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顆紫薇種下去了,安若曦雙眉緊鎖,目露疑惑,猶豫的目光的在人群裏又掃了掃,仍是未見桃菊的影子,心下不由得暗暗著急。


    黎言裳抬頭看看天,太陽已高高升起掛在半空中,遂對宇文曄道,“世子爺,這會子天也熱了,您進屋坐著吧。”


    轉過頭亦對安若曦道,“妹妹也進屋裏坐著吧,外頭交給他們好了。”


    安若曦白嫩的臉上已泛起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但她仍堅持道,“他們個個笨手笨腳的,我不在這裏瞧著不放心,姐姐若覺得熱,便先陪表哥屋裏坐著說說話去吧。”


    一句話把黎言裳的好心說成了是她自己嫌熱才請他們進去坐,黎言裳亦不跟她計較,淡淡笑了笑,“既如此,那妹妹便先看著吧,我陪世子爺先進屋了。”


    安若曦兩眼頓時轉了又轉,宇文曄這個關鍵人物怎麽能不在場呢?他絕對不能進屋去。


    她馬上轉了身對著宇文曄道,“表哥,這些玫瑰花你是從哪裏找來的?真是太漂亮了。”


    宇文曄沉眸看她一眼,徑直道,“你若想要,下次我讓人給你捎來些。”


    安若曦馬上笑的開心極了,“謝謝表哥,不過不用這麽麻煩了,我常來姐姐這裏坐坐便能看到了,不是一樣的麽?”


    宇文曄不禁有些不耐煩,隻覺得今日的安若曦話特別多,聒噪的很,他抬眼看看仍在種樹的小廝們,張嘴道,“你不必看著,他們又不是種了這一次了,你隻管迴去歇著吧。”


    安若曦麵上一喜,柔聲道,“表哥,我不累,我怕他們種不好,豈不壞了我對姐姐的一片心意?”


    她一邊說著一邊望向牆邊正在挖土的小廝們,他們每挖出來一堆土,她的心就被揪的老高,眼看著牆邊已堆出來一個小丘,馬上要把紫薇種下去了,可她期望的事情仍然沒有發生。


    眼看著紫薇已被栽進坑裏去,安若曦終於忍不住了,抬步上前,左右來迴看看,確定並無異常,又在院子裏巡視幾圈,終是未發現桃菊的影子,她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宇文曄終於耐不住了,沉聲道,“我先走了。”


    黎言裳急忙躬身,“世子爺隻管去忙。”


    宇文曄轉身就走,剛走到院門口就看到安媽媽急忙忙的奔過來,差點與他撞在一起。


    他不悅的沉聲道,“什麽事這麽慌慌張張的?”


    安媽媽見是世子爺,嚇得一個寒顫,慌得竟是忘了行禮,張嘴便道,“無事,無事,奴婢來尋安側妃。”


    宇文曄見她麵色如此慌張,已然猜出定是出了什麽事,安媽媽是安若曦屋裏貼身伺候的媽媽,自是有幾分膽識的,能讓她這麽慌張,定不是一般的事。


    他並不打算如此放過她,刀一樣鋒利的目光落在安媽媽身上,語氣也嚴肅了幾分,“到底出了什麽事?”


    安媽媽這才想起來行禮,又聽見世子爺語氣不善,差點雙膝一軟跪在地上,隻唯唯諾諾的道,“奴婢該死,撞到世子爺。”


    宇文曄更覺得奇怪,聲音不由得提高了,“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一心隻關注著院子裏情況的安若曦見宇文曄轉身走了,正在氣惱,忽又見宇文曄在門口停住了,頓覺奇怪。


    原來安媽媽正站在門外牆邊正好被擋住了身子,安若曦並未看到她。


    而安媽媽此時急盼著安若曦能從院子裏走出來,但她卻失望了。


    宇文曄卻已著惱了,冷冷的說道,“我倒是忘記了,你是安側妃跟前伺候的,有事也隻對安側妃說,對吧?”


    安媽媽心下大驚,世子爺的話已經帶了很大的怒氣,他這話在諷刺她隻認安若曦一個主子,而她進了晉王府,世子爺才是她的主子。


    她不禁雙膝一軟終於跪倒在地上,帶著哭腔,“世子爺,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隻不過想請安側妃迴去瞧瞧院子裏的花,她最心愛的蘭花被那幫子不懂規矩的給踩碎了。”


    宇文曄挑挑眉,“是麽?”


    安媽媽慌忙磕頭,“世子爺請明察,奴婢不敢騙您。”


    “既如此,那便請安側妃出來吧。”宇文曄示意身邊一個小廝進去稟告。


    不過片刻,安若曦便搖著楊柳細腰邁著小碎步奔了出來,見安媽媽正跪在地上,不由得皺了皺眉,“表哥,這是怎麽了?”


    “安媽媽說你心愛的蘭花被人踩碎了,怕你生氣,特意過來請你的。”宇文曄不等安媽媽說話,率先開口。


    安若曦禁不住一愣,心愛的蘭花?她什麽時候愛蘭花了?


    疑惑的目光落在安媽媽低垂的頭上,但見她眼角微斜,似是在向自己傳遞什麽信息,她馬上猜到定是出了什麽事,於是便順水推舟故作生氣道,“真真一幫子不中用的,我這才出門,你們就弄壞了我的蘭花。”


    她氣的跺了跺腳,側過頭看看宇文曄,臉蛋兒紅潤潤的,紅唇微微翹著,說不出的嫵媚嬌柔,“表哥,我得瞧瞧去,真真心疼死我了。”


    “我陪你看看去。”宇文曄說著抬步就走。


    安媽媽慌得急忙抬起頭朝安若曦遞眼色,安若曦登時意會,立馬追上去,“表哥,你不是還有事嗎?這點小事你就不要過去了,我自己迴去瞧瞧便是了。”


    宇文曄卻像倔強的很,“橫豎我也沒什麽大事,過去瞧瞧吧。”


    安若曦隻急的伸手就要拽住宇文曄的袖子了,“表哥,不如這樣吧,世子妃姐姐院子裏的紫薇還沒種好,您替我瞧著點去好不好?免得姐姐還以為我不樂意看著了呢。”


    宇文曄頭也不迴,“不必了。”


    安媽媽急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一路小跑跟在宇文曄身後。


    安若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扶著清欄的手亦是一陣小跑,迴到亭湖院時,已累得氣喘籲籲上氣不接下氣。


    宇文曄率先走進院子裏,隻見院子裏規規矩矩站著幾個婆子和小廝,原本都在忙著種樹的,此時卻都不動了,都安安靜靜的站著。


    宇文曄大步走上去,揚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為首的一個婆子見來的是世子爺,老眼裏越過一絲驚異,麵色亦是緊張不安。


    宇文曄見無人迴話,頓時惱怒,聲音陡然高了起來,“到底出了什麽事?”伸手朝站在最前頭的一個婆子指了指,“你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那婆子頓覺無數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渾身都難受起來,她強咽了口唾沫,惶恐的迴道,“迴世子爺,奴婢不知道。”


    宇文曄冷冽的目光在眾人身上掃視了一圈,眸底越發深邃,他冷冷的笑了笑,“看來這個院子裏,你們隻認安側妃一個人了,好!”


    一個好字落地,安若曦已進了院門,見宇文曄真動了怒氣,禁不住氣的跺了跺腳,奔著那婆子便狠聲道,“你個老奴,世子爺問話也不知道迴了麽?素日裏我是怎麽跟你說的?這會子你們都拿捏起來了,真真是慣壞你們了。世子爺問話,有什麽不能說的?”


    宇文曄迴過頭冷冷的看了看安若曦,說出的話更是冰冷,“安側妃,你院子裏的事還是你自己處理吧。”


    說著轉身就要走。


    安若曦幾時見過他這樣冰冷的神情,頓時慌了神,今日原本就不順,板上釘釘的事竟也起了變故,此時若再惹惱了宇文曄,那他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她立馬上前扯住宇文曄的袖子,哽咽道,“表哥,你真是冤枉我了,我怎是這樣不知好歹的人?我的院子不是你的院子麽?這滿院子的人怎敢不聽你的話?表哥,你真真是想讓我傷心死麽?”


    宇文曄卻甩了甩袖子,仍是要走。


    安若曦真的急了,朝那婆子低聲吼道,“你這刁奴,還不趕緊迴世子爺的話,踩壞了我的蘭花就作罷了麽?”


    那婆子倒也是個靈透的,聽安若曦這麽說,立馬便跪了下來求道,“世子爺,安側妃,還請饒恕奴婢們,都是奴婢笨手笨腳,踩壞了安側妃的蘭花。”


    陽光緩慢的灑下來,罩在宇文曄身上,卻像是在他頭上了蒙了一層冰,他渾身散發的冷氣凍結了周圍的暖意。


    他的聲音猶如從冰窖裏傳出來,“那你去把踩壞的蘭花給我撿過來,把那些花瓣一口一口吃下去。”


    那婆子驚恐的看著安若曦,希望她能幫自己說句話。


    安若曦抬頭看著宇文曄,麵色稍顯蒼白,“表哥,你,你這是……”


    宇文曄看也不看她一眼,沉聲道,“若再不說實話,所有人都趕出晉王府,包括家人都不得再在晉王府裏。”


    安媽媽臉色白的嚇人,不待旁人說話,她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哭著求饒,“世子爺,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瞧著側妃可憐,所以才出此下策,安側妃是絲毫不知情的。”


    安若曦亦是稀裏糊塗的,自不知安媽媽說的是真是假,順著她的話問道,“安媽媽,你做了什麽事?”


    安媽媽卻一巴掌打在自己臉上,接著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邊臉上,嘴裏念念有詞,“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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