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健呆了呆,心急如焚,“吳先生,那你認識是什麽毒嗎?”


    吳又進搖搖頭,一臉的憂心忡忡,“郡王爺,必須馬上去找解藥,再晚就來不及了,我這裏有個方子,可以克製世子妃體內的毒向外擴散,以前在戰場上有人中了毒都是用這個方子,不過世子妃身子柔弱,不知能否抵擋得住。”


    宇文健心急如火,心一點點往下沉,隻覺得看不到半點希望,“吳先生,不知道是什麽毒,到哪裏去找解藥?”


    吳又進心裏亦是沉甸甸的,“郡王爺,不如快些請太醫過來瞧瞧,如果能把俞欒請來最好了。”


    宇文健毫不猶豫的道,“吳先生,麻煩您在這裏守著大嫂,我馬上去請人。這裏的一切就拜托您了。您先按照方子給大嫂煎藥吧。”


    吳又進亦不推脫,“郡王爺快去快迴,我馬上迴去煎藥。”


    刻不容緩,宇文健疾步奔出房門,又風一樣的衝到後院,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吳又進麵色凝重,心情同樣沉甸甸的,他雖與黎言裳交往甚少,但近日一些聽聞卻讓他對這位世子妃頗有好感。


    究竟是誰下毒手要置他於死地呢?他想起前些日子有關王妃毒殺世子妃的傳聞,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郡王妃,我需迴去配藥,你們先守著世子妃,外頭我會讓樊慶帶人守著。”


    “不行。”萬氏站起身拒絕,“吳先生,現在下毒之人還沒找到,除了吳先生,我們都不相信。世子妃不過是喝了碗粥就平白無故的中了毒,定是有奸人所為,必須找出那人才行。”


    吳又進眉頭皺的更深,“郡王妃是懷疑樊慶下的毒嗎?”


    萬氏目光觸及到黎言裳嘴角烏黑的血塊,心頭禁不住的打個寒顫,“這莊子上隻有他一人,這事與他脫不了幹係。”


    “郡王妃請放心,下毒之人一定不是樊慶,您若執意如此,隻會加重世子妃體內的毒。”吳又進說的斬釘截鐵,沒有絲毫的猶豫,他與樊慶相交多日,樊慶是什麽性子的人他最是清楚,在樊慶心裏,一心一意隻認黎言裳一個主子,莫說讓他辦事,隻怕要了他的命,他都在所不辭。


    寶瓶眼圈紅紅的,咬著牙問道,“吳先生,您怎麽就這麽肯定不是樊慶所為呢?”


    眼看著黎言裳臉色越來越難看,沒有時間再在這種事上糾纏不休了,吳又進立時冷了臉,“郡王妃,如果您實在不信,那好,咱們就都陪在這裏守著世子妃,等著世子妃毒發身亡吧。”


    萬氏再次驚叫起來,慌亂的搖著頭,“不不不,一定要救救大嫂。吳先生,求求您了。”眸中的淚水再次落下來,滑進她高高的衣領裏。


    吳又進沉聲道,“那就請郡王妃相信我。”


    此時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萬氏內心矛盾糾結,卻也隻能含著淚點頭,“吳先生,辛苦了。”


    吳又進轉身出門,喚來樊慶,讓他在莊子附近找幾個身強力壯的壯丁來,整夜守在世子妃房門口。


    樊慶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見吳又進神情嚴肅,遂不敢多問,隻按照吩咐急忙招了十來個壯丁,輪流守在莊子裏。


    迷蒙月色下,宇文健騎馬飛快的奔馳通往皇宮的大路上,到了宮門口,守門的侍衛告訴他宇文曄早已出宮多時了,是與安尚書一同離開的。


    宇文健不敢耽擱,徑直迴了晉王府,到了府門口才知道宇文曄並未迴來,他又急忙趕馬奔向安府。


    一路上他心急火燎,隻盼著能在安府找到大哥,如果再不見大哥,他便要直接衝進太醫俞欒家裏去了,雖然他不一定能請得動,但好歹也要試一試。


    安府的大門敞開著,裏頭燈火透明,安群河一去幾個月,如今安然歸來,安府自是一片張燈結彩。


    宇文健跳下馬,直衝到門口,抓住一個守衛便問道,“晉王府的世子爺有沒有在這裏?”


    那守衛嚇了一跳,迎著白光,他分辨不出來者是誰,但仍老實迴道,“在裏頭。”


    宇文健二話不說,扔下守衛三步並作兩步竄進去,直奔安家待客大廳,遠遠的便看見宇文曄正坐在廳內,凝神聽著安群河說話。


    他顧不得許多,還隔著一段距離便喊道,“大哥。”


    後頭那守衛追上來,“這位爺,您怎麽不等通報就衝進來了?”


    宇文健一把推開他,“我來找世子爺。”又高聲喊道,“大哥,大哥……”


    宇文曄聽到動靜,迴過頭見是宇文健一臉焦急沒頭沒腦的衝進來,心驀地一沉,倏然站起身,“二弟,怎麽了?”


    宇文健一把扯了宇文曄的胳膊,拉住就往外走,“大哥快走,來不及了,大嫂中毒了。”


    宇文曄驀地一愣,黑眸倏地射出兩道利光,反手緊握住宇文健的手,低聲怒吼,“你說什麽?”


    宇文健被他臉上陰狠的神情嚇的心頭突突一跳,低聲道,“大嫂中毒了,吳先生正在莊子裏守著,大哥,你快去找俞欒。”


    宇文曄麵如冰霜,烏黑的眸底幽暗而又陰冷,他驀地轉過頭,瞪視著同樣大吃一驚的安立欽,惡狠狠的道,“若黎氏出了事,不管是誰幹的,我都要他陪葬。”


    安立欽背脊一僵,心底竄上一股涼意,半張著嘴剛要說話,宇文曄卻轉了身風一樣的竄出去了。


    安群河麵色一沉,冷聲道,“立欽,到底怎麽迴事?”


    宇文曄的警告很明顯,若這一次下毒的是安若曦,他一定會不會放過安若曦。


    安立欽本來還想把安若曦的事隱瞞下來,經此一說,已知再也瞞不下去了,遂如實向安群河稟告了安若曦所作所為。


    安群河當即大怒,責令安立欽次日接安若曦迴府。


    出了安府大門,宇文曄翻身上馬,從身上扯下隨身帶著的玉墜子遞給宇文健,“你帶著這個去找俞欒,把這個給他,然後帶他去莊子上。”


    宇文健接過玉墜子小心放在懷裏,問道,“大哥,你去做什麽?”


    “你不用管了。”宇文曄長鞭一揮疾馳而去。


    夜色黑沉,靜寂而又詭秘,唿嘯而至的馬蹄聲,緊急如鼓響,驚得人心惶恐不安。


    公主府前兩盞素白燈籠散發著慘白的光芒,將這漆黑的夜撕開一道口子,馬蹄聲到了此處戛然而止,從馬上跳下一人來,疾奔到府門前,抬手急促的敲打起來。


    片刻,裏頭傳來動靜,“誰啊?大半夜的,誰?”


    宇文曄沉聲道,“我,宇文曄。”


    門內那人似乎稍稍驚呆片刻,才慌忙打開門,道,“哎喲,世子爺,這麽晚了,您怎麽來了?”


    大門才隻開了一條縫,宇文曄便迫不及待的伸手推著門閃身而入,急道,“我要見公主。”說著徑直往裏走。


    那人關了門一溜小跑的追上來,“世子爺,您要見公主,也得容許小的進去稟告一聲不是,這個時辰,公主早已睡下了。”


    宇文曄一把推開他,氣急敗壞的低聲吼道,“我說我要見公主,難道你沒聽見嗎?”


    頭頂上一盞燈籠散著迷蒙的光芒,照在他臉上,顯出幾分猙獰,那人顯然被嚇住了,沒敢再多說一個字。


    宇文曄瘋了一樣的往裏奔走,輕車熟路的來到一處大院子前,幾個老婆子正懶洋洋的守在院子裏,乍然見一個男人闖進來,都嚇得精神大震,衝上前責問,“大膽狂徒,什麽人?”


    宇文曄停下腳步,沉聲道,“我是晉王府世子爺宇文曄,我要見公主。”他唯恐婆子們又要刁難,不等婆子們迴話,便朝屋裏急聲喊道,“姑姑,曄哥兒有急事要求您。”


    駙馬爺到現在還沒迴來,長平正躺在床上,一肚子的怒火沒處發泄,忽的聽到院子裏傳來宇文曄的聲音,心下自是一愣,朝外揚聲道,“李媽媽,外頭是曄哥兒?”


    李媽媽早聽到動靜去院子裏頭看了看,正要進來稟告,恰巧聽到公主這一聲問,遂急忙走進來,“公主,世子爺說有要事求見,奴婢倒是頭一次瞧見世子爺這麽的焦急,不知是出了什麽事。”


    長平心裏也跟著一急,霍然起身,“快幫我穿衣服。”


    穿戴整齊,長平到了外間,李媽媽請宇文曄進來,宇文曄進了門便朝長平跪下,“姑姑,侄兒有事求您。”


    他麵色陰沉,雙目裏閃爍著濃濃的焦灼不安,如此慌亂的宇文曄,長平亦是第一次見到,她吃了一驚,沉聲道,“曄哥兒,出了什麽事?”


    宇文曄麵露苦色,聲音竟是帶了些微的顫抖,“黎氏身中劇毒,危在旦夕,侄兒懇求您把南疆進宮的千年人參借給侄兒。”


    長平沉著的心稍稍的鬆了鬆,她與黎言裳並無感情,隻不過在五雲廟中的一頓飯才對她生出些好感來,但此時她卻從宇文曄的眼裏看出黎言裳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淡淡的道,“曄哥兒,你既知道這根人參是拿來續命的,你也該知道它對我的用處,倘若哪一日我得了重病,豈不是隻能眼睜睜等死了?”


    宇文曄又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姑姑,侄兒發誓,一定為您再尋一根比這根更好的人參來。他日姑姑若有事需要侄兒,侄兒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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