。


    秦家的滿門榮光,注定隻是個傳說了。


    “在奴婢看來,秦將軍這個做法是對的,與其在朝中受盡白眼,不如自個兒逍遙去,眼不見為淨。”沈嬤嬤道。


    沐雲槿扯了扯嘴角,繼續吃著飯。


    “王妃可還想聽關於後宮的事情了?奴婢這裏還有好多消息沒有來得及和你說呢!”沈嬤嬤朝沐雲槿笑了笑,她這人就是這樣,一旦聊開了,就收不住了。


    “後宮的事情你也知道?”沐雲槿揚眉。


    沈嬤嬤倒是臉一紅,自嘲的笑了笑,“奴婢這不是每日空閑時間多嘛,有時也去宮裏走動,都是那些個老嬤告訴奴婢的。”


    “那你說來聽聽。”沐雲槿這會兒正好也無聊,楚厲一上午又不知去了哪裏,到現在都沒迴來。


    沈嬤嬤連忙小聲的道,“奴婢聽說,皇上已經很久沒去過後宮了,對後宮的幾位妃嬪,整日不聞不問的,包括皇後在內。”


    “嗯……”沐雲槿聽到這話,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也不評價此事。


    “這可把老太後給急壞了,西明皇和瑞太後前不久被毒害身亡,現在皇上又不入後宮,膝下又沒子嗣,這麽下去,西元國怕是要……”沈嬤嬤說了一半,話止住了。


    瞧瞧她,老毛病又犯了,每次一說到激動的時候,就要忍不住蹦出不該說的話了!


    早晚要死在這張嘴上!


    沐雲槿放下筷子,拿起絹帕擦了擦嘴,眸內閃露幾分笑意,“嬤嬤放心吧,西明皇之前還留下不少皇子呢,總有幾個長大後有一番作為的。”


    “唉,是呢,就是現在皇上的行徑讓人看不透罷了!”沈嬤嬤歎息一聲。


    “或許他也在尋他的唯一吧。”沐雲槿語氣清淺,忽然發現每個人過的都不容易。


    看似表麵風光無限,可背後的心酸苦楚,又有誰能知道呢!


    “嬤嬤老了,可不懂你們這輩年輕人了,如今一個比一個癡情,這種感情實在珍貴。”沈嬤嬤感歎。


    沐雲槿但笑不語,此刻的腦海裏盡是浮現楚厲溫柔的眉眼。


    有這麽一個人一直陪在自己的身邊,確實是件十足珍貴又珍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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