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寧澄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


    電話是刑警隊楊智打來的,他們昨晚搜查尤獻平的家和農場,最後在農場的一個地窖內搜到了大量的現金。


    連夜審問,尤獻平已經承認,錢是宋氏集團的人給他的,但具體是誰,他不知道,因為不是當麵交錢,隻是放在了約定的地點。


    而之前警方在調查宋氏集團旗下正虹百貨公司的財務狀況時發現,公司有一筆經過宋清南本人簽字的賬目去向不明,數額剛好與尤獻平地窖中藏的數額一致。


    另一重磅的新聞,媒體傳言宋清南不是宋氏集團前董事長宋崢嶸的親生兒子,宋清南為了隱瞞身份,殺掉知道真相的尤小憐滅口。因尤小憐年輕時,曾經在宋氏集團做過保姆,知道這個秘密。


    所有的矛頭再次全部指向宋清南,警局領導已經下令,要求刑警隊立刻逮捕宋清南。


    寧澄掛了電話以後,理清了思路,把楊智電話中提到的情況都向陸尨一一講述。


    她一說完,陸尨立刻得出否定,“尤獻平在撒謊,宋清南不是兇手,要逮捕的人也不是他。”


    他說出了一個名字,讓她通知警方,即刻追捕兇手。


    寧澄聽到這個名字,呆愣了片刻,被他推了一下才迴過神來,來不及問為什麽,立刻打電話給林嘯波。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了研究所。


    常梓楊拿來一份毒理鑒定報告來辦公室找陸尨,向他匯報鑒定結果,曾燦吃過的奶粉中,含有可可粉,這是導致嬰兒體檢時鉛元素超標的原因,而不是奶粉中本身的鉛元素。


    常梓楊放下報告就走了,一邊走,一邊反複打電話。


    寧澄一時轉不過彎來,“為什麽?這曾燦的奶粉中為什麽會含有可可粉?曾萍不是說,她老公喜歡喝咖啡,這些可可粉,會不會是她老公喝咖啡中含有的?”


    陸尨解釋,“他老公是保安,從來不喝咖啡,這一點,我已經讓人去他上班的地方求證。可可粉是他們故意加在曾燦吃的奶粉裏麵,曾燦實用以後,會有鉛中毒的表象,但不會有生命危險,但隻要他們冒這一點風險,就可以得到宋清北大量的補償。”


    “那他們為什麽還要發起眾籌?”寧澄被這些真真假假的事繞暈了。


    “眾籌這種事,針對的是宋清南。曾萍隻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寧澄聽完陸尨的解釋,才恍然大悟,原來所謂的奶粉中毒事件,眾籌等等,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有人利用曾萍,策劃了這一起奶粉中毒和眾籌事件,為的就是挑露事端,並擴大影響,借此來攻擊宋清南。


    “這麽說,曾萍一開始知道,並且甘心被人操控,拿她女兒曾燦的性命去冒險。那陽芹呢?陽輝也和她一樣嗎?”


    陸尨搖頭,“真正需要幫助的人,往往都是最沉默的,陽輝應該根本不知道眾籌是什麽概念,如果知道,或許他女兒陽芹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詳細解釋了其中的來龍去脈。


    正虹百貨出現奶粉鉛元素超標事故不假,陽芹是真正的受害者。宋清南應該不想擴大事件影響,低調處理了這件事,卻不知道,有人把原本賠付給陽芹的賠償金私吞了。


    這件事,一定被什麽人傳了出去,為了攻擊宋清南,有人策劃了另一起子虛烏有的毒奶粉事件,便找到了貪財的曾萍夫婦。


    眾籌事件一爆發,毒奶粉事件自然就會發酵,正虹百貨的形象和股票也就直線下跌。宋氏集團總部再趁虛而入,重新接管正虹百貨。


    這些猜測,刑警隊的人把曾萍帶迴警局,審問過以後,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寧澄理清了這些來龍去脈,也終於明白了,宋清南為什麽要借他們之手來揭發尤小憐被藏屍在白雲城遊樂園雕像內的案件。


    辦公室內的座機響起,寧澄接了電話,是刑警隊打來的,宋清南失蹤了,公司的人找不到他!


    寧澄剛放下電話,常梓楊突然去而複返,“陸教授,韓伊琳電話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打不通,她會不會出什麽事?”


    陸尨立刻站起來,“昨晚就打不通?為什麽你現在才說?”


    “壞了,韓伊琳一定誤會宋清南就是殺害她母親的兇手,會不會直接采取什麽行動?她昨天不是迴宋清南的別墅了嗎?”


    寧澄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


    山中別墅,某個向陽的房間內,一室淩亂。


    宋清南正坐在地板上,背靠著牆壁,冷眼看著床`上拱起的被褥,上麵插著一把刀。


    他們曾經無數次纏綿在這張床`上,他甚至還能感覺到,吻她的時候,進入她身體時候,他的狂熱和激動。


    他是這樣的感覺,她一定不是,她每次都那麽敷衍了事,心裏一定恨不得一刀把他捅死在這張床`上。


    宋清南腦海裏迴想起昨晚的情形。


    他睡在床`上,聽到門悄悄推開的聲音,聞到了女人身上熟悉的清冷的幽香。


    但門始終沒有打開,他忽然想到了她要來做什麽,悄然起身,把枕頭塞在了被子裏,他翻身滾下了床,躲在床底下。


    此後,他聽到了腳步聲,聽到了刀插入被褥的聲音,腳步聲迅速遠離,最後歸於死寂。


    她竟然連最後看他一眼都不願意。如果她看了他一眼,怎麽會不知道她捅的隻是一個枕頭?


    宋清南睜著眼睛,在床底下躺了整整一個晚上。他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心痛過,痛到最後,人像是死了一樣。


    他曾經害怕失去一切,害怕流落街頭,戴著麵具,以此自我保護,生活了近三十年,但屬於他的僅有的東西,仍然一件件失去。


    現在,他真的是一無所有的了,剩下的大概就隻有她對他的恨了吧。


    宋清南手撐在地麵上,吃力地起身,拖著沉重的腳步,離開房間,穿過走廊,走向書房。


    穿堂風吹過,他隻穿了一件綢緞質地的睡袍,渾身冷得發抖。


    他突然覺得,這個冰冷的世界,對他來說,就像一個地獄。


    他為什麽要繼續留在這個地獄裏?


    宋清南苦笑,他昨晚躲什麽躲,為什麽不直接讓她殺了他,讓她痛快一下也好。


    他從來沒有讓她快樂過,最後死的時候能帶給她短暫的痛快,也不枉此生。


    他突然改了方向,不去書房,像個幽魂一樣,一步步下樓,走到一樓廚房,找了一把最長的刀。


    宋清南把刀架在手腕上,剛要用力,房間裏突然響起了警鈴聲。他很意外地看向門口不斷閃耀的紅色警報燈泡。


    這裏的安保係統,是全世界最先進的,不管是是聲控還是熱控。他向韓伊琳求婚的時候,送給她的戒指,裏麵就有相連的開關。


    可他印象中,她從來沒戴過那個戒指。


    是她有危險,還是有人在利用她的戒指,引他過去?


    宋清南突然沒心思自殺了,快步跑上樓,換好衣服。再次下樓,他已經全副武裝,迅速拋出去,跳進了跑車。


    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偌大的山中別墅,沉寂了大約一個小時,很快又變得喧鬧起來。


    寧澄和陸尨跟隨刑警隊找到了這個別墅。


    有一次,她問韓伊琳住在哪裏,她沒說具體地址,隻說這裏很冷,像個地獄。昨天他們從公墓迴來,韓伊琳就在附近下了車,給了他們線索。


    林嘯波帶人上上下下,裏裏外外,把整個別墅都搜查過了,沒有找到宋清南,卻在二樓主臥內,發現床`上插著的刀,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韓伊琳昨晚來這裏,一定是想殺掉宋清南,宋清南也不是個傻子,肯定覺察到了,做了防備。


    二樓主臥內,寧澄戴上白色乳膠手套,在房間內采集證物,她在床邊找到了半截斷裂的指甲,用鑷子夾起來,“這應該就是韓伊琳的。”


    她很快又找到了三種不同的毛發,從外觀判斷,應該分屬於三個人。


    林嘯波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她手中的指甲,再環視整個房間一圈,“這個房間,沒有發生過鬥毆跡象,為什麽會有斷裂的指甲?”


    “宋清南對韓伊琳不會動粗,這裏昨晚應該有三個人出現過。”陸尨視線從門口,慢慢進入房間,落到床`上。


    “但我察看過,隻有兩個人的腳印。”林嘯波起身,再次走到門口,俯身盯著地麵察看,用手量了一下腳印,“一男一女。”


    陸尨搖頭,“兩男一女,”他長指捏著眉心,閉眼思考,“房間裏,宋清南應該在睡覺,但沒有睡著。門口的腳步密集,應該是韓伊琳想殺宋清南,但很猶豫,在門口來迴徘徊。”


    寧澄也站了起來,“我找到了三種不同的毛發,應該是三個人。”


    房間裏,正檢查現場的刑警都圍過來,看著陸尨,等著他繼續解釋。


    “她在門口猶豫,沒發現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弄暈了,這個人再大步走進房間,直接把刀□□床上的人。他不敢停留太長時間,所以沒有去確認,床`上的人是真是假。轉身就離開了。”


    “這個人,就是兇手?”寧澄脫口問道。


    陸尨點頭表示肯定,“宋清南現在應該已經知道韓伊琳有危險,他現在很有可能剛走不遠。”


    林嘯波蹲在門口,看著地麵上的煙灰缸,“確實,煙蒂還有溫度。”


    他說完,立刻起身,讓所有的人到樓下大廳集合。


    林嘯波把刑警隊的人兵分兩路,一路追蹤宋清南,由楊智帶隊,一路直接追蹤兇手和韓伊琳的下落,由他自己親自帶隊。


    寧澄看著陸續跳上警車的刑警,再轉頭,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陸尨。


    他當然知道她想做什麽,拉著她,跟隨追蹤兇手和韓伊琳的一隊刑警,再次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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