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差點把嘴裏吃的東西一口噴出來,睨著沈嬤嬤手裏的東西,嘴角抽了抽,這東西來的可真應景。


    正想著,一旁已經有隻手伸過來拿走了沈嬤嬤手裏的東西,附帶一句染著笑意的話,“嬤嬤越活越明白,即日起月俸翻倍。”


    “那就謝過殿下了。”沈嬤嬤頓時喜上眉梢,朝著楚厲撫了撫身。


    沐雲槿偏眸睨了眼楚厲,見他將那紅色的東西慢條斯理的折疊起來,明明是一本正經的動作,沐雲槿怎麽看怎麽覺得……無恥。


    嗯,對,就是無恥!


    沈嬤嬤原本要出去了,爾後似是想起了什麽,停頓了一下,看向沐雲槿,“對了王妃,前幾日鄭太後那裏派人傳過話,說讓王妃閑暇之餘,可以去她那裏走動走動,還說你送的貓兒,她特別喜歡。”


    “嗯,知道了。”沐雲槿嘴上應下,壓根沒往心裏去。


    鄭太後這人,雖然現在也折騰不出什麽幺蛾子了,但她還是能避開就避開……


    反正也沒什麽好接觸的。


    ……


    用過膳後,沐雲槿看天氣不錯,在王府裏也待了幾日了,又心思野的想出去走走了。


    楚厲自然不會不順她的意,想了想後,對著她道,“水雲寺的千年古樹枯萎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枯萎?”沐雲槿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頓,換了個通俗的說法,“那棵古樹死了?”


    “嗯。”楚厲點頭。


    “這事也太稀罕了,走吧,去看看。”沐雲槿想到那棵古樹,心裏忽然還有些毛毛的,好好的這樹長了千年,怎麽說死就死了呢!


    楚厲眉宇間隴上一層陰鬱,沒有將古樹結冰的事情告訴給沐雲槿。


    其實想想的話,這棵古樹應該與沐雲槿身上有些聯係的,否則也不悔在她死在冰封之中時,古樹也發出了訊號,並且樹根結了冰。


    “你在想什麽呢?”沐雲槿見楚厲站在原地不動,輕輕的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楚厲迴過神來,搖搖頭,“我們現在去水雲寺。”


    “嗯。”


    坐在黑玄木馬車上,沐雲槿又歪躺成一團,腿也搭在對麵,“還是在家最舒服啊……”


    楚厲聽著她嘴裏家這個字眼,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


    到了水雲寺,沐雲槿下了馬車,往古樹的方向看去,果真看不到那棵茂密參天的樹了。


    沐雲槿有些不高興的扁了扁嘴,拉著楚厲走了過去。


    走進古樹的院子裏,原先那飄滿彩帶的古樹已經消失不見,隻剩一個被裁斷的矮樹樁在原來的位置,整個院子一下子變得靜謐又空曠。


    在來之前,沐雲槿還沒什麽感覺,可此時見到這幅場景,隻覺得心口處跳的很快,心情一瞬間也變得低落起來。


    情緒又好似得不得自己的操控了,沐雲槿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一顆顆的眼淚從眼眶裏掉落了下來。


    楚厲沒想到她突然會哭,彎腰抹了抹她臉上的淚,“生死有命,何況是棵樹呢?”


    沐雲槿點點頭,想強迫自己聽進楚厲的話,可還是不知名的難過,伸手抱住了楚厲,頭埋在楚厲的胸膛間。


    意識朦朧中,沐雲槿恍然之間,眼前浮現了一個久遠的場景——


    在一棵名為‘浮生’的靈樹下,有一隻墨色的麒麟每日都坐在樹下休息,它的身旁,始終都有一個穿著黑衣的男子遙望著天空的方向。


    黑衣男子每次都會在這等很久很久,直到天邊飛來一個紅色的身影。


    那是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坐在一隻紅鳳凰的背上,她們朝著這棵浮生樹而來……


    黑衣男子和紅衣女子每次都會依偎在一起,靠著這棵樹說很久的話,身旁的墨麒麟和紅鳳凰也會相依在一起。


    可後來,黑衣男子還是每日都在浮生樹下等紅衣女子。


    但紅衣女子,卻再也沒有出現過。


    ……


    “雲槿,雲槿……”


    迷迷糊糊中,沐雲槿耳邊傳來了楚厲的聲音。


    沐雲槿一顫,抬眸看向楚厲,入眼是楚厲染上擔憂的眼神,沐雲槿怔怔的看著楚厲,一動不動。


    眼前還浮現著黑衣男子和紅衣女子相依偎的場景,沐雲槿眨了眨眼,那是夢嗎?


    可為何感覺那麽現實?


    但夢裏的那棵浮生樹,不就是以前的那棵千年古樹嗎?


    沐雲槿腦袋有點懵,往前走了幾步,走到樹樁旁,蹲了下來,伸手輕輕的撫了上去。


    又是一轉念,她的眼前閃現了紅鳳凰的影子。


    忽然想起那日在寒冰窟裏,秋葉臨走前對她說的話,他說她是凰女啊……


    是啊,凰女……


    那不是容妃嗎?


    不是秦暮月嗎?


    什麽時候變成她了?


    是不是秋葉搞錯了呢?


    還是……


    沐雲槿思緒一下子變得混亂,伸手捂住了腦袋,緊緊的皺著眉頭。


    楚厲站在她身旁,盯著她反常的一舉一動看,微微眨了眨眼,視線落在她放在樹樁上的手。


    楚厲伸出手,輕輕的覆在了她的小手上。


    須臾,楚厲的身體微微一僵,思緒恍然之間,耳邊響起了一個甜甜的少女聲音——


    “卿哥哥……”


    “卿哥哥……”


    楚厲愣住,眼底浮現幾分不可思議。


    ……


    最終還是楚厲先迴過神拉著沐雲槿出了古樹的院子,一出了院子後,沐雲槿立即就止住了哭泣。


    “楚厲,懷遠大師來了。”沐雲槿指著正往這邊走來的懷遠大師。


    楚厲點頭。


    懷遠大師走近的時候,先和沐雲槿打了招唿,“阿彌陀佛,記掛了王妃多日,王妃平安就好。”


    “那當然了,我福大命大,死不了。”沐雲槿嘴硬的道。


    懷遠大師笑笑,“禪院內備了花茶,兩位一同和老衲喝一杯,敘敘舊吧。”


    “好啊。”沐雲槿欣然同意。


    在去禪院的路上,沐雲槿忽然聽到了一道用靈力傳來的秘音——


    “沐兒,來暗閣這裏。”


    是容妃的聲音。


    沐雲槿腳步頓了頓,往旁邊的楚厲和懷遠大師看了過去,“你們先進去,我先去方便一下。”


    水雲寺中大多是男人,因此女人要方便的地方,隻有在燒香的那裏。


    “本王陪你去吧。”楚厲不太放心沐雲槿一個人。


    “不用啦,你別擔心我,我很快就迴來,你們先去禪院等我。”話畢,沐雲槿腳底抹油似的跑開。


    沐雲槿特意繞了遠路才來到暗閣這裏,確定四下無人後,往裏走了進去。


    進了暗閣,來到容妃先前被陣法困住的地方,沐雲槿才停下了腳步。


    眼前,容妃似乎等了她很久了,聽到她的腳步聲後,轉過身來,視線清幽的看著她。


    “你身體如何了?”容妃開口詢問。


    沐雲槿自然心知容妃叫她來,不會隻是問她身體這麽簡單,淡淡點頭後,挑眉,“你想問天神令?”


    “嗯,明人也不說暗話了,沐兒,你是知道本宮對天神令是勢在必得的。”容妃沉著眉眼,一向清麗的容顏上,布滿陰霾。


    “這東西據說在我體內,有什麽辦法可以取出來?”沐雲槿說罷,還伸手揉了揉心口。


    容妃聽到這話後,抿了抿唇瓣,眼底有些遲疑。


    “怎麽了?”沐雲槿不解。


    “你愛厲兒嗎?”容妃問道。


    沐雲槿點點頭,“愛。”


    “是嗎?真的愛他?”容妃又問了一遍。


    “嗯。”沐雲槿又點了點頭。


    容妃淡笑,“既然如此,那麽檢驗你是否真愛的時刻到了。”


    “什麽意思?”沐雲槿聽的雲裏霧裏。


    “天神令在你體內,應該是在你胸口的位置,想要取出天神令的話,唯有破開你的身體,將天神令取出來……”


    “原本在別的部位的話,你還有存活下來的可能,但偏偏是在心口,一刀剖開,是活不了的。”


    “你說你愛厲兒,那麽你為他犧牲的時刻到了!沐兒,天神令對厲兒來說很重要,你會幫他的吧?”


    容妃說著,隱隱有些激動,眼眸裏的光彩也是越來越亮。


    沐雲槿平視著容妃,見她視線一直盯著自己的心口看,驀地冷笑一聲,“我從未聽楚厲說過,他需要得到這個東西,用來幫他自己。”


    “所以你少在這裏用道德倫理綁架我,你自己狼子野心想要得天神令,別把髒水全潑楚厲身上!你讓我剖心自殺,你自己怎麽不先去死一死?”


    “還在這和我說檢驗真愛,真不要臉!真想呸你丫一臉口水!”沐雲槿翻了個白眼,第一次對容妃說這麽粗鄙的話。


    真的,要不是容妃是楚厲的母親,敢和她說剖心這種話,她連踹上去的心都有了!


    “你,你……”容妃伸手指著沐雲槿,咬著牙,指尖微微有光芒閃過。


    沐雲槿已經處於戒備狀態,怒瞪著容妃,“別你啊我的,剖心取出天神令這種事,輪不到你來對我說!”


    話畢,沐雲槿轉身往外走去。


    身後的容妃氣急,想要對著沐雲槿出掌,可暗處已有一道真氣將她的身體困住,讓她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沐雲槿越走越遠。


    沐雲槿走後,容妃氣惱的吼道,“空釋,你給本宮滾出來!”


    安國師的身影從暗處走了出來,視線涼涼的落在容妃的身上,“晚月,你剛才的話,若是被楚厲聽見了,恐怕在未得到天神令之前,你就已經死在你親兒子的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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