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雲槿斜睨了一眼楚厲,見他此時有些暴躁,不禁微抿著唇,低眸偷偷的笑了一下。


    楚厲似是察覺她在偷笑,又是涼掃了一眼過去,“不許笑。”


    “你說不笑就不笑呀?”沐雲槿嘴角一勾,衝楚厲露出一個更燦爛更挑釁的笑容。


    兩人正在前廳內大眼瞪小眼,秦暮南的身影已經走近前廳,抬眼看去時,視線恰好捕捉到了沐雲槿對楚厲笑著,那奪目絢爛的笑,讓他一陣恍惚,思緒翩然迴到往昔,他是有多久沒見過她的笑容了?


    以前的她,就算是對著他笑,也都是含羞抿唇笑著,何時像現在這般露齒揚笑。


    失憶真的能讓一個人性格都完全改變麽?


    想著,他的身影已經走進了前廳。


    “拜見寧王殿下,拜見寧王妃。”秦暮南朝兩人行了禮,語氣平和,聽不出其他意味。


    “免禮。”楚厲淡淡開口。


    秦暮南點點頭,站直身體,看了眼沐雲槿,眸閃一抹關切,但轉瞬即逝,“今日末將是奉了爺爺的命令,特意來向寧王妃賠禮道歉的,姑姑所做的那些事情,爺爺往日一直被蒙在鼓裏,也是昨日才知曉的一切,爺爺今日病倒,囑托末將一定要來趟寧王府,向寧王妃道歉。”


    “你就是單獨想與我說這個?”沐雲槿看的出秦暮南有話對她說,但礙於楚厲在這,恐怕想說的都不方便說。


    老實說,整個秦家的人她都不喜歡,但秦暮南算是唯一印象比較好的了,至少沒對她做出什麽傷天害理之事。


    昨日在大理寺,秦淑寧拔劍時,也是他第一時間擋在了自己的前頭。


    秦暮南聽聞沐雲槿的話後,搖了搖頭,眉心微微皺起。


    沐雲槿咬唇思忖了一下,爾後偏眸看向楚厲,楚厲此時陰著一張臉,在觸及到沐雲槿的視線後,雖是不悅,可仍舊故作悠然的道,“去吧。”


    “嗯。”沐雲槿點頭,轉眸看向秦暮南,“秦少將跟我來吧。”


    話落,沐雲槿領著秦暮南往偏廳的方向走去。


    楚厲不悅的盯著秦暮南的背影,眸色鋒利,似要將秦暮南的背影刺出幾個洞來。


    ……


    偏廳內,紫香幫兩人奉上茶水後,就走了出去。


    “秦少將找我什麽事?”沐雲槿開門見山,語調清淡,似是在和一個完全不相幹的人說話。


    秦暮南這段時間雖是早已習慣了她這副態度,可每每觸及到一次,心就跟著痛一次。


    “雲槿,這個你拿著。”秦暮南從衣袖內掏出一個瓷瓶,遞到了沐雲槿的麵前。


    “這是什麽?”沐雲槿沒有直接拿,抬眸看向了秦暮南。


    秦暮南看著沐雲槿,對上她的視線,四目相對,竟是十分貪戀這一刻,可很快他便移開了視線,微垂著眼眸。


    “暮月的解藥。”


    解藥?


    沐雲槿皺起眉頭,消化了一下秦暮南的話,又看了眼他手裏的瓷瓶。


    很快,似乎想明白了什麽,沉默了一會兒,沐雲槿試探性的開口,“你給她下毒了?”


    “是。”秦暮南點頭,輕吐一個字,提到此事,眉峰內布滿哀愁,“她中的毒,需要服用兩種解藥,一種我會給她,另一種……”


    秦暮南頓了頓,手指輕輕的摩挲了一下手裏的瓷瓶,“另一瓶你留著,等到將來某個時機,你再給她。”


    “你是指哪個時機?”沐雲槿睨著那個小小的瓷瓶,心中一片駭然,秦暮南對‘沐雲槿’的用情,比她想象的要深,為了她,竟然不惜給自己的親妹妹下毒。


    原本還詫異昨天秦暮月的態度,現在倒是能想的通,秦暮月昨天為什麽會幫著她反咬秦淑寧一口了。


    想罷,沐雲槿覺得自己一下子欠了秦暮南一個天大的恩情。


    “第一種解藥,會暫時抑製她體內的毒素,但若沒有及時服用第二種解藥,兩個月後,會毒發。”


    “雲槿,我不能確信暮月會不會真的聽我的話迴頭,但若她真執迷不悟,所有下場皆是她咎由自取,這第二種解藥,留給你來定奪她的命。”


    秦暮南話語堅定,昨晚他想了整整一夜,最終還是做了這個決定。


    “秦暮南,解藥你拿迴去吧。”沐雲槿挑起眉梢,低笑一聲,“這種事情,不適合一個當哥哥的人做。”


    “我是不喜歡你的妹妹,並且被她惹惱過幾次,幾次都對她起過殺心,我若親自動手對她下毒,是在合情合理之中。”


    “但你不一樣,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同出一脈,你怎麽能幫著敵人毒害自己的親人?所以,這解藥你拿迴去吧,以後我若和秦暮月兵戎相見,也絕對不會手軟的,不必讓我用一個解藥來牽製她。”


    “至於昨天的事情,秦暮南,是我欠你一個人情。”


    沐雲槿平靜的說完一席話,並不是她聖母放著這麽一個能毒死秦暮月的機會不要,而是她相信自己,以後能夠堂堂正正的打敗秦暮月。


    那個女人那麽欠扁,她怎麽能光是毒死她這麽簡單。


    秦暮南握著瓷瓶的手微微顫抖起來,在來的時候,他最害怕的就是她不收,剛才的那一番話,無疑是斷了他們之間本來有可能的牽連。


    這個女人,真是狠心。


    半晌,秦暮南收起瓷瓶,望著沐雲槿的眼神裏布滿深邃,隔了一會兒後,秦暮南擠出一絲輕鬆的笑容。


    “好,我記住了,你欠我一個人情。”秦暮南道。


    沐雲槿點點頭,揚唇一笑。


    臨走之前,秦暮南腳步微微停頓,看著沐雲槿,眸間有幾分的遲疑,帶著一絲懇求,“那個……”


    “嗯?”沐雲槿挑眉。


    “你欠我的人情,能不能幫我繡一個香包抵消?”秦暮南低眸看了眼自己腰間佩帶的玉佩,自上次那香包被秦暮月扯壞後,他平日裏的精神寄托似也一並消失了。


    沐雲槿愣了一下,接著想到了女子給男子繡香包的寓意,對著秦暮南搖了搖頭,“秦暮南,有些夢,該醒了。”


    有些夢,該醒了……


    秦暮南聽到這六個字,眸間原本還含有一絲期待,可現在卻是當即紅了眼,心痛到麻木,似被撕成了幾道碎片。


    心中似有人在提醒著他,他的雲槿,不會再迴來了。


    秦暮南背對著沐雲槿轉身離開,開門的一刹那,幾滴眼淚落在他清俊蒼白的麵容上。


    任誰也沒有想到過,戰場上那殺伐果斷,有勇有謀的秦少將,會為一個女人紅了眼眶,流了眼淚。


    ……


    沐雲槿出偏廳的時候,心情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秦暮南剛才一來,無疑又讓她添了幾分罪惡感。


    她霸占著‘沐雲槿’的軀殼,傷著她男人的心。


    唉。


    若是那苦命的女子能迴來就好了。


    “單獨了一會兒,魂都丟了一半,你們聊什麽了?”楚厲涼颼颼的聲音從一側傳來,語氣內夾雜著幾分不悅和揶揄。


    沐雲槿側目看去,便見楚厲從旁邊的假山後走了出來,“敢情你一直在這偷聽呢?”


    “本王沒這麽閑。”楚厲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有幾分的端倪。


    剛才他一直在前廳等著,掐算著時間,等了很久都不見兩人談完話,便起身來這偏廳看看,剛走幾步,就見秦暮南走了出來,並且還……哭了。


    楚厲難以想象他們之間曾經到底是何種關係,還是就像之前秦暮南說的,單戀著沐雲槿,那麽他們剛才的談話,到底是談了什麽,才能讓秦暮南哭了。


    一個男人為一個女人哭,那是何等的用情至深。


    自己的女人被這麽一個人深愛著,莫名的,楚厲有些不爽起來,腦中更是想起了前段時間的容玖,那人對沐雲槿的情意,也不一般。


    “你盯著我的臉看幹嘛?”沐雲槿見楚厲視線清幽看著她的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頰。


    “你要是長的醜點就好了。”楚厲唇縫間擠出一句話,長的醜點,就沒那麽多男人惦記她了。


    沐雲槿差點以為是自己耳朵出問題了,剛想問原因時,觸及到楚厲有些別扭的臉色後,驀地明白了一切。


    “你是在吃醋嗎?還是在擔心我哪一天被別的男人拐跑了?”沐雲槿說完,還朝楚厲眨巴了一下眼,露出一抹無辜。


    楚厲看著她狡黠的笑眼,很想把她拉過來揍一頓,這個不省心的女人,是想氣死他。


    “本王覺得,是你比較離不開本王吧?”楚厲摸了摸下巴,反過來調戲她,今天一口氣堵在這,就是不想讓沐雲槿占上風。


    沐雲槿聽到楚厲反擊,索性靠著門框,抱著雙臂,望天一聲長歎,“那當初是誰先向我表白的啊?不然說不定現在我就獨身一人逍遙去了,反正也沒成親拜堂……”


    正說著,沐雲槿忽的感到一陣寒氣傳來,攏了攏手臂,朝楚厲看去時,才見他神情一片陰寒。


    “繼續說,你獨身一人要怎麽樣……”楚厲覺得自己被這女人氣的肝疼。


    沐雲槿見楚厲醋壇子翻了一地,處在暴怒邊緣,自然懂的拿捏分寸,於是話鋒一轉,“獨身一人去各地逛逛,然後幫你買土特產迴來……”


    “……”


    楚厲原本緊繃的臉,一下子被氣笑了,布滿寒意的臉,刹那間被點點笑意所替代。


    這輩子算是徹底栽在她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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