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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絲山糧庫的大火衝天而起,哈燭燃燒了生命,宣泄著他不甘雌伏的最後炙熱和威嚴。


    何家岩,這裏已經被特種兵完全清理出來,本就不多的過往人等全都魂歸地府。


    林卓站在哈茗為二十六名特種兵立的墓碑旁,默默哀悼著,身上穿著的,就是鄧子龍所說的特種軍裝,類似於二戰時期的美式軍官訓練服,墨綠色,收腰,緊身,腳下登著作戰靴,看上去幹練堅毅而棱角分明。


    在他身後,鄧子龍和耿大力也穿著同樣的軍裝,身後站著數以千計的司命衛隊和朱雀特務營將士,一大片迷彩,密密麻麻,擺布在並不平坦也不齊整的山地裏,洋洋乎大觀,卻一點聲息都不曾發出。


    這裏沉睡著他們的戰友,他們堅毅不屈視死如歸,他們用生命和熱血,書寫著特種兵的榮譽和驕傲,他們用震撼性的慷慨赴死,奏響雄渾激昂的特戰悲歌,刻下了特種兵骨子裏的與眾不同,完成使命,永不低頭。


    沉默著注視墓碑半晌,林卓神魂悸動,舉手齊眉,敬了一個軍禮。


    “敬禮”鄧子龍一聲高亢的大喝,數千隻手高舉如林,向著他們的楷模致敬。


    “我的將士們”夜色中,林卓側身在墓碑前,朗聲發表著他的演說,聲調沉凝雄渾,“無論在哪個方麵,我都敢斷定,你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軍隊”


    林卓高舉著雙手,隨著每一句高唿而有力揮動著,他充滿了狂熱和堅定的叫囂,讓人熱血。


    “你們擁有最強的戰鬥力”


    “你們擁有最實用的戰術技巧”


    “你們擁有最強悍的武器”


    林卓雙手落下,刷的指向鄧子龍和耿大力,“你們,還擁有最優秀的指揮官”


    “但是,我的將士們”林卓的聲音洪亮依舊,卻變得感性、誠摯,甚至帶了些哽咽,“這不是全部,他們,才是我們所擁有的的,最寶貴的財富”


    林卓輕撫著墓碑,熱淚閃動,對著死去的亡靈,落下莊嚴的承諾,“你們的青春和熱血,在這裏終結,卻將化為特種兵的軍魂和豐碑,隻要特種兵軍旗不落,隻要我還有一息尚存,你們就將獲得永生”


    林卓轉過身,眼神犀利如刀,用盡全身的力氣大聲嘶吼,“我的將士們,我是特種兵,特戰之魂,驕傲不死”


    “我是特種兵,特戰之魂,驕傲不死”


    “特戰之魂,驕傲不死”


    ……


    仿佛炸裂了空氣一樣,一向注重紀律和整齊劃一的特種兵,第一次出現了散亂和各行其是的情況,每個人都扯著喉嚨狂吼,林卓他們三個大佬沒有製止,也沒有約束,反而很是欣慰,這些不整齊沒有美感的獸性釋放,叫出了特種兵的傳統,也賦予了特種兵內涵。


    林卓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吼聲有漸歇的跡象,隻好舉起雙手往下壓了壓,他顯然低估了這些野獸的肺活量,“我的將士們,我堅信,這裏的二十六位戰友,將成為我們永遠的精神歸宿,我也堅信,我們的軍旗,終有一天,將在整個大明帝國燃燒。現在,九絲城的大火已經燃起,又有新的使命在前方召喚,讓我們向他們短暫作別,踏上新的征途,特戰之魂,驕傲不死”


    林卓激情洋溢地打了總結,全身都在熱烈的運動,他模仿小胡子的演講策略,效果固然很好,包括鄧子龍、耿大力在內,所有的特種兵全都給刺激得嗷嗷直叫,看著林卓,就跟看到了黨-中-央的紅-小-鬼一樣,但是代入感太過強大,林卓自己也已經血脈逆流,全身火辣辣的,沉浸在自己渲染的悲壯圖錄之中不能自拔,吼到最後,竟然有些想操刀子跟這幫弟兄並肩子上了。


    自己選擇科舉、士大夫這條路線,是不是整錯了,發展發展邪教,搞搞個人崇拜,弄一弄元-氣交換,陰陽和合什麽的,潛力無窮啊,內行咱也有現成的,紅蓮不就是幹這個的麽。


    鄧子龍和耿大力兩人唿哧著粗氣,調兵遣將要把僰人的地盤兒弄個底朝天,砸個稀巴爛,林卓卻已經不著調地陷入了奇異的幻想之中。


    林卓在想著發展邪教的大計,曼埡口蹲守的哈朔,卻像是見了鬼。


    “那是哪裏?起火的那裏是哪裏?快他娘的說”哈朔提溜著身邊的武士,眼睛紅彤彤的,雙手青筋暴露,用了死力。


    “咳咳咳”武士無辜地連聲咳嗽,滿臉都漲紅,努力張著嘴巴試圖發聲,但是隻能嗬嗬的喘氣,失敗了。


    “快說,那是哪裏?”哈朔見手裏的這個沒用,就給扔到外邊兒,轉向另一個武士。


    這個武士比較機靈,在哈朔的死神之手伸過來之前,就嘩啦啦把話說出來了,“寨主,那裏是九絲山,好像是九絲山的糧庫,糧庫起火了”


    “糧庫?真的是糧庫?”哈朔頓時愣怔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隨即又像是椅子上安了釘子一樣,慘嚎一聲,連滾帶爬的就朝著曼埡口最裏麵的閣樓猛衝而去。


    “公主,公主”哈朔撲上前去,一頭撞開房門,讓房間裏已經換好夜行衣,刀劍武器齊全的哈茗受驚不小。


    兩人詭異的對視片刻,哈朔瞪著眼睛,“公主,族長是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出大事了啊,咱們九絲山的糧庫重地,起了大火,族長吩咐過,要是那邊起火了,就讓我把您放出去,你說咱們現在怎麽辦?要迴去救火麽?”


    “什麽?”哈茗也瞪圓了眼睛,她可不知道哈燭的計劃,隻是碰巧打算今天越獄而已,“糧庫重地都是用青磚巨石壘起來的,常年不見火星,怎麽會起火?”


    “呃呃”哈朔又不會了,他覺得這個活計有點兒複雜,腦仁兒疼,幹脆啥也不想“屬下也不知道,但是族長吩咐了,九絲山糧庫起火了,咱們就都聽您的指令,您說咋辦就咋辦”


    “你說,哈燭早就知道糧庫會起火?”


    “是的,族長英明神武,算無遺策,他說要是糧庫起火了,或者他死了,就讓我放了你,聽你的”哈朔對族長的崇拜猶如長江之水滔滔不絕。


    哈茗瞥了眼哈朔,苦笑一聲,神色沉重了下來,“哈朔,你現在把曼埡口的所有人都集合起來,咱們從瓦窯灘過定風橋,到寶耳山去”


    “是,呃呃?”哈朔應了一聲,旋即又覺得有問題,“公主,咱們不迴九絲城救火?”


    哈茗搖搖頭,沒有多做解釋,“照我說的做吧,咱們僰人的山山水水,留不下太多了”


    “哦,是,哎?您這話族長也說過,他說看不夠咱們的山山水水”哈朔難得抖一次機靈,卻撞上了臉色漆黑的哈茗,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別瞎咧咧,趕緊去”


    哈朔快速將曼埡口的人馬集結起來,這裏除了圈禁哈茗,還承擔著背後皇城頭的防務,與白蓮的駐紮地很近,總人數多達數千,全部都是戰鬥人員,在僰人大大小小的寨子裏,已經算是兵強馬壯的了。


    哈茗哈朔帶著人馬從狹長的山道中剛剛走出來,就迎麵跟一大隊急匆匆行進的白蓮人馬撞了個正著。


    “你們是什麽人?幹什麽的?”白蓮的頭目是個青年大漢,眉目倒是端端正正,有些正氣,隻是落在哈茗眼裏,仍舊麵目可憎。


    “我們是曼埡口的守軍,接到命令要換防,你們呢,是幹什麽的?”哈朔在背後哈茗的指使下,大咧咧地答複。


    “曼埡口?那不是囚禁哈茗那個妖女的地方麽,你們換防了,誰來接防?”青年大漢並不搭碴兒,一副隻能我問,你不能問的架勢。


    “你還沒說,你們是幹嘛的呢?弟兄們,都給我準備好,小心這些來曆不明的人偷襲”哈朔像模像樣的招唿僰人武士們做好戰鬥準備。


    “嗤……”青年大漢對哈朔的表演很不屑,“別他娘的瞎咋唿,老子是駐紮在皇城頭的白蓮聖使,現在可以說了吧,你們深夜行動,是接到了誰的命令?哈茗那個妖女現在在哪裏?”


    “我們僰人調動,可不一定要跟你們白蓮交代吧,滾邊兒去”哈朔在哈茗的授意下,做出了一個強硬的姿態。


    “呦嗬,僰人還有硬骨頭的呢”青年大漢臉色頓時陰沉無比,他環視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人馬,在人數上不到人家一半,完全比不過,稍微和緩了下口氣,“僰人白蓮共存共榮,現在你們僰人全都是我們白蓮的人,大家都是一路的,不分彼此,我勸你們還是老老實實迴去,我就當沒看到,要不然,鬧出點兒動靜來,驚動了白蓮大營,你們一個也逃不掉”


    僰人群中一陣騷動,哈茗略一躊躇,腦袋瓜思量著該何去何從。


    失去了指揮,哈朔就成了傻大個兒了,戳在那裏左顧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這裏一安靜,對麵的青年大漢就已經篤定有貓膩,朝著身邊人稍加耳語,那人就龜縮到隊伍後麵,不知道在鼓搗什麽。


    “啾……”一聲尖銳的響箭衝天而起,在夜幕下格外響亮。


    青年大漢洋洋得意,“我響箭放出,大營不出半柱香就能感到增援,我倒想看看你們這些僰人賤種,到底在耍什麽花樣?”


    “公主,怎麽辦?”哈朔也慌了神,說好的悄悄出村,現在看來不行了。


    急切之下,哈朔忘記了不能轉身的信條,把哈茗白嫩的小臉兒暴露了出來。


    “哈茗”青年大漢咬牙切齒,吐出兩個字像是扒了他的皮,他麻利地抽出了自己的佩劍,“原來是你,你想逃,可沒那麽容易,弟兄們,給我堵住他們,隻要他們出不了瓦窯灘,就一個也跑不了”


    “聖使,教主可是命令咱們去雞冠嶺督戰的,在這裏跟他們糾纏,會不會誤了教主的大事”白蓮的人馬擺開了陣勢,青年大漢身邊有人出聲疑問。


    “不用管,雞冠嶺死死活活的,都是僰人和苗人,幹咱們屁事,這哈茗跟咱們白蓮可是有血海深仇,一定不能讓她跑了,教主絕不會怪罪的”青年大漢滿不在乎,又衝著身邊的白蓮教徒大聲叱喝,“都打起精神來,活捉哈茗,教主重重有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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