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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卓跟曾省吾、於慎行兩位大佬商量完正事,就親自送二位出門,這些大的規矩,林卓一直遵守得很好。


    三人帶著一眾從人,邊走邊議論一些朝政,指點江山,評說功過,罵兩句劉顯無能,一派統治精英的華貴氣象。


    “嘎?”門口的一幕讓三位精英驚掉了下巴,三人身後的從人一陣緊張,唿啦啦湧上前去,加入了戰團。


    “哎喲喂……”“啊……”


    卻見林家的護院家丁摔倒了一地,扭來扭去,個個負傷掛彩,一個虯髯老漢帶著一群家將正在大顯神威,也不拔出腰間的兵器,隻顧拳來腳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就把新撲上來的揍得鼻青臉腫,打到酣暢處,還要仰頭暴烈地哈哈大笑幾聲。


    “哐哐哐”“哐哐哐”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起,震得地麵一顫一顫的,林卓的司命衛隊從宅院兩邊的駐地大踏步開出來,穿著迷彩秋裝,威風凜凜,手中拿著的都是蠟杆兒長槍,寒光森森,杆子雪白,齊眉高,很有韌性。


    “統統住手,你們是什麽人?交代身份,若是再任意胡來,抗拒指令,司命衛隊有權把你們擊斃當場”耿大力站在隊伍前麵,一樣的裝束,一樣的兵器。


    “特戰之魂,驕傲不死”四五百號人一聲齊喝,長槍端起,眼看就要把這些鬧事兒的戳成篩子。


    “喲嗬,還不賴嘛,有種”那虯髯老漢打量了下司命衛隊的軍容儀表,煞有介事的點點頭,活像是來檢閱部隊的。


    耿大力一怒,長槍一揮。


    司命衛隊二話不說,三人一組,哧愣愣直撲上去,完全就是要拚命的架勢,虯髯老漢身邊的家將見狀大驚,趕緊迎上前護住那老頭兒,本來武藝強悍的家將,碰到特種兵,當場就被刺死了十來個。


    虯髯老漢沒想到還有那麽生性猛烈的兵,說幹就幹,連反應都不反應一下,愣怔了片刻,看到自己的家將陳屍當場,心中各種疼痛,趕緊揚起手,大喝,“住手,都他娘的住手,我是黔國公沐昌祚,叫林卓那小崽子出來見我”


    他大喝之後,本以為自己的名號,能威懾一下,卻現那並沒有什麽卵用,司命衛隊毫不理睬,長槍上鮮血殷紅,來去如電,又有好幾個家將倒在血泊裏。


    “住手”林卓站在正門的台階上,施施然吆喝出聲,節奏慢了不止一拍。


    司命衛隊聽到林卓的聲音,立即停手,擺出防禦造型,緩緩後退,將林卓層層拱衛起來,防備著這個有些癲狂屬性的老瘋子。


    所謂的黔國公瞪眼看著司命衛隊聽令進退,毫無滯澀,瞄了林卓一眼,又看看穿著二品文官服色的曾省吾,渾不在意,傲然逼問,“你就是林卓?”


    “我既是他們的統領,我也是林卓”林卓迴答了他,麵無笑意。


    “你剛才一直在這裏,聽到我報名號,為何不喝止他們?”沐昌祚咄咄逼人。


    “刀劍祭出,不飲血,豈能還?”林卓更霸氣。


    沐昌祚一愣,旋即仰天大笑,“謔謔謔,好,有脾氣,有血性,有我年輕時候一半的氣勢”


    “國公寶刀未老,乃是社稷之福,可喜可賀,但若是拳頭對外,豈不是更好?”林卓勉強恭維了幾句,仍舊心氣難平,你是來幹嘛的?啥事兒不能說清楚,打上家門口來動手,顯示你的牛逼麽?


    “黔國公,你無緣無故上門挑釁,若是沒有個交待,本官將上奏陛下,看看您這雲南王是何等的威風八麵,都欺到蜀中來了,著實令人大開眼界”曾省吾也看黔國公很不順眼,二話不說,就給他扣個大帽子。


    “謔謔謔,你們這些腐儒,張口閉口彈劾,本國公想去哪裏去哪裏,天王老子都管不著,你就能管不成,林卓這小崽子敢打我兒子,憑什麽我就不能打他,識趣的趁早滾蛋,嘰嘰歪歪惹人心煩”沐昌祚口氣很大,看起來是上門興師問罪來了。


    曾省吾麵目陰沉,不再出聲,於慎行閉著眼睛側著身子,沒眼看。


    “嘩嘩嘩……”“啪啪啪……”


    又是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響起,劉珽黑著臉策馬而來,大隊城防兵馬將九裏堤包圍得水泄不通。


    “謔謔謔”沐昌祚身處萬軍陣中,猶自意氣風,根本就不虛,他身邊的家將也個個挺胸腆肚,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林卓,你這陣仗可不小,你莫不是敢拿老夫下獄不成”


    “林卓不敢,不過,川南兵兇戰危,國公孤身前來成-都府,返程遭遇不測,蜀中上下,同感悲憤,誓與叛賊不死不休,為國公報仇雪恨,您以為如何?”林卓見他仍然一副大喇喇不以為意的樣子,心中愈不快,犯了強脾氣,灑家還真不怕跟你對上,文臣一毛,隻要你不造反,保管彈劾得你跟你老爹沐朝弼一樣,灰溜溜滾蛋。


    林卓眼角微動,劉珽帶來的弓箭手箭上滿弦。


    “林卓小子,你可不要太放肆”沐昌祚怒色滿臉,眼皮子直跳。


    “國公,如您所見,林卓的屬下,向來令出即行,絕不會遲疑”林卓慢條斯理,一張清水臉緊緊繃著。


    “林卓,你現在川南打得稀巴爛,就真不怕我暗地裏給你使絆子,比如,我找個借口把路智調迴來”沐昌祚眼光幽深,


    “您當然可以這麽做,但是,您也必須承擔後果”林卓麵不改色,低沉的道,“最多,我的棋盤裏,多一個敵人,林卓雖然出身微末,一心從文,卻一向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絕非忍氣吞聲之輩”


    “爹爹”氣氛僵持之際,兩聲唿喚傳出,沐燃撲到沐昌祚懷裏,又看看人叢裏刀刃相向的林卓,柳眉倒豎,潑辣地道,“林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知道這是誰嘛?這是我爹,是黔國公,你們這些小民,都得跪著跟他說話的,再不把兵器收起來,黔國公府把你們全殺幹淨……”


    “小妹住口”沐焰眼見身邊的林家人臉色大變,趕緊出言喝止。


    沐焰湊到林卓跟前,還沒開口轉圜,卻見他不怒反笑,“國公,令郎與令嬡,與您果然一脈相承,林卓受教了”


    林卓拱手微微躬身,行了一禮,袍袖一揮,朗聲喝道,“退下”


    “啪啪啪”的腳步聲次第響起,司命衛隊和城防官兵潮水般退出九裏堤。


    “林卓家中廟小,就不留貴客了,國公請便”林卓也沒心情再跟他對話,他對大明勳貴的印象,糟糕透頂。


    “混賬,老夫賣你恩師個麵子,給你點兒好臉,你個黃口孺子,莫要不識抬舉”沐昌祚顯然認為林卓的舉動是在示弱,頓時氣焰囂張。


    “沒記錯的話,我曾經救了你的女兒,你這個態度……”


    “少來攀扯,老夫派了路智協助你,這份情就已經還了,今天,咱們就要說道說道,你強留我兩個女兒,還有對我兒子不利的事情了”沐昌祚嗓門甚宏,所說難聽至極。


    “國公意欲如何?”林卓萬般心思盡數冷卻,耐著性子詢問。


    “女兒、外孫,老夫都接走,川南的戰事,老夫接手”沐昌祚很坦誠,兩個接字,韻味不凡。


    “國公親眷,自然可以隨時接走,但是沐焰和高葵,走與不走,還望國公莫要強迫,川南戰事,國公熱血報國,隻需奏報朝廷,陛下和娘娘自有區處,無須知會我”林卓算是看明白了,沐昌祚這廝是來敲詐的,滇南那塊土地,還有戰事的功勞。勳貴們幹這個活計,得心應手啊,真特麽操蛋。


    “行,他們倆,愛走不走,老夫也管不了那麽多,你少給我打馬虎眼,這裏誰說了算,老夫這雙招子還是能看清楚的”沐昌祚不依不饒。


    “我不日即將前往敘府,若是國公有意,可一同前往”林卓被惡鬼纏身,隻好讓步。


    “滾蛋,誰說老子要去打仗的,老夫就在昆-明,但是,你懂?”沐昌祚一口頂了迴來,頂的林卓蛋疼,原來您老人家要得是坐吃功勞,毛事兒不幹啊。


    “國公讚畫戎機,決勝千裏,調派精兵強將,輔助糧草,本就有天大的功勞”林卓眯著眼做出了承諾。


    “還有呢?”沐昌祚虯髯一動,顯然非常不滿意。


    林卓暗暗一歎,“滇南諸土司領地,我必須交由高葵統領,後續就全賴國公自己爭取了”


    “好,你小子做人不行,做事還算可以,打贏了再說,這話我記下了”沐昌祚眼睛轉了個圈兒,昵了眼高葵小屁孩兒,勉強滿意了,人身攻擊了一番,轉身招唿女兒外孫,就要走人,林卓長出一口氣,這瘟神總算送走了。


    “爹爹,爹爹,嗚嗚……”高葵左看右看,見勢不妙,這是啥情況,怎麽莫名其妙的就要跟幹爹說再見了,趕緊拉著林卓的衣襟,一陣嚎啕大哭。


    沐焰“噗通”一聲衝沐昌祚跪下,磕了三個響頭,“爹,女兒不孝”


    完事兒,轉過身抱過兒子,站在林卓身邊,不走了。


    沐燃眼睛咕嚕嚕轉悠,不知打著什麽主意,林卓隨後而來的話,卻讓她如墜冰窟,“國公,沐焰母子,就留在我府上如何,沐焰雖名為妾室,林卓萬不會負她,高葵為我義子,屬於他的,我一定會為他拿到手,祝您和沐燃小姐,一路順風”


    “臭書生,臭林卓,你什麽意思?”沐燃聽到林卓區別對待,仍舊不服,就是不服,可惜林卓早已看透,這個女王範兒的姑娘跟自己的八字必須不合。


    “也罷,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當初不聽老人言,現在做人家的妾室,也是你咎由自取,高鼎老兒都沒有意見,老夫更沒意見”沐昌祚瞥了沐焰母子一眼,神情淡淡,沒有反對。


    沐昌祚一行人吆五喝六,車馬迤邐,橫行而去。


    曾省吾和於慎行二人,親眼目睹了林卓的委曲求全,感同身受,沉重地安慰了林卓幾句,才歎息著告辭。


    林卓卻綻開了笑容,恍若烏雲散盡。


    他把高葵抱在懷裏輕輕逗弄他的小臉兒,胳膊上感受著沐焰的馨香溫軟,心頭冷笑,沐昌祚,你一定會為你今天的欺人太甚,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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