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這樣一說,幽夢心裏著實過意不去,垂著臉不說話。


    “公主,你對棲梧送的東西怎就這麽不愛惜呢?”他得寸進尺地湊上去,鐵了心不肯放過她,偏要看清她難堪的神態,“公主果然不愛重棲梧,哪天你一個不小心,把我也丟了去?”


    “你這話酸得我胃疼。”幽夢撇開臉,內疚地說道,“想著我也不是故意的,去白馬寺那日都還戴著呢,後來離憂出了事兒,我整個人都昏天黑地的,迴頭再想起來時,發現步搖就不見了。”


    原來是那天丟的?棲梧心下一抽,笑容瞬間僵住,也不忍心再逗她了,慢慢坐迴了身去,換了體諒的口吻:“好吧,那如此說,那步搖丟得好,就當為你擋了一災了,改日我再送你支更好的,你千萬別再丟了。”


    幽夢抬著眼角看過來,鬆了口氣地淡笑:“怎麽都好,你不生氣就行。”


    ◇◆◇◆◇◆◇◆◇◆


    押送犯人的隊伍已從相府啟程,朝著既定的路線去了。


    蘇稚穿著黑色披風,周身包裹在黑暗裏,半截詭魅麵具透出一雙陰森的冷眸。


    那日在相府刑房,他用肢刑殘酷折磨著左鯨鵬,齒輪轉動,繩索扭傷筋骨,令他生不如死。


    “我再問你一遍。”中途蘇稚讓獄卒停手,緩緩俯身,平靜卻陰狠地逼近過去,“名冊在哪?”


    左鯨鵬奄奄一息:“在……在臨安送來的那批綢緞貨裏……”


    蘇稚滿意地勾起嘴角,姚權氣得在身後的囚室裏放聲呐喊:“你胡說!你這樣會害死很多人的!”


    不難怪左鯨鵬變節,隻怪這身心俱虐的刑罰太痛苦了,一點一點瓦解人的意誌,左鯨鵬能咬牙熬到這份上,已是超過常人極限。


    而在那之後,左鯨鵬已是沒什麽作用的廢人一個,蘇稚給了他個痛快的死法,留著姚權做人質,引亂黨上鉤足夠了。


    姚權自知秘密一旦說破,公會的危局再難挽迴,對左鯨鵬的叛變痛心疾首,一邊咬牙切齒一邊痛罵他和相府之人,蘇稚兀自站直身,恍若未聞,頗為得意帶著居胥離開刑房。


    大暑之夜,遠處街道上百姓狂歡的喧囂傳入耳際,居胥跟在蘇稚身後,小聲問道:“公子,您既然已經撬開了左鯨鵬的嘴,為何不親自去拿迴名冊,而把立功的機會交給郭奉?”


    “放心,他拿不到的。”蘇稚步伐穩健,聲線低沉。


    居胥心驚:“莫非公子早有安排?”


    蘇稚停住腳步,幽幽抬頭,長街燈火璀璨,點亮了他漆黑的眼瞳:“不,有人已經快我們一步,將名冊拿走了。”


    居胥明白了,公子已然料定拿不迴名冊,便要郭奉去背這個辦事不力的黑鍋。他隨蘇稚看向同一個方向:“寒公子那邊,應該快到主街了吧?”


    蘇稚靜默無聲地望著遠處,似夜一般深沉莫測。


    ◇◆◇◆◇◆◇◆◇◆


    戚陸帶著一隊人馬行走在主街,他和手下皆穿黑衣,戴白色麵具,在今夜這樣特殊的節日,混在人群裏,打扮得再詭異都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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