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房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最終,還是楚厲清淡出聲,“師父有她自己的判斷力,沈婉凝若真是她的女兒,對她來說,了卻了一個多年的牽掛,其實也是好事一樁。”


    “不錯,慕容如素有她自己辨別是非的能力,不一定因為一個沈婉凝,就打破了自己的原則。”風玄道人附和。


    聽這兩個與慕容如素有關的人都發話了,安國師也不好再說什麽。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安國師補充一句。


    禪房內的幾人點點頭。


    一直沒開口說話的雲連傾,聽他們說的差不多了後,開口道,“有件事情,本太子一直沒和你們說。”


    “什麽事?”沐雲槿看向雲連傾。


    “北鳴國裏,似乎也有楚清的暗線。”雲連傾道。


    聽聞,沐雲槿眉眼一閃,倒是想起了一事,看向楚厲,“楚厲,前不久我母親來找過我,聲稱爆出你身世的無字書,被人做過手腳了,而她的無字書,一直藏在北鳴國一個隱蔽的角落裏。”


    “後來有人重新偽造了一份無字書,但露了個馬腳,用的桂花香的墨汁……”


    “不過,這個馬腳到底是不是有意露出來的,就不知道了,現在我母親已經去北鳴國查探此事了。”


    沐雲槿的話,讓其餘的人陷入了一陣深思。


    “在北鳴國裏,能做出此等事情的,想必也是權利極大之人……”風玄道人開口。


    話落,視線又轉向沐雲槿,“你還記得在北鳴國時,有誰三番四次的與你們作對嗎?”


    聞言,沐雲槿腦海裏第一時間冒出一個名字,“皇後楊青凝?”


    風玄道人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


    沐雲槿眼眸閃了閃,也沒有說話,此事複雜至極,若無真憑實據,她最好還是先別妄加揣測了。


    ……


    午時是在靜心苑用的齋菜。


    用完午膳後,楚厲被懷遠大師拉著去下棋,風玄道人和雲連傾也跟著過去看熱鬧,安國師倒是特意留在靜心苑,似乎有話要與沐雲槿單獨說。


    “有事要說?”沐雲槿靠坐著椅子,喝了口清水。


    安國師點點頭,懶懶的道,“我前幾日在查秋葉他們的事情後,順路去了趟荊棘崖,裏麵一間山洞牆壁上的字符,怎麽不見了?”


    “……”沐雲槿一口水差點嗆到。


    頓了頓,一臉狐疑的看向安國師,“你連牆壁上有字都知道?”


    安國師摸了摸下巴,“你別忘了,我可比你早來這裏五十年,我知道這裏有字符,那又有什麽奇怪的。”


    “佩服!”沐雲槿雙手抱拳,“我以前說你是江湖神棍,還真是我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了。”


    “你知道就好。”安國師挑眉。


    既然安國師都主動開啟這個話題了,沐雲槿索性也順著他的話題說下去,“那字符裏提到還有個天聖大陸,那你對這天聖大陸有沒有研究?”


    “沒有。”安國師果斷拋出兩個字。


    “真沒有還是假沒有啊?”沐雲槿揚眉,滿臉的我不信。


    安國師聞言,朝她伸出了手,“把天神令拿來我瞧瞧。”


    沐雲槿拿出天神令,放到安國師的手心裏。


    安國師掂量了幾下,“既然那字符上麵提到了,隻有天聖大陸才有死靈死士的召喚方法,那麽若想知道天聖大陸是否存在,恐怕關鍵還在這天神令裏。”


    “這小東西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沐雲槿想到前幾日天神令還幫自己治好了臉頰的傷口,感覺神奇不已。


    “鬼知道呢。”安國師聳了聳肩。


    沐雲槿撇嘴,拿迴天神令,收了起來,“我不和你說了,我還要幫魚婆婆去掛紅綢。”


    “魚婆婆,凰羽閣裏的魚靈?”安國師問道。


    沐雲槿點頭,“怎麽了?”


    “沒事,你去吧!對了,容晚月還在水雲寺的暗閣裏呢,你等等若無事,去看看她。”安國師話落,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沐雲槿也跟著起身,“你想看人家,怎麽不自己去啊?”


    安國師腳步一頓,轉眸看向沐雲槿,“別瞎說,誰想看她了!這段日子沒她差遣我,我日子不知過的有多舒坦!”


    “你自己都不想去,那還讓我去?”沐雲槿挑眉。


    “……”安國師接不上話了。


    ……


    出了靜心苑,沐雲槿最終還是先去了暗閣那裏。


    輕車熟路的踏進暗閣後,沐雲槿敲了敲暗閣的門,等待裏麵的迴應。


    許久,沒有人開門。


    沐雲槿站在門口,耐心極好的又敲了敲門,這一迴,門內傳來了輕緩的腳步聲。


    不一會兒,鐵門被打開。


    沐雲槿推開門走進去,一踏進去,見到門口站著的人後,扯了扯嘴角。


    “是你啊……”容妃隻披了一件單薄的輕衫,此時麵容憔悴,隻看了一眼沐雲槿後,便垂下眼簾,嗓音滄桑沙啞。


    沐雲槿打量了一眼容妃,見她比上次似乎消瘦許多,抿了抿唇,“你身體不舒服嗎?”


    “沒事,就是天冷了,受了點風寒而已。”容妃說著,往小屋裏麵走去。


    沐雲槿跟著她走進小屋,一進門去,滿屋子的藥草味,順著味道的來源看去,隻見桌上有個籃子,籃子裏都是新鮮采集的藥草。


    “咳咳咳。”容妃進屋後,咳嗽了幾聲,隨手拿起兩片藥草,放進嘴裏嚼了起來。


    沐雲槿看著這一幕,微微驚了一下,“有找大夫來看過嗎?”


    “嗯,看過了。”容妃坐在床榻上,靠著床頭,看向沐雲槿,“你今日怎麽忽然來了這裏?”


    “經過這裏,就來看看。”沐雲槿站在門口處,看著容妃。


    容妃點頭,垂了垂眸子,輕緩的道,“厲兒是不是也來了?”


    “嗯,在禪院那裏。”沐雲槿迴答。


    “是麽……”容妃輕歎一聲,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沐雲槿看著容妃,隱隱總覺得她的情緒不對,視線往四周看了眼,最後落在了容妃床邊,一塊帶血的絹帕上麵。


    沐雲槿眼睛一眯,又下意識的看向了籃子的那些藥草。


    “沐兒,不要把我病了的事情告訴給任何人聽。”容妃抬眸,看到沐雲槿在看那些藥草時,淡淡出聲。


    沐雲槿抿著唇瓣,沒有接話。


    “咳咳咳……”


    “咳咳……”


    此時,容妃又咳了起來,似乎咳的很難受,整個人臉色越來越蒼白,最後一個沒忍住,拿起了手邊的絹帕,對著咳了起來。


    再拿開絹帕時,沐雲槿清楚的看到了容妃唇邊的血跡。


    沐雲槿看到此景,毫無猶豫的轉身出了容妃的房門,往暗閣的外麵走去。


    出了暗閣以後,沐雲槿的心還很沉。


    攥緊拳頭,垂眸想了一會兒後,往禪院的方向走了過去。


    迴到禪院門口,沐雲槿沒有進去,而是對著守門的小僧開口,“你幫我叫安國師出來一下。”


    小僧點頭,連忙跑了進去。


    不一會兒,安國師走了出來。


    沐雲槿朝安國師勾了勾手指,隨後先往一旁的角落裏走去。


    “你神神叨叨的幹嘛?”安國師皺緊眉頭,看向沐雲槿。


    “容妃病了。”沐雲槿道。


    安國師掃了眼沐雲槿,不以為意,“病了就找大夫啊。”


    “病的都咳血了……”沐雲槿又道。


    安國師一怔,“那還不給她找個大夫看看?”


    “她好像想自生自滅來著,還叮囑我不要告訴別人她生病的事情,可我今天目睹了此事,她又是楚厲的母親,以後她要真病死在暗閣裏……”沐雲槿不知該說什麽才好。


    “我明白了。”安國師歎了口氣。


    頓了頓,又道,“這事情你就當不知道,我去想辦法給她醫治。”


    “那行,就等你這句話了!”沐雲槿心裏一鬆,感覺一下解決了個大難題。


    安國師看著她,無奈的搖頭,“你呀,剛懷上孩子呢,渾身就散著母性光輝,這麽下去,早晚把自己折騰死。”


    沐雲槿撇嘴,同樣無奈,“我也不想啊,可和人接觸久了,也不像以前那樣不近人情了,殺伐果斷了。”


    “行了,反正有楚厲護著你。”安國師說罷,朝著暗閣的方向走去。


    沐雲槿微歎口氣,往禪房走去。


    剛走到禪房門口,楚厲便從裏麵走了出來,迎麵見到沐雲槿後,微勾唇角,“你又去哪裏亂跑了?”


    “就在附近隨便逛逛。”沐雲槿勾唇。


    楚厲點點頭,“天色不早了,今晚是住在這,還是迴凰羽閣?”


    “迴凰羽閣吧。”沐雲槿迴答。


    楚厲嗯了一聲,“那走吧,迴去了。”


    “等等,魚婆婆的紅綢還沒掛呢!”沐雲槿把魚婆婆的紅綢拿了出來。


    楚厲露出輕笑,“那先去古樹那裏。”


    ……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古樹的院子裏。


    看到這棵古樹,兩人此時心境幾乎是一樣的,都在詫異耳邊或者腦海裏,會不會閃現拂歡和司卿的聲音或者身影。


    “拿來,本王去掛。”楚厲伸手。


    沐雲槿把紅綢遞給楚厲,隨後走到一旁,抬眼看著已經掛滿了紅綢的古樹。


    看了會兒後,沐雲槿往前走了兩步,輕輕的伸出手,觸向古樹的樹幹。


    手覆在古樹上的那一刻,沐雲槿的腦海裏並未閃過預想的畫麵,也並未出現任何奇怪的聲音。


    這一反應,不禁讓她微愣一下,感覺有些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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