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感覺自己也是賤,雖然心底生著楚厲的氣,但想到他雀蒙眼晚上看不清路,還是故意放慢了腳步走。


    她知道,這種大街上,楚厲是斷然不會拿出玉佩照路的。


    楚厲的確跟在了沐雲槿的身後,剛才見她離開了,他便也抬步往城主府走去,可走了沒多久後,離開了街市中心,四周道路昏暗,他幾乎一點也看不見前路。


    正準備拿出玉佩照路時,前麵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走的不急不緩,始終與他保持著距離,卻又不會離他太遠。


    楚厲聽著那腳步聲,莫名的感到一陣安心,這一刻忽然發現,沐雲槿那個女人,好像確實還不錯……


    這一路,兩人就這麽一前一後走著,直到城主府門口掛著的燈籠照亮了四周的夜路後,沐雲槿才腳底抹油似的跑進了城主府裏。


    楚厲透著光,見到她飛快跑開的身影後,也跟著快步走了進去。


    ……


    兩人的房間安排正對麵,沐雲槿迴到房門口時,楚厲也已經跟了上來。


    沐雲槿看都沒看楚厲一眼,伸手推開房門,剛踏進門,身後傳來一道聲音,“等等。”


    沐雲槿一頓,轉過身,看著不知何時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楚厲,沒好氣的出聲,“幹嘛?”


    “你……”楚厲剛吐出一個字,整個人都覺得有些不自在,那股白天出現的窘迫感,再度湧了上來。


    見他說了一半,沐雲槿皺了皺眉頭,投去一抹疑惑的眼神。


    楚厲被她這清澈的眼睛盯著,心神一晃,沒經過思考就蹦出一句,“你手疼不疼?”


    說完,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沐雲槿也有片刻的怔,一刹那間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等了一會兒,才朝著楚厲點點頭,冷哼一聲,撅著嘴,“當然疼了!”


    “本王看看。”楚厲又鬼使神差的開口,此刻才發現麵對著沐雲槿時,自己總是會控製不住情緒。


    沐雲槿見楚厲忽然轉性了,心頭的怒意頃刻間消散,伸出了手,遞到楚厲的麵前。


    楚厲低眸,凝視著沐雲槿這雙小巧白皙的手,上麵有一塊地方還有些紅,不禁皺了皺眉,下意識的伸手握住。


    握住了沐雲槿手的一刹那,楚厲恍然間有股特別熟悉的感覺,但仔細迴想了一下,卻什麽畫麵也記不起來。


    沐雲槿手心被一團溫熱包裹著,還來不及湧上其他情緒,就已經自己伸手掙脫。


    她怕楚厲此時又是抽風,接著等等又把她甩開。


    甩開一次兩次還能承受,要是再來三次四次,她恐怕自己也都受不了。


    “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沐雲槿扯了扯嘴角,看了眼楚厲,說完自己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楚厲站在她的房門外,看了看自己的手,輕輕攥緊了手指。


    ……


    第二日清晨。


    沐雲槿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花纓。


    花纓這會兒也早已起來,已經開始著手研製解藥一事,沐雲槿一進屋,看了眼四周,發覺隻有花纓一人後,走近她。


    “主子,你這麽早就起來了啊。”花纓看向沐雲槿,揚了揚唇角。


    沐雲槿點點頭,湊近她,“問你個事兒。”


    “嗯?”花纓看著沐雲槿。


    沐雲槿壓低聲音,詢問花纓,“你知道天星草嗎?”


    “嗯,這次許城主的解藥裏,有一味毒特別強悍,就需要用到天星草,不過這個天星草,十分罕見,搜尋起來並不容易。”花纓微微歎道。


    “你現在有空嗎?和我去個地方吧。”沐雲槿見現在時間還早,其餘人應該都還在睡覺。


    花纓點頭,隨後和沐雲槿一起出了門。


    兩人來到客棧,沐雲槿走到容玖的房門口,伸手輕輕的敲了敲門。


    沒等裏麵傳出聲音,一旁另一間房門已被打開,紅菱從裏麵走了出來,見到沐雲槿和花纓後,露出一抹笑意。


    “寧王妃,這麽早就來了。”


    “是啊,這是我昨天說的朋友,花纓。”沐雲槿向紅菱介紹花纓。


    紅菱聞言,朝花纓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唿,“花纓姑娘好。”


    “你好。”花纓也點點頭。


    “你們用早膳了嗎?”紅菱問道,這個點,她也才剛起來。


    沐雲槿和花纓搖搖頭。


    “那先用膳吧,要是餓著你們,罪過就大了。”紅菱說著,已經走到中間,挽起兩人的手臂往樓下走去。


    沐雲槿因為懷孕的緣故,和前兩日一樣,隻點了一份清粥,一旁的花纓和紅菱也沒什麽胃口,點的也都是比較清淡的食物。


    三人用完早膳後,紅菱又讓小二單獨準備了一份早膳,隨後上了樓。


    容玖房門口,紅菱輕輕的敲了敲門,“殿下,寧王妃來了。”


    “進來。”裏麵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


    紅菱推開門,先朝沐雲槿看了過去,示意她和花纓先進去。


    沐雲槿抬步走進,見容玖和昨夜一樣,正靠坐在一張藤椅上,麵容憔悴。


    “殿下,先用早膳吧。”紅菱將早膳端到容玖的麵前,發覺他比昨日神色憔悴了一些後,擰了擰眉頭。


    容玖搖搖頭,“等等吧。”


    “那好吧。”紅菱說到底也不敢和容玖僵持,隻好先將早膳放到了一旁。


    另一旁,花纓走近容玖,端倪了一下容玖的麵貌,蹲了下來,“把手伸出來,我來把個脈。”


    容玖抬了抬眼皮,緩緩的伸出手,“謝謝,有勞你了。”


    花纓微微一笑,伸手搭在容玖的手腕上。


    半晌,花纓起身,走到桌邊,拿了一個空的茶杯,又從腰間抽出一根銀針,“我需要取點你的血液。”


    “好。”容玖點頭。


    花纓在容玖的手指上紮破一個口子,將他滴下來的血放到空杯子裏。


    取了容玖的一點血液後,花纓端倪著血液,又低頭輕輕的嗅了嗅,眸光閃過一抹暗沉與詫異。


    “有眉目了嗎?”從花纓開始替容玖把脈時,沐雲槿和紅菱的目光就一直落在花纓身上。


    花纓點點頭,將杯子放到一旁,“萬骨毒。”


    “中毒之人,時間一久,身體內的血液會流失幹淨,隻剩皮肉白骨。”花纓說完,看向沐雲槿,“許城主的百毒之中,有一味毒就是此毒。”


    “這毒的解藥配置,如今除了天星草,其餘的我們那裏都有。”


    紅菱也擅長醫術,聽到花纓的診治後,讚同的點了點頭,“不錯,就是萬骨毒,解藥的成分中,唯有天星草最是棘手。”


    頓了頓,紅菱又問,“怎麽,河月城城主也中毒了?”


    “你們昨日說,上一株天星草是在河月城境內發現的?”沐雲槿問。


    聞言,紅菱一愣。


    頃刻間就想到了那麽一件事,這天星草本就極為罕見,找到一株已經十分不易,可如今有兩個人需要天星草。


    那……


    沐雲槿瞥見了紅菱的神情,自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麽,上前一步勸慰道,“我們先一起找到天星草的下落再說。”


    “嗯。”紅菱點點頭。


    “這個給你們,若是毒發時,可以壓製緩解。”花纓遞給紅菱一瓶藥,這個藥也是她用來緩和許禾虞毒性時,給許禾虞吃的。


    紅菱接過,替容玖的道了聲謝。


    ……


    出了客棧,沐雲槿和花纓走在迴城主府的路上。


    “主子,我有個問題。”花纓看向沐雲槿。


    “你是想問,若是隻有一株天星草,我會選擇救誰?”沐雲槿勾起唇角,偏眸看著花纓。


    花纓點點頭。


    “我也不知道,這個問題真把我給難到了。”沐雲槿和許禾虞交集不深,和容玖同樣也是,但這交集不深的兩個人,卻都是她心底認知的朋友。


    驀地第一次有種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感覺。


    “寧王妃……”身後忽然傳來紅菱的聲音。


    沐雲槿停下腳步,轉眸看去,見紅菱正小跑著追了上來。


    走近沐雲槿後,紅菱帶著歉意的看向花纓,“花纓姑娘,有些話我想單獨和寧王妃說一聲……”


    花纓看向沐雲槿。


    沐雲槿點點頭,“你先迴去吧,我等等就迴來。”


    “好。”花纓嗯了一聲,隨後走開。


    在花纓走後,紅菱看了眼四周,小聲說道,“寧王妃,借一步說話。”


    ……


    跟著紅菱來到一個偏僻的巷子裏,沐雲槿不解的看著紅菱,總覺得她和自己要說出一件大事來。


    “其實,有些話我原本想隱瞞不說的,殿下也讓我閉嘴不要說,但我也沒想到事情會忽然出現變故。”


    “寧王妃,若你找到天星草,能不能先拿來給太子殿下?”


    沐雲槿擰眉,“為什麽?”


    紅菱說起,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眼底布滿哀傷,“其實,殿下中毒,章柏之死,都是因為你。”


    “我?”沐雲槿指了指自己,驚詫出聲,她最近和容玖可沒有交集啊。


    “可能我說這話有點自私,但是為了我們殿下,我必須要這麽自私一迴,把一個月前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你!”


    沐雲槿眼皮跳了跳,“一個月前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個月前,你在北鳴國時,被困在了寒冰窟裏是不是?”


    “當時二皇子的信使來找殿下,告訴他你被困在了寒冰窟裏,性命堪憂,若他不去救你,你必定會喪命在寒冰窟裏。”


    “殿下聽到這個消息,不顧我們所有人的勸阻,連夜出了東臨國,半路遇到了二皇子的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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