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是個好孩子,就在我的話音剛剛落下的時候,他頓時止住了哭泣,但是卻眼淚汪汪地看著我,我的嘴巴裏麵滿滿的都是腥甜的味道。


    我明白,那是因為剛剛被犁頭巫師的鬥篷擊中的後背,斷然傷及了胸腔當中的髒器,才會出現這樣子的情況。


    我自己也感覺到大事不妙,雙腿戰戰巍巍的,身子仿佛一座千瘡百孔的大廈一般,馬上就要崩塌了,但是我卻猛地站直了身子,固執地不讓自己倒下去。


    “咕嘟……”我用盡全力,把快要湧出嘴唇的鮮血給吞咽了下去,那血液從嗓子處滑落下去的時候,那股腥甜刺激著我的咽喉,幾乎快把我給整吐了。


    崔明麗伸手要扶住我,但是我卻微微一笑,拂開了她的手,她應該可以明白我這個動作的含義,隻是在她的眼中,仍舊滿滿的都是那擔憂的神色。


    “小兔崽子,沒想到你命竟然還會這麽硬,被我的鬥篷打到之後,還可以安然無恙的,這麽多年,也就你自己了……”孫二虎的言語之中也透露出滿滿的訝異之情。


    我靜靜地呆立在當下,緊緊地抿著嘴唇,若是張開了分毫,保不齊就會讓他嗅到血液的味道,我上前一步,把嘟嘟和崔明麗擋在了身後。


    我就算是拚勁了全力,也要護得他們兩個周全,這是我應該去做的。


    孫二虎抖動著這件大紅色的鬥篷,一把把這鬥篷給披在了身上,旋即從腰間取出一物,仔細一看,卻是一把銅鈴,他把銅鈴拿在了手中,不住地搖動,灑下了一陣“丁丁零零”地聲音。


    但是這聲音卻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韻致,仿佛是毫無章法,但又像是變化多端,聽到了耳朵當中,隻是覺得十分的悅耳,又讓人覺得異常的震顫,可是我卻有些拿捏不準這到底是什麽音樂,可細細品味起來,卻又覺得這銅鈴灑出的又是那五音十二律。


    五音十二律,我之前是見識過的,還是在獅子崮山下的那個農家樂的小館子裏麵,當時土夫子手持著洛陽鏟敲擊著牆壁的情形,也曆曆在目,當時他用那洛陽鏟就是在牆壁之上敲出了五音十二律,作為一個開門的密碼,但是現在孫二虎用這鈴鐺晃蕩出這五音十二律是怎麽一迴事兒呢?


    五音又稱五聲。最古的音階,僅用五音,即宮、商、角、徵、羽。“五聲”一詞最早出現於《周禮》當中:“皆文之以五聲,宮商角徵羽。”


    而古人也把這五音,與五髒相配:脾應宮,其聲漫而緩;肺應商,其聲促以清;肝應角,其聲唿以長;心應徵,其聲雄以明;腎應羽,其聲沉以細,此為五髒正音。相傳是由中國最早的樂器“塤”的五種發音而得名。


    古代樂律學名詞,是古代的定音方法。各律從低到高依次為: 黃鍾、大呂、 太簇、夾鍾、姑洗、中呂、蕤賓、林鍾、夷則、南呂、無射、應鍾。


    十二律又分為陰陽兩類,凡屬奇數的六種律稱陽律,屬偶數的六種律稱陰律。另外,奇數各律稱 “律”,偶數各律稱“呂”,故十二律又簡稱“律呂”。陽律六:黃鍾、太簇、姑洗、蕤賓、夷則、無射;陰律六:大呂、夾鍾、中呂、林鍾、南呂、應鍾。


    我斷然沒有想到,一個看似普通的鈴鐺在這孫二虎的手中竟然搖出了如此的韻律,不單單韻律搖地準確,並且在五音的二變當中,那音準把握的也相當到位,隻是他這是在幹嘛呢?五音之二變,一為變徵,二為變宮,沒有想到這老家夥竟然可以這麽到位的用這鈴鐺體現出來。


    我握緊了判官筆,覺得他肯定不是在給我們呈現一場現場的音樂會,這其中必有玄機。


    正在此時,嘟嘟卻大驚失色地喊道,“小心啊,那是攝魂鈴,是攝魂鈴——”嘟嘟驚慌失措地喊出了這句哈之後,便又立即扯著嗓子喊道,“吒——吒——”並且一聲比一聲強大,我明白他是用這三界間的正音,去驅除這鈴聲的邪魅作用,以便於驅除這攝魂鈴的聲音對於我們心魂的統攝。


    “吒——吒——”我和崔明麗也扯著嗓子大聲地喊著,你別說,自然是那攝魂鈴的五音十二律的聲音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富有韻律,堪比天籟。


    但是我們吼出了這三界間清淨之音,也確實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麵淨化我們的心神,不讓心神被這邪魅之音所統攝。


    可是看到我們三個在扯著嗓子大吼的時候,這孫二虎又開始揚天長笑,“哈哈,說你們蠢,你們還真蠢,你們以為我這攝魂鈴是想控製你們嗎?蠢蛋……”


    什麽?難不成這攝魂鈴不是在統攝我們的嗎?那他是要控製誰呢?


    我猛然迴頭,看到了地麵之上的那具屍體,那是剛剛嘟嘟在撞向了孫二虎的時候,他一下子帶倒在地的。


    隻是,那屍體就在此時竟然微微地動了起來,我的腦袋裏麵仿佛就在這個瞬間爆開了一朵煙花一般,我貌似弄清楚這孫二虎要幹嘛了,這他媽的分明就是“湘西趕屍”的節奏啊。


    趕屍是傳說中可以驅動屍體行走的法術,屬於苗族蠱術的一種,是楚巫文化的一部分。蠱有黑巫術和白巫術之分,趕屍屬於白巫術,即讓一連串客死他鄉的屍體,尾隨在趕屍者身後,穿州過省地返迴故鄉。


    趕屍多是在夜晚進行,這也給趕屍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想象著密林山路之中,成隊的死人遊走於慘白月光之下,這詭異的情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趕屍有 “三趕,三不趕”之說。凡被砍頭的則須將其身首縫合在一起,受絞刑的,站籠站死的這三種可以趕。理由是,他們都是被迫死的,死得不服氣,既思念家鄉又惦念親人,可用法術將其魂魄勾來,以符咒鎮於各自屍體之內,再用法術驅趕他們爬山越嶺,甚至上船過水地返迴故裏。


    凡病死的、投河吊頸自願而亡的、雷打火燒肢體不全的這三種不能趕。其中病死的其魂魄已被閻王勾去,法術不能把他們的魂魄從鬼門關那裏喚迴來;而投河吊頸者的魂魄是 “被替代”的纏去了。


    而且他們有可能正在交接,若把新魂魄招來,舊亡魂無以替代豈不影響舊魂靈的投生。另外,因雷打而亡者,皆屬罪孽深重之人,而大火燒死的往往皮肉不全,這兩類屍同樣不能趕。


    趕屍原本隻趕死在戰場上的屍,發展到後來,老司也幫那些被官府冤枉殺死的人趕屍迴鄉。“辰州符”趕屍的地域範圍往北隻到朗今常德不能過洞庭湖,向東隻到靖州,向西隻到涪州和巫州,向西南可到雲南和貴州。


    傳說,這些地方是苗族祖先的鬼國轄地,再遠就出了界,即使老司也趕不動那些僵屍了。


    趕屍的人是兩個身穿道袍的法師,無論屍體數量有多少,都由師傅和徒弟趕。師傅和徒弟,不打燈籠,徒弟手中提著一麵陰鑼,一麵走一麵敲鑼,使夜行人避開,有狗的人家把狗關起來。


    屍體在一個以上時,即用草繩把他們聯係起來,每隔六七尺一個。夜裏行走時,屍體都帶著高筒氈帽,額上壓著幾張畫著符的黃紙,垂在臉上。


    而師傅的手中拿著的則是這“攝魂鈴”,這攝魂鈴便是可以統帥屍體,號令它們前進,並且會根據這攝魂鈴搖動的頻率還有聲音的大小來控製這屍體行進的速度,師傅便在此時一邊搖鈴一邊喊道,“湘西趕屍,閑人迴避”!


    可見,這攝魂鈴的作用也是相當強大,隻是,此時的孫二虎,用這攝魂鈴搖出了“五音十二律”的節奏,這又是為何呢?


    可就在我還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剛剛還在那地下躺著的屍體,就在此時,竟然從地麵之上猛地直立了起來,速度之快,出乎我們的意料。


    思維就在這個時刻突然變得明朗了起來,原來他用這攝魂鈴來搖出了“五音十二律”的節奏,就是用來控製這具屍體。


    而後,孫二虎嘴巴裏麵又流出了一則晦澀的咒語,就在此時,那具屍體直直地朝著我們猛撲了過來,並且帶著一種來自於地獄的氣息,是一股陳年腐屍的味道,我差不多都快被熏吐了。


    那具屍體的周身竟然遍生綠毛,尤其是那一雙爪子上麵的指甲,幾乎就在瞬間,到達了數寸之長,直直地朝著我“鎖喉”!


    我提起判官筆,照著那一雙綠毛大手上麵一揮,頓時覺得虎口發麻,緊接著,身子便往後一仰,胸口處如同貓抓了一般,這卻不是對麵的跳屍所攻擊的,而是那犁頭巫師的鬥篷在擊中我的那一刻,我的的胸腔還有身上的器官遭受了撞擊而導致的,以至於使得我現在的戰鬥力直線下降。


    但是那雙長滿了綠毛的大爪子可不含糊,直接朝著我的脖子抓了過來,我了個去啊,這絕對是要把我給置於死地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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