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


    這個道侶的事情,迴流山眾人還真不知道。


    除了曉冬沒聽明白,其他人都立時轉移了注意力。


    紀真人和自家師父以道侶相稱?


    真的假的?


    頓時所有人都糾結了。


    真的?可是師父有道侶他們怎麽能不知道呢?這可是他們的師父啊。別說是多個道侶,就算是師父突然改了口味吃了個辣肉沫燒餅配了碗甜粥他們都會知道的啊,更不要說是多個道侶這樣的大事了。


    可要說是假的,眾人又有些疑慮。


    以前可沒有哪位女修在迴流山這麽住過,而且紀真人的架勢一點兒也沒把自己當外人,簡直就是反客為主。而且,頭一天去若水台的時候,師父不知是不是有意為之,和紀真人穿的看著一樣。


    大家背地裏不是沒有猜測過,甚至還偷偷議論過。


    結果現在被這位範真人突然當麵問了出來,不由得大家不關心。


    連方予文都瞪大了雙眼,盯著李複林。


    “我與紀真人是多年好友,”李複林根本沒理會什麽道侶不道侶這茬:“當年的事情,還活著的知情人不少。如果不是紀真人出手相救,當時去烏石城的一行人隻怕要全軍覆沒。至於什麽騙進迷城隻是無稽之談,本身心誌堅毅的人自然不會被幻境所迷。”


    方予文也連連點頭:“不錯。當時我不也進去了?要不避進去,隻怕我也早就葬身在茫茫沙海之中了。況且當時我們頭次進去之後,隻有約摸三成的人沒有出來被困在城中。”


    其實說這些方予文也知道沒什麽用。


    這些事該知道的都知道,眼前這些非捂著著耳朵裝不知道的,你就是再說他們也不會信。


    再說,他們本來就是為了找碴才來的,當年的舊事不過是個借口,能聽了這三言兩語就偃旗息鼓自動退去?


    果然範真人陰惻惻的說:“這話我們也不能全聽李真人的一麵之辭,畢竟你與紀箏那個妖女的親厚人盡皆知。可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不是我們一家兩家,讓紀箏自己出來把這件事情交待清楚。”


    方予文一點兒也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裏。別看來的人多,全加起來不夠他和李複林揍的。


    但這世上的事情想爭個是非黑白不是那麽容易的,他們要是今天打了人,這些人別的不會,拉幫結派、造謠生事、陰謀算計是看家本事。一麵是踩下李複林得名聲的好處,一麵隻怕還有周品芝許諾的靈丹奇藥,象是吊在驢子嘴巴前的胡蘿卜,這些人絕不會輕易放手。


    現在他倆應付這事還能忍得住,要是紀箏一來,以她那脾氣,這場麵隻怕就得血流成河了。


    到那時候才真是不可收拾。


    方予文狠狠把對麵坐的人瞪了一圈兒,深知道這群人一個個道貌岸然,其實全都是厚顏無恥的貨色。他們要不是皮厚心黑,在各自的宗門裏也混不到眼下這地位。


    李複林看來胸有成竹,方予文卻不知道他的自信從何而來。


    眼前這群癩皮狗可不是好打發的。


    李複林看了那位範真人一眼,轉頭向莫辰吩咐了一句話。


    他聲音不高,方予文就聽見半句“……去取來。”


    莫辰應了一聲,轉身進了內堂。過了片刻他就迴來了,手裏捧著一個木盒。看大小象個書匣,看起來輕飄飄的應該也沒有裝多重的東西。


    李複林抬了抬下巴:“把這個給康堡主。”


    這位康堡主是典型的潑皮人物,簡單點兒說,就是誰給好處就跟誰走。隻要出的價合適,他能把能賣的全賣了。


    薑樊接過那個盒子,捧到這位康堡主麵前。


    “這是什麽?”


    康堡主有點兒疑惑不安。今天來的這些人裏頭,他絕不是挑頭的那個。瞎蹦噠出頭容易被人盯上,康堡主更喜歡隨大流,挑頭招禍的事兒讓別人去,悶頭吃肉不作聲才是他一貫的作派。


    可是今天來了這麽多人,這位李掌門怎麽就盯上他了?他幹什麽事兒落在對方眼裏了?


    這盒子裏到底裝的什麽東西?


    可是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麵前這個迴流山弟子臉上帶著三分笑,說話卻冷冰冰的:“這裏麵的東西,康堡主一看便知。”


    這麽眾目睽睽,迴流山就算想施暗算,也不能找這麽個場合下手。


    康堡主想到了這一點,又迴複了些底氣,示意身旁跟來的弟子把盒子接過來,漫不經心的把盒蓋掀開。


    廳堂很寬敞,來的這些人坐的也離得遠,旁人就算好奇,也看不見康堡主麵前這盒子裏究竟裝了什麽東西。


    隻見康堡主看了第一眼,兩眼就不受控製的先是睜大,然後又眯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卻讓人看不出端倪。


    坐在他一旁的正是彭一惠,難以按捺心中的好奇,出聲問:“康堡主,這是……”


    康堡主忽然伸出手,啪的一聲把盒子蓋上,又迅速從弟子手中拿了過來揣進了懷裏,動作快的讓人都快要看不清了,仿佛生怕慢一刻就有人來把盒子搶走一樣。


    彭一惠大惑不解。


    心生疑惑的遠不止他一個人。


    除了李複林和莫辰,就連送盒子過去的薑樊都不知道這盒子裏裝的什麽東西,怎麽就能讓這位康堡主象被人踩了尾巴一樣有這麽大的動靜。


    這還不算,把盒子死死揣進懷裏之後,康堡主下一個動作竟然是站起身來,十分恭敬的向李複林行了個揖禮。


    他們進來的時候倒也見了禮,但是康堡主跟在範真人、田掌門他們一行人後頭,也就十分敷衍的行了個平輩間的拱手禮。認真論起來,他是比李複林要低一輩的,畢竟當年他的父親、叔父是和李複林平輩論交的人。


    現在他突然前倨後恭,不但行了晚輩之禮,還極其客氣的說:“李掌門,今日打擾實在冒昧,我康家堡上下素聞李真人待人寬厚,品質高潔,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今日來的莽撞,萬望李掌門大人大量,不與我等後輩一般見識。”


    這番話一說出來,連素來八麵玲瓏口舌靈便的彭一惠都愣了。康堡主這人滑頭的很,可是再滑頭,以往他也沒有這樣低三下四的急於討好什麽人。


    好歹康家堡的招牌在西北一地也是響當當的,他又是堡主,哪能一點兒麵子也不顧?今天當著這麽多人對李複林這樣急於討好……


    究竟李複林給他的盒子裏是什麽東西?


    李複林對他的討好隻是微微點頭:“康堡主以後若有閑暇,可以再另約時間,到時候咱們好好敘敘。”


    康堡主應道:“是是,改日必定再來李掌門處聆聽教誨。”


    說完這話,康堡主竟然一點兒也不猶豫,直接向領頭的範真人等人招唿一聲:“諸位同道,我門中還有要務,今日要先走一步了。”


    康家堡跟來的門人弟子跟在他身後,一行人竟然就這麽走了。


    這下剩下的人都坐不住了。


    彭一惠腦子活泛,比旁人心眼兒都多。


    康堡主是個什麽德性他再清楚不過了。這個人既狡詐,又貪婪。迴流山是個小宗門,沒什麽底蘊,弟子就這麽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看得出來既沒有偌大勢力,也不可能有什麽驚人的財力。


    但那個盒子裏一定裝了非常重要的物事,可能是極大的好處,也可能是康堡主的什麽把柄,才能讓他看一眼就受驚不小,甚至當場向李複林討好,連多留一刻都不肯。


    從他的神情語態裏推斷,李複林給他的八成是好處。不然的話,他不會馬上敲定再上門來“敘話討教”的機會。


    範真人他們來時氣勢洶洶,可眼下還沒有進入正題,同盟者就跑了一個。


    不,不止是跑了,他剛才那一番表現,完全是脫離了今天同來的眾人,直接倒向迴流山那邊去了。


    這一下,留下來的眾人也都坐不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人心浮動,都想知道李複林究竟用什麽辦法打發了康堡主。


    一時間他們倒顧不上今天來的正題了。


    不等他們發問,李複林又示意自己的徒弟再取了一個盒子出來。


    這下連方予文都好奇的要死了。


    怪不得李複林一點兒也不慌亂,原來是有殺手鐧啊。


    可問題是這保密功夫做得太好,連他都不知道李複林準備的殺手鐧究竟是什麽東西。


    李複林這人平時沒有這些算計人的心思,迴流山也不象是能拿得出什麽奇物震懾得住這些人的。


    那今天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兒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這個盒子上頭。


    這個盒子比剛才那個大些,看樣子也要沉一些。這一次送盒子是的玲瓏。她對這個活計不情不願。


    這些來找碴的人都是欠收拾,師父居然還給他們東西?他們也配?


    腹誹是一迴事,師父的吩咐她還是要做的。


    這個盒子送到了永川門田門主麵前。


    田門主這一下坐上了熱炭了,眾人的目光象利劍般讓他坐立不安。


    可是更大的不安來自於麵前這個盒子。


    剛才康堡主看到了什麽?


    現在送到他麵前的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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