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包車一路疾行,但是正是因為速度過快,崔明麗和鄺晶晶在車子後座上麵,卻被甩的來迴顛倒,崔明麗猛然間發問,“韓小天,桑林婆婆在之前不是送給你一隻黃金蛙嗎?”


    這個我當然想到了,若解蠱毒,除了去找下蠱之人,讓他自行解開,再者就是“以蠱製蠱”類似於“以毒攻毒”,而黃金蛙雖說毒性巨大,但是那畢竟不是我親手馴養之物,老崔是我的兄弟,他的性命不可以草率行事,還是要有請桑林婆婆,這樣子才是萬全之策。


    “來,晶晶咱們兩個把明伏扶到屋子裏麵去,明麗,你趕緊去請桑林婆婆……”我們剛剛把崔明伏,扶到了客廳裏麵的沙發上麵坐下,嘟嘟便飛到了寢室當中, 眨眼間又飛了迴來,我心中一陣的煩躁,不禁斥責他,“你幹嘛呢?飛來飛去的煩人不?”


    嘟嘟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搖著頭,“不是我啊,是小金子,從咱們一進門到現在就開始在壇子裏麵激動了,它說它要出來……”


    我的心一緊,難不成是小金子感覺出了,崔明伏身上的蠱蟲了嗎?


    正在這麽想著的時候,崔明麗攙扶著桑林婆婆,走到了屋子裏麵,桑林婆婆一臉的凝重,或許在來的時候,崔明麗就已經把事情的經過,跟桑林婆婆說了。


    “桑林婆婆……”我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了桑林婆婆,說來也是有些慚愧,我們總是在需要幫助的時候,去尋求這位老婆婆,但是她每次都是在我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雪中送炭”,最近都沒有來得及去看看她老人家,現在還要麻煩她。桑林婆婆看了我一眼,衝我揮了揮手,而後她直直地走向了在沙發上麵躺著地崔明伏。


    崔明伏此時仍舊是閉著眼睛,唿吸也不正常了,桑林婆婆伸手掰開了他的嘴巴,隻見嘴巴裏麵蠕動著白花花的蛆蟲,看的我頭皮幾乎快要崩裂掉了。


    鄺晶晶見狀走到衛生間裏麵,“哇啦哇啦”地吐了起來,我和崔明麗十分同情地看著她,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得到,鄺晶晶現在想到了什麽。


    “禍從口出啊——”桑林婆婆意味深長地說著,“這孩子心眼兒倒是不壞,但是這次估計是說出了桀驁不馴的話,才讓人下了這樣子的蠱毒!”


    我們幾個不住地點著頭,其實看到崔明伏的這一幕,我的心裏麵有些難受,畢竟他也是為了我身上這不知名的東西才心生焦躁的,可是由此也看來,那位居住在郊區,深居簡出,安於田園的老者,也定然不是一位普通的中醫如此簡單。


    “你沒有放出小金子吧……”桑林婆婆捧出了一個灰色的陶罐,我點著頭說,我不知道這是什麽蠱,畢竟隔行如隔山,還是讓您老看一下我才安心了,所以沒有放那黃金蛙。


    桑林婆婆點著頭,小天單就這點兒你做的就很好,小金子雖說毒性猛烈,可以製服萬蠱,但是它本身卻也對人有十分強大的毒性,若是把握不當,肯定會弄巧成拙啊!我深深地吸了口氣,看來剛剛那稍加思考還是對的。


    桑林婆婆慢慢地打開了手中灰色陶罐的蓋子,而後那隻通體彩色,一對大大眼睛,還有頭頂之上頂著那繁複花紋兒的小壁虎,便從那罐子之上探出頭來,舌頭不住地在嘴巴裏麵進進出出地擺動著,“小虎子,去吧……”


    那壁虎麻利地從陶罐裏麵爬了出來,朝著崔明伏的嘴巴直直地爬了過去,崔明伏此時雙唇緊閉,小虎子用它那長長的舌頭把崔明伏的嘴巴撬開來,而後身子一縮,便鑽了進去。


    直到它那細長地尾巴,消失在崔明伏嘴唇處的時候,鄺晶晶再次跑到了側所裏麵大吐特吐了起來,我和崔明麗倒是一臉同情地看著鄺晶晶,我甚至有些佩服鄺晶晶可以在這裏堅持這麽久。


    而後,老崔開始有了反應,身子躺在了沙發上麵,竟然開始抽搐了起來,就跟全身過了電一樣,嘴唇也抖動了起來,上下牙不住地磕扣著,從他的肚腹之間,可以清晰地看到,裏麵有東西在不住地遊動著,難道,這真的是那隻小壁虎,在他的體內找到了蠱蟲,兩個人正在搏鬥嗎?


    果不其然,老崔的雙目猛然睜開,緊接著身子一下子挺立了起來,“噗”地一聲,一灘穢物便從他的胃裏麵噴灑而出,“哇啦哇啦”地不住地往外吐著,地板上一片白花花的顏色。


    那隻小壁虎被吐了出來,並且還有一隻形狀比較奇怪的“蚊子”,我勒個去啊,這是什麽季節啊,怎麽會有蚊子呢?但是這“蚊子”的雙翅已然濡濕,小壁虎往前爬了兩下,舌頭一卷便把這蚊子給納入口中。


    屋子裏麵臭不可聞,但是當這蚊子落入小壁虎的肚腹當中的時候,地板上的那些白花花的蛆蟲卻在一瞬間全部暴斃,須臾間,在我們的眼前化作了一團粉末,我深吸了口氣,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呢?


    “啊——”崔明伏低低地吼叫了一聲,旋即又猛地閉上了眼睛,倒在了沙發之上,鄺晶晶見狀又猛地跑到了他的身邊,一聲聲地喊著,“崔明伏,崔明伏……”


    桑林婆婆見狀拍了拍鄺晶晶,“好了,姑娘,他沒事兒了,隻是需要休息一會兒!”說話間,崔明麗跑到了鄺晶晶的身邊,一把把她給扶了起來。


    “嗜人按蚊……”桑林婆婆喃喃道,緊接著,她打開了那灰色的陶罐,小虎子一溜煙兒地鑽了進去。“沒有想到,竟然還有這樣子的東西,留存於世啊!”


    看到我們都是一臉懵逼的顏色,桑林婆婆才繼續說道,該種蚊子與中華按蚊非常近似,它與中華按蚊的主要區別,在於翅前緣脈基部份通常一致黑色,膊橫脈無鱗;腹部側膜無t形暗斑。雄蚊抱肢基節背麵無淡色鱗。這種蚊子偏好人血,若是被它認準地話,定然會長久居留於室內,幾乎要把人體當中的血液悉數抽幹。


    “並且……”桑林婆婆的話鋒陡然一轉,“這種蚊蟲是煉製蠱毒的一個上好的材料,你們今天是不是見了一些不尋常的人!”


    我正想說什麽,但是桑林婆婆卻衝我做出了一個手勢,旋即她讓我拿來紙跟筆,開了一張藥方,交給了鄺晶晶,“給,按照這個藥方去抓藥吧,讓他連喝三天,一天兩劑,雖然蠱毒已解開,還是需要多加休養。”


    “明麗,你和這位小姑娘一起先把這廳裏麵打掃一下,小天,你跟我來……”我知道,桑林婆婆這是礙於人多眼雜,害怕我說出了一些比較隱晦的話語,我的那個天啊,原本隻是想著弄清楚我胸前的這個印記,到底是什麽東西,但是卻沒有想到,給崔明伏招徠如此之大的一個飛來橫禍,這才是讓我們大跌眼鏡的地方。


    跟著桑林婆婆上了樓,屋子裏麵空蕩蕩的,隻有她老人家自己。據王哥講,現在做生意手頭兒上麵寬裕了一些,這一家老少有大有小的,老是讓桑林婆婆跟他們擠在一起也確實不是很方便,於是便單獨給桑林婆婆租了一間房,和他們是樓上樓下,這樣子彼此之間也可以有些照應。


    來到了屋子裏麵,我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告訴了桑林婆婆,桑林婆婆聽到之後不禁有些微微地變了顏色,但是她卻跟我講起了另外的一些事情,“小天,你可知道,養蟲施蠱,是我們苗家所擅長的,但是卻不是我們苗家所獨有的……”


    聽到了這句話,我更加疑惑了,便接著問,“您的意思是?”


    桑林婆婆吸了口氣,一臉的皺紋如同一張厚重的羊皮卷,“你可聽說過‘峒苗’一詞?”我老實的搖了搖頭,對於這個詞語我自然是無從知曉。


    南宋大儒朱熹在其《三苗記》中,描述了現今湖南一帶“苗人”的情況,並將其與堯舜禹時代的“三苗”部落聯係起來,但這時期在官方正史中,尚未見到有關“苗”的記錄。進入元代以後,正史中開始頻繁出現了“苗”的記錄。


    據學者的統計,《元史》中有關“苗”的名稱的記載,就有“苗”、“ 苗蠻”如貴州苗蠻、平伐苗蠻、八番苗蠻、紫江苗蠻等,以及“苗僚”、“生苗”等稱謂。這裏所說的“苗蠻”,從地域上來看,主要就指的是現今的貴州、湖南一帶的非漢係族群。


    但是從明清時代開始,尤其清代以後,“苗”不僅成為以貴州為中心的中國南方一帶的非漢係族群的泛稱之一,並且,在“華夷之辨”這一文化?政治結構中,“苗”也被置於“文明”與“野蠻”這二元對立項中的最底端。


    以“漢、苗”區分為代表體現出來的“華、夷”境界的區別,不僅使得各個非漢係族群社會,在文化以及族群的境界中被視為“異類”,飽受歧視,並且在政治,經濟等領域也被不斷地邊緣化而遭受到殘酷的壓迫與掠奪……


    “我的長輩們迴憶起來,那當真是一段不堪迴首的日子……”桑林婆婆悠悠地說著,我們豎起耳朵繼續往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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