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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敘府的林家大宅裏,黏稠的緋色氣息徐徐蕩漾著,林卓和哈茗兩個無良的狗男女,徑自跑到沐焰房間裏辦事兒,戰火很快蔓延到沐焰身上,沐焰半推半就地矜持一番,很快就跟林卓滾成了一團。


    與林卓合為一體的瞬間,沐焰秀氣的眉毛深深蹙起,心肝仿佛都被洞穿,但是她卻甘之如飴,滿心雀躍,這一番心事,曆盡坎坷,總算心願得償了,沐焰心裏比劃了幾下,要不是林卓不解風情地壓著她,她肯定會歡喜得跳起來。


    不過很快,沐焰就高興不起來了,林卓在敘府前線軍營裏,憋了能有半個多月,本就無比強悍超長待機的床榻實力,如今更是火上澆油,到了床上就沒有了一點兒斯文勁頭兒,就跟個強盜土匪一樣,一門心思悶頭往死裏整,兩個女人接力上場,猶自承受不來,慘叫連連。


    哈茗果然不愧是真漢子,輕傷不下火線,纏著林卓就不撒手,讓沐焰有了點兒喘息之機,可惜,這丫頭隻是嘴巴上強悍,實際上本事稀鬆得很,折騰了沒幾個姿勢,她就幹淨利落地昏厥過去了,安心倒在床榻上,唿唿而眠。


    “冤家啊……”友軍一睡解千愁,沐焰沒招了,隻好提臀再戰,她迷蒙著雙眼,看著縱橫馳騁霸氣四溢的男人,就像是一條要命的火龍,要把她撕碎,要把她燒成灰燼。


    當夜風光旖旎,沐焰放開一切,拚了命地迎合林卓,才算勉強滿足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看著他脖子上青筋暴起,盡情釋放的舒暢模樣,沐焰心都醉了,倦意襲來,她帶著迷死人的笑意,進入了夢鄉。


    同一個宅院裏,大姑娘可兒,孤零零躺在被窩裏,翹著紅潤的嘴巴,很不開心,想著師兄溫暖的懷抱,可兒腳丫子使勁兒踢騰了幾下,打了幾個滾兒,突然有了一種叫做恨嫁的怪異情緒。


    林卓在溫柔鄉裏徜徉的時候,他的心腹都在哪裏呢?


    董一元接到命令,毫不遲疑,拔鳥無情丟下眼巴巴的安南阮氏,帶著自己經過戰場的血火曆練,一片鐵血肅殺的弟兄們,星夜兼程,強插萬寧府,如同一隻屍山血海裏出來的禿鷲,著傷口,靜靜的俯視著安南撕裂的土地。


    陳蘇在孟邦苦心孤詣,默默看著自己設下的一層層陰謀,反複推演著,不留下一個死角,這一次後,他一手扶植起來的帶路黨,將親手害死無數本族的土司青壯,必將引起人神共憤,除了鐵心跟大明保命,再也無路可走,四大土司的脊梁骨,也就被徹底打斷了。劉顯進來看了一眼,歎息一聲,老了,老了,腦子跟不上,心狠也跟不上,一股腦兒殺四五萬人跟玩兒似的,這個世界是年輕人們的,他們就像是早晨卯時辰時的太陽。


    鄧子龍在軍帳裏凝神苦思,他看著眼前的地圖,都都寨和斷頸岩,險峻雖然遠遠不及隘口,但是規模卻又大了很多,攻打起來決不輕鬆,明天就要開戰了,該怎麽弄呢?怎麽弄才能讓耿大力和劉珽拿到首功呢?把最精銳的部隊分配給他們,讓他們每天最後上陣撿便宜,這樣能行麽?會不會太明顯?公子會不會不喜歡?


    川南的深夜,很不太平,成-都府的深夜,同樣不太平,林卓的另一個心腹馬容仿佛聽到了晴天霹靂。


    “你說什麽?宋鴻烈要上奏朝堂彈劾,彈劾公子?”馬容吐出一口茶水,瞪大了眼睛,看著對麵滿臉陰狠的何舉。


    “不錯,這次卓哥兒,是代人受過了”何舉胸膛起伏不定,臉色十分難看。


    “怎麽說?可有破解之法?”馬容心中一萬匹草泥馬反複奔騰,作為林卓的官場經紀人,還從沒碰到過這個級數的突發情況。


    “曾省吾和於慎行強力徹查夔州府院試,非常順利,夔州府的士子早就民怨,萬民書都送上來了,韋錫林和趙固先後鋃鐺入獄,眼看他宋鴻烈也有脫不清的幹係,他為了自保,就直接刺王殺駕,栽贓卓哥兒”何舉眼皮子一跳一跳的,用詞也不太謹慎。


    “公子一向正道直行,潔身自好,他彈劾公子什麽?”馬容開始思考技術問題。


    “不知道,我也是隱約得知宋鴻烈的行動,為今之計,隻有設法先讓曾巡撫對宋鴻烈網開一麵,看能不能穩住這姓宋的”何舉無奈之下,隻有先做交易了。


    “也好,我去按察司,打探打探具體消息,咱們對症下藥,至不濟,也要請張閣老預先做些準備”馬容說完,就急匆匆出門而去,擾人春夢也顧不得了,平時大把大把的銀子可不是白撒的。


    馬容和何舉連夜到處奔波,曾省吾親自找宋鴻烈談了談,冒大不韙許諾了他的人身和官位安全,又語帶威脅地撂出了些宋鴻烈接受韋錫林賄賂的鐵證。奈何,老宋吃了秤砣鐵了心,軟的硬的都不吃,一副混不吝的樣子,執意要把事情搞大,揚言就算是他自己丟官罷職,也要向朝廷揭穿林卓的真麵目。


    蜀中官場集體無語,隻能仰著頭看著天,祈禱在九天之上的張閣老,您老人家一定要挺住啊。


    宋鴻烈的奏折剛到通政司,就迅速傳了開去,在京師掀起了軒然大波。


    原因有兩個,一個是彈劾的內容很新鮮,他彈劾林卓結交異族妖邪,居心叵測,以舉子之身,幹預督撫行事,膽大妄為。有人名有真相,哈洛、哈茗乃至於紅蓮,個個有份兒,曾省吾、劉顯乃至於趙錦,一個沒跑掉。另一個是林卓的身份,他是內閣張佳胤閣老的徒弟兼乘龍快婿。


    滿京師的高官,都動起來了,有心人覺得證據確鑿之下,林卓可能會有大麻煩,張佳胤閣老很可能要被牽連,開始算計自身利弊得失,想著什麽時候能插一杠子,撈點兒好處,無心人嘛,買好了瓜子汽水,準備第二天揣兜裏看大戲。


    第二天的皇極門外,果然是一副人間浮世繪。


    滿朝朱紫表情各異,心中也是天差地遠,有很多人的眼神有意無意的瞟過張佳胤,隻是他這種老狐狸,早就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表情古井無波,一絲異樣都看不到。


    張居正這時候沒有向往常一樣與張佳胤談笑,而是離得遠遠的,可見,這種短暫的盟友關係,建立得快,破裂得更快。


    張居正此舉乃是明哲保身,雖然無可厚非,但是落在楊博、朱衡等清流眼裏,實在是落在了下乘,漸漸地,就有很多朝參官竊竊私語,說明哲保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有,趨利避害,見利忘義,賣隊友,天坑之類刺耳的言辭,也不時飄出來。


    至於高拱和高儀等人嘛,滿臉的神情,如同怒放的向日葵,非常黃,不可描述。


    萬曆小皇帝穩穩坐在龍椅上,神色肅穆,坐姿端正,煌煌大氣,遠看上去還是很有些威嚴,隻是鏡頭一旦拉近,他散漫的目光和呆滯的神情還是透露出這位九五之尊沒有睡醒的事實。


    龍椅後香風拂動,一個端莊大氣的身影顯現,側麵看去,線條嫵媚誘人,很難得的將女人家的秀氣和男人家的利落組合在一起,讓人心旌搖曳。不過此時,這位明王朝實質上的統治者卻是滿麵煞氣,眼神如刀,比上次她老爹武清伯李偉被彈劾還要憤怒。


    張佳胤那種怪異的感覺更加嚴重,要不是林卓與李禦姐從未見過麵,隻怕他都要百分之百地篤定兩人之間有奸情了。


    老張一會兒胡思亂想,一會兒又自嘲,文藝中年總是有很多心事,突然背後一聲清咳,身後的萬士和大人似乎在提醒什麽。


    張閣老緩過神來,發現朝廷裏官員們的眼神都落在自己身上,站在朝堂中央的高儀高老大人更是像隻鬥雞一樣,狠狠的瞪著自己,張閣老莫名其妙,神色一正,恍然間重臣氣度附體,左手抱日月,右手攬乾坤,對各種眼神進行了華麗麗的無視。


    高儀這下子更是火冒三丈,“張閣老朝廷重臣,自然不屑與我等說道,滿朝言官彈劾竟似視若無睹,果然非同凡響。”


    老張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有人彈劾自己,有些尷尬的問,“不知高閣老彈劾本官何事?”老高又跳腳了,“張閣老有個好弟子,勾結異族,專擅地方,竟然還能一路過關斬將,奪得鄉試解元,四川地方屢有動議,竟然在煌煌朝堂波瀾不興,張閣老莫非能夠置身事外。”


    張佳胤對這個早有預料,正要出言反駁,卻不料被人搶在了前頭。


    趙錦蹦了出來,“高大人此言差矣,我朝太祖與士大夫共治天下,林卓為西南士子文魁,為何不能涉足地方政務?西南僰人在我天朝治下,乃我朝廷子民,反跡未彰之前,誰能知其居心,林卓深入軍中,協助平叛,對僰人屢屢痛下殺手,高閣老又為何不說?”


    朝中清流齊聲附和,高儀窘迫而退。


    高拱見狀,眉頭微微一皺,他有些蛋疼,為什麽每次扯到林卓,清流言官的反彈力度都前所未有的大,他如電的眼神掃視朝堂一周,尤其是狠狠刺了趙錦一眼,“既然諸位對此心懷疑慮,老臣鬥膽,請陛下召來錦衣衛劉守有,查問林卓與僰人交往始末,以及妖女紅蓮之事,以大白真相。”


    高拱的話語透出強烈的自信,讓朝堂又是一番沉寂。


    張居正心中念頭電閃,眼見張佳胤不支,劉守有態度難明,似乎老夫搶救一下蜀中的機會來了?


    劉守有來的很快,甚至有些太快了點兒,而且步履匆忙,有些迫不及待,這讓李禦姐越發緊張,旋即又高高挺起自己的,那個冤家無論如何都得保住。


    “劉守有,你是天家忠臣,告訴本宮,僰人叛逆之後,林卓協理軍務,可是與他們再無瓜葛?更與白蓮教的什麽紅蓮沒有任何牽扯?”李禦姐連體統都不要了,當場就赤裸裸誘供。


    朝臣大嘩,卻也無可奈何。


    片刻思索之後,劉守有恭謹的答道,“太後,陛下,各位大人,僰人叛逆之後,林解元與哈洛仍舊過從甚密,甚至還納了僰人公主哈茗為妾,白蓮教的聖女紅蓮也與林解元交往頻密,更是為救林解元而死。”


    話音落下,朝堂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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