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帕格尼尼大賽一樣,奧賽也是名師推薦參賽製度。


    王曦覺得他的胸腔裏有一顆即將爆炸的原子彈。


    “五年,說不定五年後的他早就泯然眾人了,再好的天賦都受不了五年的荒廢,現在就是最好的時候。”衛叢的笑容裏帶了些乖巧的意思,“他年紀還小,還有追求,有喜歡的人,有想要追逐的目標,這一屆奧賽就是最好的時候。”


    衛叢有一點說得很對,五年後的簡一鳴,大學都畢業了,王曦自問沒有把握五年後的簡一鳴會讀音樂的碩士,他說不定隨便找個音樂機構當小學生的音樂老師就算了


    “你就說你之前的目標是不是奧賽吧?”


    衛叢的眼睛開始東看西看,就是不看坐在他前方的王曦。事實上他最開始收學生的目的就是為了奧賽,當時也確實是想讓克勞德好好看看,但是後來……由於某條小鹹魚真的太鹹魚,躺平打遊戲的生活又太滋潤了……


    咳,但衛叢覺得主要原因還是小簡同學太不上進了。


    他的姿態給了王曦答案。


    “你還不如盛藍。”王曦鄙夷道。


    在推動簡一鳴邁步的人裏麵,符盛藍是影響力最大,也是最堅定的那一個。就算是王曦,有時候都懷疑自己硬拉著簡一鳴上舞台到底是好是壞,隻有符盛藍,無論練習還是比賽,遠比他們這群當老師的更主動。


    衛叢伸出食指,裝模作樣地搖了搖,“嘖嘖嘖,話不能這麽說,這個叫做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他們兩個小的很互補呢。”衛叢笑眯眯地講:“一鳴之前才來巴巴地問我:‘要怎麽樣才能成為配得上藍藍的人’,然後轉個頭,符盛藍就問我要推薦信。”


    “嘿嘿嘿,這個雙向奔赴的cp我磕了。”


    王曦的眉毛揚起,他之前也看出來了一點端兒,但他一直沒有插手。他和簡一鳴之間的關係跟他和衛叢不一樣,像這種時候,簡一鳴如果真的有什麽疑問的時候,他第一個會找的絕對會是衛叢。


    別看這兩個家夥一天到晚小學雞吵架,可簡一鳴和衛從的關係遠比看起來的好。


    在這方麵王曦不得不承認,衛叢這家夥真的走了狗屎運撿到了一個好徒弟。


    不過他們兩還不算有名分的師徒呢。等一鳴闖進奧賽之後,覬覦這個弟子的絕對不隻是臨音大那幾個想撿便宜的老師。


    王曦隱隱有種預感,第一個和衛叢搶徒弟的一定是克勞德!


    但是老王現在什麽都不想說。


    “確定要參賽的話,一鳴接下來這半年會很辛苦,你確定他能堅持下去嗎?”


    現在是一月份,六月就是奧賽正式舉辦的時間。


    雖然前麵簡一鳴為了備戰花賽,加上衛叢有意無意地摻雜私貨,他算是有了一點進度,但遠遠不夠,這六個月簡一鳴不蛻一層皮,不,得蛻好幾層皮,從毛毛蟲變成蝴蝶那種程度才行。


    衛叢的語氣充滿了對符盛藍的肯定:“放心吧,再苦再累都沒有牛郎織女辛苦!”


    王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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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閻王王:我懷疑你是個假粉。


    +


    各位,我這周末外出了,這兩天的更新挪到晚上,時間不太能確定,但是一定會更新的!


    雖說這個月完結,但現在才7號,奧賽這個大劇情點還沒開呢……


    愛你們喲,小可愛們的留言真的是我更新的最大動力=3333=


    第84章


    熟知衛叢性格的王曦表示嗬嗬,然後讓衛叢立刻先去做簡一鳴的思想工作再迴來跟他討論簡一鳴的參賽曲目單和課表。


    王曦已經開始認真琢磨簡一鳴的課表了。上學期他在符盛藍的監督下,所有學科的優秀以上的成績,證明他的腦瓜子好用得很,就是不用而已。


    高三的文化課是沒有新內容了,所有的文化課任務都是複習和鞏固,應付六月到來的高考。然而很不巧的是,六月舉辦的奧賽成績不能送簡一鳴走保送,他現在能用來作為降分門檻的隻有花賽成績。


    雖然花賽亞軍和他現在作為花國青年一代鋼琴生的名聲可以任意報考花國所有的音樂大學,但王曦對簡一鳴的期待不限於花國,他下意識首先考慮自己的母校莫斯科音樂學院,很快又想到衛叢的母校,然後立刻清醒過來簡一鳴去哪裏讀大學,說不定要看符盛藍讀什麽學校。


    那狗崽子的語言關過了嗎?


    王曦的思維開始無邊發散。


    符盛藍好像教了他一年多的英語?


    音樂大師眯了眯眼,有種自己家的崽子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覬覦了很多年,偏偏自己一無所知的感覺。


    男大不中留。


    總之這麽一考慮,可以先參加二月份的提前考試,先把文化課全部結掉,剩下四個月全心全意備戰奧賽。


    國外的學校申報時間不一樣,而且隻要奧賽有成績,就算晚一點報考學校都可以走特殊通道。


    不,沒有四個月。王曦很快頭疼地想起狗崽子那該死的暈交通工具的體質,而且他從來沒有出過國,為了避免類似路加劉那種水土不服引起的窘境,還得提前半個月過去適應環境。


    王曦不可能拿學生的命賭上台的。


    那就隻能在維也納找到能練琴的地方了。


    可是他的主場在俄國,衛叢的主場在美國,他們實在沒有什麽關係好到能夠跑去別人家練琴練半個月的朋友。


    還有曲目單,衛叢這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曲目單!


    王曦在心裏怒罵衛叢,要不是這家夥不提前通氣,他們應該還有更多準備的時間的!起碼暑假就能把簡一鳴那家夥抓迴來上課!


    別以為他不知道簡一鳴在家打了個起碼兩個星期遊戲!


    王曦沒有遊戲賬號,但是衛叢和簡一鳴的遊戲賬號是關聯的,暑假衛叢在辦公室摸魚打遊戲的時候,王曦就看見了他們的在線時長!


    要是能畫個圈圈詛咒衛叢拉一天肚子,王曦現在起碼要畫十個圈。


    恨得牙癢癢,但閻王王腦子裏還是不停地規劃,根據自己之前的參賽經驗和評審經驗,把簡一鳴要做的事按層級規劃,從一定要練好到最好能練到位一路排下去,發現小簡同學接下來的時間裏,真的得除了吃喝拉撒之外都耗在鋼琴上,才麵前能勉強完成。


    那家夥沒問題嗎?


    王曦心裏都有疑問,人卻很誠實地寫信給賽委會。


    作為簡一鳴的任課老師,還是評委候選,王曦需要提前跟奧賽賽委會溝通。


    ……


    另一頭,衛叢老老實實拉簡一鳴到校長辦公室做思想工作。


    別看小狗崽子好像挺老實可愛的,實際上這是個擅長陽奉陰違的家夥,看他那個劃水精確度和熟練度就知道,小簡同學在這方麵的感知力有著驚人的天賦,所以這家夥的現場表現力才有那麽好。


    平時衛叢都不一定有那個把握能說服他,但是今天他有必殺技。


    “怎麽了?”下課的簡一鳴背著書包跑過來,探頭進校長辦公室。


    衛叢坐在辦公椅上,批文件批得頭也不抬,很有霸道總裁日理萬機的模樣,從抽屜抽出了一個國際包裹給他,“你的快遞寄到我這裏來了。”


    簡一鳴表情狐疑:“為什麽我的快遞會寄到你這裏來?”


    當然是為了釣狗。


    衛叢卻說:“你不先看看是誰寄來的快遞?”


    簡一鳴看向快遞單,翻山越嶺來的快遞上麵蓋滿了出入境的印章,快遞單上的字都被油墨印得模糊了,簡一鳴找來找去沒找到上麵應該有的寄件人名字,但他很快想到,會從國外給他寄快遞的,隻會有一個人。


    衛叢表麵裝作不在意,餘光卻一直在關注他的表情,此時故作大方道:“沒別的事了,迴去吧。”


    簡一鳴心不在焉地應了聲。


    “等等!”衛叢忽然想起來,要是這麽簡單就讓小狗崽子過完今天,老王很可能讓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他趕緊找了張白紙寫上兩首曲子的名字遞給簡一鳴,“今天晚上迴去給我把譜子背了,明天我就要檢查!”


    簡一鳴少見沒有討價還價,他甚至沒有多看兩眼是什麽譜子,接過單子就匆匆離開。


    他早了迴家,於女士和簡章都不在。暑假之後,簡章就被小叔嫌棄寫作進度,把人拉去了公司裏關小黑屋,簡紹有種他在公司加班加到沒天沒夜,順便拉簡章一起同生共死的意思。於女士沒了簡章這個麻煩精之後大為快樂,又開啟和小姐妹快樂跳舞的生活。


    簡一鳴應付了一下快樂的順利,就坐在地上開始拆包裹。


    扁扁的包裹,簡一鳴拆得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傷到了裏麵的東西。


    他已經有好幾個月沒有跟符盛藍聯係上了。


    從他去維也納開始,簡一鳴隻有在他飛機落地時和他有過一次通話,其他時候的聯係寥寥無幾,他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好像還是在帕格尼尼大賽的直播上。比賽結束到現在快兩個月的時候,他再也沒有打通過符盛藍的電話。


    他後知後覺的發現,符盛藍去歐洲不是出國,是迴家。


    他或許永遠都不會迴來了。


    察覺到這個事實之後,簡一鳴的練琴進度突然有慢了下來。他像個朝著終點狂奔的孩子,跑到了半路忽然發現終點沒有了,茫然地還在跑道上,腳步卻放慢了下來。


    包裹裏麵的東西很少,符盛藍甚至沒有給他寫上張聯係電話的紙,隻有兩張專輯cd。


    一張封麵是符盛藍拉琴的樣子,光源從斜前方發過來,明暗將他的臉切割成了兩半,其他隱隱隻見輪廓,唯獨摁著琴弦的手和琴弓落在了光明的地方。再看曲目單,是符盛藍的參賽曲子。


    這是帕格尼尼大賽福利,賽委會將為冠軍選手灌錄專輯。


    第二張就很簡陋了,透明的cd盒子,隻有一張便利貼在裏麵的光碟上,寫著:“致一鳴”,一看就知道是符盛藍的字,一筆一劃像個小學生似的,來了花國一年多,寫字上麵還是沒有什麽進步。


    簡一鳴放下那張即將正式出版的專輯,轉而先聽這張cd。


    第一首是他比賽時拉過的《恰空》。比賽的時候,這首曲子符盛藍處理得更加沉重一些,愛情的成分少,更多的是關於死亡的思考和哀悼。現在錄的曲子裏,兩者的比重反了過來,更柔美輕靈。


    第二首簡一鳴不認識,他聽音識曲搜才搜到,是勃拉姆斯的《g大調第一號小提琴奏鳴曲雨之歌》。這是勃拉姆斯四十四歲時創作的作品,這首作品首次演奏是在克拉拉的生日演奏會上,因此人們猜測該曲的創作動機是勃拉姆斯對舒曼克拉拉愛情的羨慕之情。


    這部作品的情感就像站在了朦朧細雨中,始終彌漫著一股潮濕哀傷的氣息,簡一鳴剛開始覺得有點像戴望舒先生《雨巷》中的丁香姑娘,聽到後麵又像一個暗戀者的告白。


    簡一鳴朦朧覺得自己好像應該抓住什麽。


    第三首,出乎意料,不是古典音樂的作品,是《young and beautiful》,好像是改編的小提琴獨奏版本,但聽到中間他發現整首曲子並不連貫。


    簡一鳴愣了愣。


    聽完了這首曲子整張cd就沒有了內容,他又倒迴去,人坐在鋼琴麵前,嚐試了一下,用鋼琴把小提琴缺失的伴奏補全了。


    準確來說這是小提琴和鋼琴改編才會是完整的版本。


    簡一鳴坐在鋼琴麵前眨了眨眼,他好像應該知道什麽,又不完全知道。


    晚上於女士迴來,開燈發現鋼琴前麵坐著個簡一鳴,被他嚇了一跳。“真是的!不要學你爸的壞習慣,迴來就開燈啊!”


    順利站在奶奶旁邊搖尾巴,大概也覺得今天迴家的小主人神經兮兮。


    “在聽曲子嗎?”於女士看到開啟的cd機,又覷了眼簡一鳴,上前摁下了重播鍵。


    音響裏緩緩放出《恰空》的聲音。


    聽了個開頭,於女士就坐在了沙發上,閉上眼睛享受音樂帶來的快樂。


    “過分青澀的戀愛氣息,都不像巴赫的《恰空》了。”於梅眼裏帶著懷念,“這可真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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