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香別館。


    沐雲槿和綺綺來到時,就見元夏站在別館的外麵,瞥見兩人的身影後,眼前一亮,朝著裏麵喊了一聲,“公主,寧王妃來了。”


    不一會兒,裏麵跑出一抹白色的身影,小跑迎了上來。


    “寧王妃,綺綺姑娘。”雲霜冷眸露激動,朝兩人打招唿。


    沐雲槿看了看雲霜冷,點點頭,又環顧了眼四周,“你留在這,不怕被人發現嗎?”


    雖然此地屬於郊外,可每日也有不少來往經過的人,雲霜冷又這麽紮眼惹人矚目,若是南庭國聖女留在這兒的消息傳出去,那可是會有大麻煩的。


    尤其是,這屋裏還藏了個男人。


    “這個我也管不了了,外麵冷,先進來坐吧。”雲霜冷笑說著,帶著沐雲槿和綺綺往裏走去。


    進了別館裏麵,雲霜冷也沒急著提風徹的事情,命元夏又加了一個暖爐進來,又備上了熱茶和糕點。


    她不提風徹,沐雲槿也不急著提解咒一事,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


    “聽說你這兩日都不在府中?”雲霜冷看向沐雲槿。


    沐雲槿點點頭,“有些事情在忙,這兩天都在河月城裏。”


    “原來是這樣……”雲霜冷垂眸,又低笑一聲,“我還以為你故意躲著我。”


    “事情湊巧碰一起而已,對了,你是怎麽從鬼穀洞帶出風徹的?”沐雲槿看著雲霜冷,眼露好奇。


    雲霜冷聞言,勾起唇角,“本來我是沒什麽把握的,可下到屏峰崖後,恰好碰見了在青峰島療傷痊愈的風玄前輩,請他一起幫忙的,不過沒想到的是,黑袍已經閉關了,鬼穀洞並無人把守,那些陣法機關上次走過一迴,也都能輕鬆避開了。”


    “那還真是幸運,風徹人呢?”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沐雲槿提起了風徹。


    “在裏麵。”雲霜冷站了起來,“要先去看看嗎?”


    沐雲槿點點頭。


    ……


    進了一間房間,沐雲槿看到裏麵的床榻上躺著一個男子,走近看了眼那男子,雖然臉色白的毫無血色,可也能依稀看出俊逸文雅的男子。


    沐雲槿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感知到那微薄的脈息後,又伸手覆在了風徹的喉口。


    “怎麽樣?”雲霜冷滿臉緊張的看著沐雲槿。


    “你會彈琴嗎?”沐雲槿忽的開口。


    雲霜冷愣了一下,點點頭,“古箏以及古琴都學過一些。”


    “那去找把琴來,坐在這裏彈。”沐雲槿道。


    雲霜冷應下了沐雲槿的話,立即讓元夏出去找古琴。


    不一會兒,元夏便搬了一把古琴進來,放到了旁邊。


    “再去準備一碗米湯來。”沐雲槿道。


    元夏點頭。


    “你彈。”沐雲槿隻對雲霜冷說了兩個字,接著彎下腰,把風徹的被子扯掉,讓他以最輕鬆舒適的姿勢躺著。


    很快,房間內 傳來悠揚清婉的曲調。


    沐雲槿催動內力,指尖透出一道真氣,一邊緩緩注入進風徹的身體,一邊用空靈又淺淡的聲音對著風徹開口,“風徹,你能不能聽到我的聲音?”


    “如果能聽到,就動動你的左手……”


    話落,沐雲槿視線落在風徹的左手上。


    等了許久,床榻上原先一動不動的風徹,左手食指忽的微微一顫……


    雲霜冷看到這一幕,險要激動的哭出來,被沐雲槿掃來的一個眼神示意,隻好繼續在原地彈琴。


    “風徹,你還記得雲霜冷嗎?若是記得,動動右手。”沐雲槿又問。


    這一迴,風徹動了動右手的小指。


    沐雲槿看到這,發覺風徹應當是被風瀾的咒術困了太久的時間了,身體內的機能已經在緩緩的流失,以至於身體感官變得十分不靈敏。


    看來,還是得下猛藥。


    於是,沐雲槿手心內的真氣加注,一邊穩住風徹的內息,一邊輕緩的出聲,“雲霜冷前幾日為了幫你報仇,去找黑袍同歸於盡了……你快點醒來,去幫幫她……好不好?”


    “你若是不醒來,她可能就要死在黑袍手裏了,她若是死了,你怎麽辦呢?”


    此時,沐雲槿見床榻上的風徹雙拳攏緊,平坦的眉頭也漸漸皺起,就在此時,沐雲槿見時機成熟,驀地收迴真氣,朝著風徹打了個響指。


    與此同時,床榻上的風徹倏地睜開了眼,躺了起來,出聲喊道,“霜兒,別去!”


    房間內的古琴聲戛然而止——


    一旁幾人都沒反應過來這一幕,這就成了?


    隻用說這麽幾句話,就喚醒了?


    雲霜冷聽到風徹的聲音後,急忙跑到了床榻邊,滿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風徹,張大著嘴,不知該作何反應。


    “快,快把米湯拿來。”沐雲槿指著剛才去讓元夏準備的米湯。


    元夏端來米湯,隻聽沐雲槿又道,“先讓他喝下去,他長眠一年多,身體孱弱不已,得先進點食物。”


    “我來。”雲霜冷接過米湯,也顧不得先和風徹敘話,顫抖著手將米湯端到風徹麵前。


    風徹此時坐在床榻上,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直到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空靈又顯鬼魅的聲音,才讓他恢複了知覺,接著聽到雲霜冷要去找黑袍一事,讓他猛地心口一縮,就睜開了眼。


    這會兒醒來,他整個人身體難受不已,眼前暈眩的一片模糊。


    “徹,先吃點東西。”雲霜冷將米湯遞到風徹的唇邊。


    風徹嚐到米湯的味道,低頭快速的喝下,喝完一碗後,元夏又遞過來了第二碗。


    一連喝了三碗米湯,風徹才覺得身體舒服許多,眼前的暈眩模糊逐漸消失,漸漸的一張日思夜想的臉龐,出現在了眼前。


    雲霜冷早已淚流滿麵,這會兒和風徹四目相對,淚水更是洶湧,伸手就直接抱住了風徹。


    旁邊的幾人,悄悄的走了出去。


    ……


    “小姐,你們說的催眠術,解除這麽簡單?隻要說幾句話就行了?”綺綺剛才一直站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原以為解咒過程會很複雜,結果那麽簡單。


    “是啊,他本來就沒病沒傷的,隻不過是處在長眠的狀態裏而已,現在我不過是用話語指引著他清醒過來而已。”沐雲槿向綺綺解釋。


    綺綺歪著頭,“那為何要注入真氣給他?”


    “他一年多不吃不喝了?你不怕他剛醒來就咽氣了?還有一點就是,讓他有醒過來的力氣!”沐雲槿揚眉,慶幸當年學了些催眠術的皮毛,不過這皮毛放在這裏,也足夠了。


    “主子,你可真厲害。”綺綺誇讚沐雲槿。


    沐雲槿得意的朝綺綺眨眨眼,“不然能當你主子嘛。”


    在外麵坐了半個多時辰,風徹房間的門才被緩緩的打開,雲霜冷從裏麵走了出來,腳步急急的走到沐雲槿身旁。


    “寧王妃,風徹他手腳似乎有些問題,都無法動彈了……”


    “正常,躺了這麽久,肌肉都開始萎縮了,你好好陪陪他,先養好精神,等他精氣神恢複一些,在帶他多走動走動,會慢慢恢複過來的。”沐雲槿雲淡風輕開口。


    聞言,雲霜冷倒是放心了一些,點了點頭。


    沐雲槿勾唇,剛準備告辭離開,就見雲霜冷繞到自己的麵前,在她腳邊跪了下來,“寧王妃今日大恩大德,雲霜冷沒齒難忘,日後寧王妃若有任何需要,雲霜冷必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看著這陣仗,沐雲槿被嚇了一跳,往後縮了縮身體,“你快起來,我要你一個女人家赴湯蹈火做什麽!”


    雲霜冷點了點頭,被綺綺給扶了起來。


    “好了,我還有些事情,也不在這多留了,這幾日我都不在蝶花城裏。”沐雲槿起身,和雲霜冷告別。


    雲霜冷微怔一下,“是出了什麽大事嗎?”


    “也不算是大事了。”想到百種藥材都集齊了,隻要成功解毒,許禾虞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元夏,你把我那個盒子拿過來。”雲霜冷忽然吩咐元夏。


    元夏點頭,急忙走進屋子裏。


    沒過多久,元夏就捧了一個盒子出來,遞給雲霜冷。


    雲霜冷接過盒子,打開,一顆雪白色的丹藥映入眼簾,“這是我父皇送我的天山雪蟾丸,有起死迴生之效,送給你。”


    “不必了,這麽珍貴的東西,你自己留下。”沐雲槿搖了搖頭,自認受不起這份大禮。


    “你救迴了我最珍貴的人,現在收下這雪蟾丸,我們也算是兩不相欠了,不然我總覺得欠你一個大人情,你也不收我的人情,我心裏不舒服。”雲霜冷扁了扁嘴,


    其實沐雲槿在河月城待著,她也能猜到一些,無外乎是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可天底下,除了人命,哪還有讓沐雲槿覺得棘手的事情,她可是連古刹靈鱷都能殺死的人啊!


    沐雲槿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聽到雲霜冷說人情兩個字,她驀地就想到了容玖,容玖是因為要去救她,才會中毒危及性命。


    這份情意,就已經讓她還不起了。


    雪蟾丸,起死迴生……


    那能救迴容玖嗎?


    “收下吧。”雲霜冷又將雪蟾丸往前遞了遞。


    沐雲槿抿了抿唇,伸手接過了盒子,朝雲霜冷看了過去,“謝謝。”


    “希望這雪蟾丸,可以幫到你。”雲霜冷看著沐雲槿,唇角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


    沐雲槿觸及到她的笑容,同樣勾起嘴角,握著盒子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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