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厲雖是聽到這話,可麵上的表情還是沒有鬆懈下來,握了握緊拳頭,眉頭又皺了皺。


    沒想到昨夜竟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沈嬤嬤是知道楚厲和沐雲槿小兩口昨天鬧別扭的,這會兒見到楚厲低沉的麵容後,倒也不怕,歎了口氣。


    “幸好咱們小世子沒事,不然王妃可要擔心死了,昨夜可是抱著小世子哄了一夜都沒合眼。”沈嬤嬤說完,抬了抬眼皮,往楚厲那裏看去,想要看看楚厲是什麽反應。


    “她人呢?”楚厲出聲,麵色不太好看。


    沈嬤嬤指了指斜對麵那個房間,“好像去那裏了。”


    楚厲聞言,立即轉身往外走去。


    “唔……”小沐兒見到楚厲來了就走,嘴一扁,委屈的又要哭了。


    他都病了,爹爹怎麽都不抱抱他……


    ……


    沐雲槿此刻靠著溫泉池的池壁,神情有些的別扭。


    她原本隻想簡單沐浴一下的,畢竟小沐兒那裏還病著,她哪有閑心在這裏泡澡,可在溫泉池裏待了一會兒後,她發現自己站不起來了……


    之前在天聖大陸時,她從屋頂上垂直掉落,後背的骨頭摔斷了好幾根,加上在與冷鳶爭奪天神令時,又被冷鳶給捅了一刀,渾身都受了不少的外傷以及內傷,雖然休息了好幾日,但這些傷口,短時間內還是無法徹底複原。


    昨夜抱著小沐兒坐了一夜,不知不覺壓到了後背的骨頭她也不知,這會兒整片後背都麻麻的,渾身上下也使不上力氣。


    沐雲槿很想喊人過來幫她的,可楚厲的臥室裏空無一人,她估摸著自己喊破嗓子,也未必有人聽見。


    “唉,真是遭罪。”沐雲槿歎了口氣。


    話一落,隻聽外麵的房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接著有道腳步聲,急匆匆的往她這個方向走來。


    接著又是‘砰’的一聲,溫泉池的小門被打開,楚厲的身影匆匆走進,見到靠著池壁的沐雲槿後,腳步一頓,接著緩緩走近,在池壁邊蹲了下來。


    “歡兒……”楚厲喚了一聲沐雲槿。


    沐雲槿悶著臉,不理他。


    楚厲見她是惱自己了,伸手覆在她的雙肩,“是本王錯了,不氣了,好不好?”


    沐雲槿此時,看似雙目放空,可注意力全落在了楚厲身上,見他什麽都不解釋,直接將什麽都攬在自己身上,頓時繃不住了,原本心底殘餘的些許怒氣,刹那間煙消雲散。


    說起來,這世上能輕鬆降住她的,怕是隻有楚厲了。


    “你說,你昨晚一夜未歸,幹嘛去了?”沐雲槿側眸,對上楚厲的視線。


    其他的事情都好說,這一夜未歸,她可是要好好深究的……


    “去了一趟水雲寺。”楚厲開口。


    沐雲槿挑眉,很想繼續找楚厲的話茬,可現在不是拌嘴皮子的時候,眼下還有更要緊的事情。


    於是,沐雲槿話鋒一轉,“那行吧,姑且原諒你了。”


    “腿麻了,抱我出去。”沐雲槿伸出雙臂。


    楚厲倒是詫異她今日會這麽好哄,彎下腰,把沐雲槿從溫泉池裏抱了出來。


    站穩到地麵後,沐雲槿試著動了一下腰,隻輕輕的動了一下,後背那陣陣骨縫裏鑽出來的疼意,讓她忍不住倒吸口涼氣。


    楚厲倒是和以往一樣,拿過幹的毛巾,幫沐雲槿擦拭,然後又熟練的幫她換上輕衫。


    出溫泉池的小間後,楚厲見沐雲槿走路姿勢有些怪異,蹙眉。


    還等他開口,隻聽沐雲槿扶著腰,長歎一聲,“昨天抱了小沐兒一夜,我這累的都直不起腰了,等等一定要好好睡一覺。”


    沐雲槿說罷,故意打了個哈欠。


    要是被楚厲知道她的腰傷被牽動了,估摸著這一迴真要強迫她在床榻上躺足百日了,她可吃不消這些。


    “不要等等了,現在就睡。”楚厲見她路都快走不動了,直接將她攔腰抱起,放到旁邊的床榻上,又替她掖好了被子。


    這一係列變化之快,讓沐雲槿躺在床榻上後,睜眼看了好一會兒天花板。


    “乖,你先休息,兒子那裏,有本王在。”楚厲俯身在沐雲槿的唇上輕啄一下,摸了摸她的額頭,語氣輕柔。


    沐雲槿輕輕點頭。


    ……


    楚厲在沐雲槿睡下後,又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才出了房門。


    斜對麵的房間,楊太醫站在門口,得不到楚厲的吩咐,這會兒還不敢離開。


    這會兒見楚厲終於從對麵房裏出來了,連忙上前,喚了一聲,“殿下。”


    “小世子的身體出了什麽問題?”楚厲睨了眼楊太醫,皺眉道。


    “迴稟殿下,小世子是飲食不當,引起的腸痙攣腹痛。”楊太醫老實迴答。


    楚厲薄唇微抿,在聽到這話後,眯起眸子,視線落在裏屋的沈嬤嬤身上,“沈嬤嬤,小世子這兩日的飲食是誰在負責?”


    “小世子一直以來都是王妃親自喂養的,因為這兩天王妃身體不適的緣故,所以由宮裏趕來的秀娘幫忙在喂。”沈嬤嬤老老實實迴答。


    楚厲蹙眉,“把秀娘叫來!”


    “是,殿下。”沈嬤嬤立即應下,朝旁邊的如月招了招手,示意她快去找人過來。


    ……


    一盞茶後。


    “王爺饒命啊,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饒命啊,奴婢知錯了!”


    一道女子的淒慘的哭喊聲在王府的前廳裏傳來,一個中年女子跪在地上,這會兒身後正不斷有板子落下。


    一下一下,打的她後背的衣裳都滲出了血跡。


    楚厲坐在主位,冷眼看著眼前這一幕,絲毫沒有要喊停的意思,任由那中年女子哭喊著挨打。


    沈嬤嬤站在楚厲的身側,瞪著那挨打的中年女子,氣的牙癢癢,恨不得親自衝上去抽她。


    “我說你個不怕死的賤東西,這會兒竟還有臉喊饒命,你他娘的沒奶水你倒是直說啊,竟敢偷摸拿山羊奶來濫竽充數喂給小世子!”


    “被錢迷了眼的鬼玩意兒,真的把你大卸八塊喂狗都是便宜你的!”沈嬤嬤越想越氣,直接對著那中年女子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這個秀娘,要不是看她曾經在宮中喂養過不少皇子和公主,今日怎麽也輪不到她來喂小世子。


    沒想到這個賤人,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做出這種事情,得虧小世子沒什麽大礙,否則真是後患無窮!


    “沈嬤嬤,我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幫我求求情吧!”叫秀娘的女子朝沈嬤嬤求救。


    這寧王殿下太會折磨人了,起初那落下的板子打的很重,將她打的皮開肉綻之後,板子打下來力道忽然輕了許多,但板子雖輕,可每一下都打在她的傷口處,好幾次她快要暈過去了,這板子一落下,她又清醒了。


    如此反複,折磨著她的身心。


    “呸!”沈嬤嬤見秀娘朝自己求情,朝她啐了一口。


    這會兒下板子打秀娘的,正是丁羨和宋淳,兩人知道這秀娘幹了這麽不要命的事情後,心裏的想法皆是和沈嬤嬤一樣,恨不得直接將這秀娘當場打死。


    可楚厲這邊,半天沒有發話。


    楚厲坐在椅子上,拿起手邊的茶杯,抿了口茶,耳邊的求饒聲不停,他卻好似未聞一般。


    又隔了一會兒,楚厲伸手,示意丁羨和宋淳停下。


    秀娘見板子停了,立即眼露欣喜,一臉的激動的看向楚厲,“寧王殿下,奴婢真的知錯了,求你放過奴婢吧,奴婢真的不敢了……”


    說完,秀娘彎下腰,對著楚厲磕了好幾個頭。


    楚厲眼透涼意,不知是在對誰說話,淡淡出聲,“有誰知道本王這王府的第一條規矩是什麽?”


    “整個王府,王妃最大!”丁羨,宋淳,沈嬤嬤三人異口同聲。


    楚厲抬眸,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跪在地上的秀娘這會兒更是抖個不停,都怪她自己財迷心竅,見寧王府報酬高,便心癢應下了這事。


    現在好了,錢沒掙到,連命都搭進去了。


    其實她也偷偷給過一些不受寵的皇子或者公主喝過山羊奶,但那些孩子喝了都沒事,照樣好好的,哪知這寧王府小世子就這麽嬌貴……


    真是倒黴!


    “這府中,惹了本王可以,唯獨不能惹本王心尖的人。”楚厲說著,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淡淡的弧度。


    這一抹笑,在旁人看來,卻是有種嗜血的味道。


    “本王一向不是個心慈之人,你既有膽子算計到本王身上,就該想好該承擔怎樣的後果。”楚厲的嗓音低沉悅耳,似乎是在闡述一件極小的事情。


    此時,門外跑進一名紫甲暗衛,對著楚厲開口,“啟稟王爺,蘇麗秀一家六口人以及全族八十六口人,全部都已經捉拿歸案。”


    楚厲輕輕的點頭,麵上頓時斂起笑意,眸光瞟了眼秀娘,雙眸危險的眯起,空氣中刹那間彌漫出些許殺氣。


    薄唇輕啟,幾乎是一字一句的道——


    “傷本王孩兒,本王滅你全族!”


    話落,起身抬步悠然的往後院慢慢走去。


    “不!寧王殿下,殿下……”秀娘臉色慘白,在此刻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做的事情對於楚厲而言有多麽的嚴重。


    她不過是給楚厲的兒子偷喂了山羊奶,他竟然如此之狠,要滅她全族的人……


    秀娘一時沒承受住,身體軟軟到底,暈死了過去。


    丁羨沒勁的踢了她一腳,聳了聳肩,歎了口氣,“這下好了,此事傳出去,王妃以後出去逛街,大家又要繞著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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