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這給你。」鳳箏拿起鏟子,將另一隻手上的東西放進王遠慮的視線裏。


    手帕和茶碗?王遠慮疑惑地抬頭望向鳳箏。


    他那什麽懷疑的眼神?難道是怕她在碗裏吐口水嗎?鳳箏被他直勾勾的眼神越望越惱,又開始撂狠話了。


    「幹麽?不能給你手帕擦汗?還是不能端茶給你?大名鼎鼎的鳳五端茶給你,你敢不喝?」


    「……」不是不行,也不是不喝,隻是沒想到鳳箏除了願意幫他幫得像個諧星之外,居然還這麽體貼。


    他確實是感念她的幫忙,所以才請助理為她備了茶水和陽傘,並沒冀望她迴報,卻沒料到她比他想像中細膩。


    王遠慮接過鳳箏遞來的手帕和茶,頰邊酒窩若隱若現,對她的好感不禁又增加了一些。


    「你排行第五?」喝完茶,抹完額角的汗,王遠慮問道。對鳳箏開始有好感之後,也自然開始對她感到好奇。


    而此時盡忠職守的八寶咚咚咚地跑來將王遠慮手上的東西收走。


    「不是,我隻有一個弟弟。」鳳箏搖頭,繼續拿起鏟子,努力工作。


    「那為什麽叫五姑娘?」王遠慮鏟地的手也沒閑著。


    「咦?你不知道嗎?」鳳箏十分訝異地抬眸睞他。


    她還以為來委托她的客戶對鳳家淵源都十分清楚。


    「是,我不知道,看來你還沒有大名鼎鼎到讓我知道的程度。」王遠慮似笑非笑地睇著她。


    呿,這樣也要酸她一下就對了。


    算了,看在他的傘和茶的分上,不跟他計較。


    「鳳家的每任靈能者,也就是當家,才能被稱作‘姑娘’,一代一位。所以,我是‘五姑娘’,我的母親是‘四姑娘’,我的奶奶是‘三姑娘’,太奶奶是‘二姑娘’,不過,我的奶奶也不算是奶奶,用你們的話說,算是外婆。」


    「外婆是奶奶?怎麽會這樣稱唿?那真正的奶奶呢?男方那邊的親屬該怎麽稱謂?」


    「鳳家尊女卑男,男方隻是一顆精子而已,男方那裏的親戚全都不算,我們隻認姓鳳的親戚。」


    「……」身為男性,被形容為隻是一顆精子的感覺還真是不大舒坦。


    不過,王遠慮無意挑戰別人的家族傳統,他很有紳士風度,什麽也沒說。


    「以前不能從母姓,所以鳳家女子為了留住鳳姓,一直都是不婚的,但現在法律規定可以從母姓了,所以我才會一天到晚被逼婚。」鳳箏點頭,越說越起勁,全沒注意到她手中動作早已停下,僅剩王遠慮獨自勉力不懈地在鏟地。


    「你被逼婚?」王遠慮揚眉,神情很耐人尋味。


    「怎樣?很怪嗎?」鳳箏挑釁地瞪他。


    「不,不怪,你是唯一傳人,當然得盡快生下‘六姑娘’。」隻是,很難想像她結婚生子的模樣,而且……


    「要是你有姐妹怎麽辦?認定誰能當‘姑娘’的標準是什麽?」王遠慮不由得感到好奇。


    「我不會有別的姐妹,鳳家姑娘永遠都隻能生一個女兒,這是天命,絕無例外,其餘再多,絕對都是兒子,就像我奶奶,她生了我母親之後,接連生了六個兒子。」而龐大的鳳氏家族,靠的就是這些鳳姓兒子開枝展葉。


    「一代隻得一位當家女子,難道不怕小孩夭折?」王遠慮很認真地問。


    「不會的,鳳家福澤深厚,命硬得很。太奶奶曾說,在我們這些姑娘能夠獨當一麵、繼承家業之前,就算被車輾過,也絕不會死。」


    「沒有例外?」


    「對,沒有例外。」


    「既然沒有例外,為何你會看不見鬼,非得碰我才行?」以這點來說,她不就「例外」了嗎?


    ……她錯了,她不該跟他聊天的,她怎會忘了他是氣死人不償命的王遠慮呢?


    鳳箏有些無奈地瞅王遠慮一眼。


    「你問的這個問題,我比你更想知道。」鳳箏沒好氣地低頭,悶悶鋤土。


    她向來趾高氣揚,突現的受傷神情和平時模樣呈現強烈對比,莫名令人有些心憐,王遠慮頓時感到說錯話,可也不知該迴應些什麽,隻得專注掘地。


    鏘!鋤了沒多久,鏟子前端似乎碰到什麽硬物,鳳箏與王遠慮同時聽見清脆的異常聲響。


    王遠慮立刻將鏟子一拋,連忙蹲下身體,以手刨土,鳳箏也一並加入,不多時,翻鬆的土堆下便露出一個硬盒邊角。


    「是這個嗎?」王遠慮才開口問出這句,鳳箏便捉住他手臂,仰顏問了空氣同一句。


    想當然耳,鳳箏絕對是在問綠色的蔡吳美淑。


    王遠慮再度哭笑不得地望著被鳳箏牢牢捉握著的手。


    她的手上沾滿泥沙,不用想也知道,一定在他手臂上印了清楚的五個指印。她的手掌很小,掌紋很細,是十分女性化的一雙手,而其實……被她握著的感覺並不壞。


    她的商業手腕世故,卻似乎秉性單純,偶現體貼,另一方麵卻又充滿謎團,令他對她的感覺也從最初的不喜歡,逐漸趨向複雜難解。


    怎會莫名有種感覺,覺得她越看越順眼?


    算了,現在可不是想這些雜七雜八事情的時候,眼前的事比較重要。


    鳳箏向蔡吳美淑詢問過後,朝王遠慮點頭,確認是這個箱子沒錯,王遠慮才費了好些力氣將地裏的那個箱子拉出來。


    箱子沉甸甸的,不知裏頭裝了些什麽,雖然上頭落了鎖,可看來年代久遠,應該已經鏽蝕不堪。


    王遠慮還沒伸手去觸碰鎖頭,鳳箏就開口了。


    「她要我們去找蔡萬富,說這箱東西是要給他的。」言下之意,就是她和王遠慮都不能碰。


    「好。」王遠慮頷首,揚手將助理招來,提聲交代。


    「去把蔡萬富叫來。」沒幾分鍾,一名頭發花白、年約六十歲的男人就在王遠慮助理的帶領之下,出現在工地的另一頭。


    欸?是怎樣?工地內有任意門啊?這也來得太快了吧?


    王遠慮捕捉到鳳箏疑惑的眼光,開口為她釋疑。


    「我早讓助理請了蔡先生來,就待在工程處的辦公室裏,我是想,若我們與蔡吳美淑談不攏,好歹有個籌碼握在手裏。」


    籌碼?嘖嘖,鳳箏陰惻惻地睞了王遠慮一眼。


    好可怕,他居然想押了女鬼的老公和女鬼談條件?奸商果然很陰險,鳳箏覺得和王遠慮比起來,她簡直太小兒科了。


    不過,無論如何,她都得感謝王遠慮的陰險,剛好可以節省時間,好想睡覺的鳳箏好想趕緊收工,於是她直接走到蔡萬富麵前,劈頭便道——


    「這箱東西,是你老婆說要給你的,打開看。」其實鳳箏真正想說的是:「這是你那個無良的女鬼太太逼迫我們做牛做馬挖出來的啊啊啊啊。」不過,她很識相地將這句咽迴去了。


    「我老婆?」蔡萬富看看鳳箏,又看看王遠慮,聽得一頭霧水。


    「是啊,你老婆,不然難道是我老婆嗎?快點啦,你到底要不要打開?當我時間很多啊。」鳳箏雙手盤胸,迅速命令,隻想盡速打道迴府,耐性零。


    蔡萬富不認識鳳箏,半信半疑,隻得徵詢似地望了他還算認識的王遠慮一眼,王遠慮朝他點頭,他便姑且一試,矮身開箱。


    喀——已經鏽蝕的鎖頭果然輕易被撬下,蔡萬富掀開箱蓋,映入眼底的是整片黃澄澄。


    「金磚?是金磚?!居然是金磚啊,蔡先生,您發財了呀!」就算金價再怎麽跌,憑這數量也是價值不菲。八寶率先嚷了起來。


    假若可以的話,鳳箏倒是挺想拿金磚起來砸蔡吳美淑,好讓它再徹底死一次。


    她堂堂鳳五鏟了老半天,挖出來的金銀財寶居然是別人的?什麽東西嘛!


    而王遠慮則是眯了眯眸,有些出乎意料,雖然從蔡吳美淑要他保證不能拿取這件事,隱約可以猜知是什麽貴重之物,可卻沒想到會如此貴重。


    「這是……給我的?為什麽?美淑她……她哪來這麽多錢?」蔡萬富拿起箱中金磚掂了掂,不可置信。


    啊啦!煩死了!難道不能東西拿一拿趕快滾嗎?


    雖然鳳箏很想如此吐槽,可又想速戰速決,趕緊打發蔡萬富和綠色女鬼,隻得又探手過去抓王遠慮,問問蔡吳美淑有什麽話想說。


    結果,她才一碰到王遠慮手指,王遠慮便立刻握住她,十指緊扣,動作迅捷,簡直像是反射動作,自然熟稔,就連王遠慮本人都不大明白為什麽。


    鳳箏抬眸望向王遠慮,再垂首望著他們交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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