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留白認真作答,“他原本不在靜王府附近,但現在正朝著靜王府去。”


    李得意瞬間皺眉,道:“若是李氏機要處的人出麵,這樁生意就作罷。”


    顧留白好奇道,“原來你們都知道李氏機要處在靜王府裏?”


    李得意看了他一眼,道:“一般人不知道,但我顯然不能歸在一般人裏麵。”


    “能做大唐宰相的,那甚至不是一般的八品。”顧留白微微一笑,道:“那你知不知道,靜王府裏麵有可能鎮壓著某種東西?”


    李得意淡然道,“你探我口風?”


    顧留白笑了笑,道:“我隻是試試你大氣不大氣。”


    李得意微嘲道,“天上不會平白無故掉胡餅。”


    顧留白平靜道,“不讓你吃虧就是。”


    李得意臉上嘲弄的意味更濃烈了些,“生意一樁一樁的做,眼下這樁生意還不知道做不做得成。”


    “你說他能不能進靜王府?”顧留白這時候卻是認真問了一句。


    李得意也認真起來,搖了搖頭,“我覺得可能性不大,就連皇帝身邊的高大伴他們那種人,也進不去靜王府。”


    “高大伴是皇帝的心腹都進不去,哪怕崔老怪這次和李氏達成了什麽利益交換,要能進靜王府,他早就進去了,也不應該等到現在。”顧留白想了想,接著道,“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感覺到我要對付他,他覺得如果將戰場放在靜王府旁邊,可能李氏機要處有可能會管。”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李得意笑了笑,“靜王府可不是一條魚。”


    顧留白笑得有些狡詐,“不過按你說的,連高大伴這樣的人都不讓進,看來靜王府裏的東西真的太過重要,而且崔老怪主動將戰場選擇在這裏,應該有可能是覺得這種檔次的戰鬥有可能讓李氏顧忌,李氏機要處如果擔心靜王府裏麵的東西有所損毀,說不定就會出麵。”


    李得意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覺得。”


    顧留白看著李得意風波不驚的樣子,倒是有些蛋疼,忍不住道,“我怎麽覺得你其實並非不大氣,其實是壓根不知道靜王府裏的事情,反而是在探我口風的樣子?”


    李得意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說我確實一無所知,你相信麽?”


    顧留白突然笑道,“你也別管我相不相信你,我就問你想不想試著看看靜王府裏到底有什麽吧?”


    李得意愣住。


    他發現弄了半天,自己似乎有些跟不上這少年的腳步和思路。


    他看著顧留白臉上的神色,慢慢確定自己心底裏浮上來的那個猜測是真的。


    他不自覺的皺眉,問道,“你是想借著此事,反而真的將戰火引向靜王府?”


    顧留白沒有正麵迴答,反而笑著反問了他一個問題,“你說長孫無極知不知道李氏機要處在靜王府裏到底搞什麽鬼?如果不知道的話,他想不想要看看靜王府裏到底有什麽厲害東西?”


    李得意再次愣住。


    過了數個唿吸之後,他才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難不成你給長孫無極也傳了一份密箋?”


    顧留白點了點頭,道:“他已經迴過我了,我的人現在也正帶著他往我們這邊來。”


    李得意此時無語。


    顧留白卻平靜的說道,“如果長孫無極也想看看,我覺得今天還真的可以試試。”


    李得意苦笑了起來,“顧十五,我有個問題。”


    顧留白聳了聳肩,“**請問。”


    李得意道,“你平時走路,不會扯著蛋嗎?”


    顧留白知道李得意的意思是他的步子走得太大了,容易扯蛋。


    他哈哈的笑了起來。


    然後實話實說道,“扯蛋倒是不扯,就是有時候養劍意,頂褲子頂得疼。”


    李得意自然體會不到顧留白養劍意的真意,他隻是以為顧留白賣弄自己年輕的本錢。


    他便有些不服氣的鄙視道,“那是你還太嫩,沒磨過劍。”


    顧留白哈哈一笑,頓時覺得李得意也是個妙人。


    這時候馬車卻是停了停,有行人路過,對駕車的車夫輕聲說了句。


    車夫便轉頭輕聲對顧留白說道,“崔老怪突然不隱藏氣機,直接離開馬車掠入玉泉觀。”


    “玉泉觀?”


    顧留白愣了愣。


    賈煉現在雖然還活得好好的,但他的遺言就是死了之後將他埋在玉泉觀的山坡上。


    現在這崔老怪突然圖窮匕見般直接進入玉泉觀,他頓時懷疑這裏麵有沒有什麽特殊的聯係。


    他轉頭看了一眼李得意。


    李得意臉上的神色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變化。


    反倒是他這轉頭一看引起了李得意的注意,李得意反問道:“玉泉觀有什麽特別的說法?”


    顧留白道,“我就是想問問你玉泉觀有沒有什麽特別之處,怎麽這崔老怪到了附近也不隱匿氣機了,一溜煙的就跑進去了。別到時候裏麵有什麽特別布置可以提升他的神通,弄得不好這樁生意做不成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李得意沉吟了一會,道:“長孫無極敢進玉泉觀,我就敢進。這世上不管什麽樣厲害的布置,都沒厲害到能夠對付這麽多八品的。”


    ……


    顧留白的馬車到達玉泉觀門口的時候,李得意看到有個婦人坐在玉泉觀的門口曬太陽。


    第一眼看上去平平無奇,但第二眼看上去,他就倒吸了一口冷氣。


    八品大劍師,應該就是那霜劍之主了。


    八品大劍師就近在眼前,結果他要端詳一下才陡然感覺可怕,那這八品大劍師偷襲暗殺會多厲害?


    想到陰山一窩蜂這些人最擅長埋伏暗殺,他背上就有些發毛。


    陰十娘一向爽利,看著顧留白下車就丟了袋子果脯給他,然後道:“就在玉泉觀裏麵,沒什麽新的動靜。”


    顧留白看著一袋子的果脯就知道長安又有一樣東西被陰十娘嫌棄了。


    也就在此時,李得意轉頭迴望,隻見一輛馬車緩緩行來,駕車的車夫獨臂,但在他的感知裏,這名車夫的氣機就像是一座巨山。


    好雄渾的真氣!


    李得意直覺這人體內蘊含著的真氣恐怕比自己多出一倍不止。


    馬車的車門簾掀了開來。


    長孫無極在內裏對著李得意微微頷首,道:“**,今日我隻是來看熱鬧,就不下馬車和你們親近了。”


    李得意躬身迴禮的刹那,頭皮都有點發麻了。


    長孫細雨竟然也在。


    八品又多了一個。


    除了衝謙、白雲觀和李氏的人,這長安城裏的八品幾乎都紮堆在這玉泉觀了。


    顧留白也不怯場,對著長孫無極也是躬身行了一禮。


    他知道長孫細雨,但此時看著這名安靜的女子,他隻覺得長孫細雨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點怪怪的。


    “不是吧?”他頓時有些不安,心想該不會這長孫家的也看上我了?要是和這小蠻女上一樣上來就說你要老婆不要,那不是又蛋疼?


    “後生可畏。”長孫無極頷首迴了個禮,讚歎了一句,隻是看了一眼顧留白,他卻似乎看出了顧留白此時心中的念頭,不由得笑了起來,道:“不過你可別瞎想,她和你真正差著輩分呢,郭北溪沒和你說起過她?”


    顧留白一怔。


    他瞬間就聽懂了長孫無極的意思。


    和郭北溪有一腿?


    沒過門的師娘?


    郭北溪沒提過這長孫細雨的事情啊。


    這種刺激的事不和自己說說?


    不管了,現在這條大腿自己不能抱也得硬抱啊!


    “郭北溪教我劍的時候,經常和我說起長安的一些事情。”他馬上就一臉認真的說道,“他常說長安有長安的好,別處有別處的好,但長安的一些人,卻是別處根本遇不見的。他還對我說過,關外就壓根沒有安安靜靜的細雨。我那時尚小,覺得他說的雨就是雨,關外的確要麽不下雨,要下就是那種兇神惡煞的雨。但今日您這一問,我才醒覺,他說的和我想的不一定是一迴事。”


    長孫無極何等樣人,他一看顧留白就知道這些話估計就是瞎扯。


    當著自己的麵這麽一本正經胡扯,這膽子也真的肥。


    不過這隨口胡扯還能扯得這麽頭頭是道,這小子倒是也真有意思。


    他想著這些話長孫細雨肯定愛聽,便忍不住笑了起來。


    長孫細雨臉上的神色沒什麽變化,她安靜的看了顧留白一會,卻是開口說道,“他的劍,能再給我看看麽?”


    顧留白心中倒是一沉,他頓時點了點頭,走上前去,將手裏提著的春坊名劍遞給了她。


    長孫細雨接過這劍,眼中便再無旁人。


    她看著手中的這柄劍,隻覺得迴到了很多年前,她就像是看到郭北溪提著這柄劍,笑著站在她的麵前。


    長孫無極歎了口氣。


    但他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滿意。


    他知道這麽一來,顧留白再怎麽都會幫他照看著長孫細雨了。


    也就在此時,高空之中響起了雷聲。


    玉泉觀的上空,雲氣翻滾,一道道雲氣伴隨著雷鳴,漸漸透出光亮。


    李得意深吸了一口氣,他眼中也出現了一些敬意。


    這崔老怪的心氣也高。


    此時一聲接著一聲的雷聲,如同戰鼓擂響。


    明明感覺到了顧留白對著他設了個殺局,但他現在反倒像是在對他們說,我就在這裏,豎子們來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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