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中的人漸漸走入火光外麵,他就像荒郊野外遇到的旅人和李校相遇了。


    兩人都都沒有急著說話.


    來人瘦高個,麵色蒼白眼睛細長,渾身披著鬥篷,他的頭發像水草一樣在空氣中舞動。


    皮膚看起來就像個淹死的吸血鬼。


    這人站在火光之外看了李校和壁虎好幾秒,終於緩步走進火堆的範圍內,找了根木樁坐下。


    李校吹完曲子收迴口琴,抬頭瞥了來人一眼,眉頭一皺有熟悉的神性,又用鼻子嗅了嗅。


    “赤月惡魔?神子?”


    瘦高個咧著嘴露出一個笑容,牙齒森寒發光。


    “又見麵了李先生,壁虎老爺。”


    “你很閑嗎?”


    一隻大骷髏從黑暗中走出來,巨劍橫掃凜冽的罡風將火堆吹得獵獵作響。


    赤月惡魔附身的瘦高個像一股煙霧被巨劍揮散,又在眨眼間凝聚成型,他坐在樹樁上一動不動。


    “我確實很閑,李先生。”


    大骷髏又一記刺殺劍氣,地麵被犁出一道七八米長的溝壑,瘦高個連人帶樹樁被撕裂,卻又眨眼間恢複如初。


    “李先生,你要真的對殺死這些凡俗肉身有興趣我可以送你幾個,實在不行等我的本體真正降臨時,我把這點神性也送給你斬殺了。”


    “就像我送給你梅無言一樣,畢竟這些皮肉我很多.”


    李校揮退大骷髏。


    “你來找我是有什麽打算,看樣子,你的本體赤月惡魔似乎不會放過你?”


    瘦高個嘴角幾乎咧到了耳根,他沒有發出一點笑聲,但麵皮上的笑容卻已經拉到了極致。


    “你猜對了,李先生,為了更好的了解人類的脾性和社會,它將一小部分微不足道的神性輸送到物質位麵,那就是神子,我們是赤月惡魔,但赤月惡魔不是我們。”


    “而長期駕馭人類的軀殼和靈魂,我確實和本體擁有了明顯的區別,在處境上我和你救下的梅無言沒有多少不同。”


    來人說的很平常,但神色似乎有些悵然.


    “赤月惡魔混亂而邪惡,而你擁有了一些人類的理智,它在降臨時可能會隨手吞了你,也可能會隨手滅了你,是吧!”壁虎把蝦殼扔到火堆中,一股濃鬱的海鮮燒烤味散播出來。


    “是的,壁虎老爺,這感覺糟透了。”臉色蒼白的男子難得會有人類的感情表露出來.


    “所以你並不想死,是來找我們求救的嗎?”李校撥弄著火堆,他把一些燒烈的樹枝塞在篝火下麵,這樣火焰就沒有那麽炙烤.


    瘦高個搖搖頭:“李先生,我不覺得你能救得了我。”


    “那你是來求我的嗎?”壁虎笑了起來。


    瘦高個再次搖頭:“這個身體叫胡涯,是個很特別的人,好像高等智慧生物都有自我毀滅的傾向。”


    “ 李校先生,我覺得自己無論是生是死,都不重要。我隻是覺得我們是同類,所以才來找你。”


    “同類算不上,我褲襠裏不想長觸手。”李校看著“胡涯”,低頭不語。


    壁虎被逗笑了。“也就是說,你他媽臨死前想找我們倆嘮嘮嗑,是吧?嘎嘎嘎嘎嘎!”


    胡涯將一隻死去的黑鍔蜘蛛的前肢砍下來,放在火上烘烤。


    “自從造物主宣布把白日門劃定為神戰之地後,本體就準備真正的降臨,它在收攏身體來物質位麵,我們似乎暫時獲得了自由。”


    胡涯拿出一根木棍,輕輕敲擊著那截蜘蛛前肢:“我現在的感覺和獲得自由的梅無涯差不多吧!”


    蜘蛛腿被烤的冒出一些水汽,肉質的鮮美味道散發了出來.


    “不過也有些不一樣,我現在感覺很茫然,好像沒有了作為‘人’的目標。”


    “這個叫胡涯的人,是唯一一個清醒時卻願意讓我占用他身體來了解人類的家夥。可沒想到的是,他那自我毀滅的傾向,也影響到了我。”


    李校點點頭:“我對這些不感興趣,你說的是真是假那是你的事。跟我說說赤月惡魔吧,我比較關心這個。”


    “可以。”胡涯點點頭,“它的計劃很簡單,三天後……會有兩個赤月惡魔降臨。”


    李校豁然抬起頭。


    胡涯笑了:“三天後,會有人去阻止赤月教徒的獻祭,但他們成功與否並不重要。”


    “三天後,李先生,你會去赤月峽穀直麵降臨的本體,你的輸贏也不重要。”


    “三天後,還會有一個赤月軀體會降臨在伏波港,迎戰那些傳送過來的英雄之軀。這場戰鬥可能有上萬人參與,可惜勝負也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呢?”李校緊緊盯著胡涯。


    胡涯慘白的麵龐逐漸變得陰冷而嚴肅


    “再說下去。”


    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手掌做出一個綻放的動作。


    “第一,我已經說的夠多了。”


    “第二,就當是為我這枯燥的人生在結尾時留下一點懸念吧!”


    胡涯把烤的熱氣騰騰的前肢撬開,鮮嫩雪白的蜘蛛肉就像螃蟹的一樣美味。


    他翹出一塊吃到嘴裏,那雪白的蜘蛛肉還沒有他的臉白。


    壁虎飛到李校肩膀“邪神的話信不得,你也不要想太多,聽聽就行了。現在那赤月老魔本體還沒出招,等到紅月降臨時,它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拉什麽屎。”


    李校不置可否。


    他並不會輕易相信眼前這個胡涯的話,但又說迴來,無論他信不信,都要等到它降臨之後才見分曉。


    一時間火堆前恢複了平靜。


    晚風在黑色的枯林裏穿蕩,蜘蛛網飄飄忽忽。


    兩人一鳥都沒有說什麽,就像一隊真正的旅人在火堆前等待天明.


    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槍聲劈劈啪啪如炒豆子一般,這在黑暗的森林中格外好分辨。


    又過一會兒,槍聲漸漸靠近。


    李校看了看小地圖,兩公裏以外顯示出一個綠點,應該是個玩家。


    隻有一個綠點嗎?隻是這槍聲倒不像是一個人能打出來的。


    這一會,轟隆隆的腳步聲就趕了過來。


    黑暗中舉著火把,腳步聲雜亂無章,是14個武裝人員,長槍短炮很齊全。


    火堆附近的十幾隻大蜘蛛也向著槍聲響起的方向匯聚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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