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知道要依靠自己,可是如果得了皇後的助力,她豈不是可以更快的得到自己想要的?


    隻是這樣的話安若曦不敢說,她總覺得今日的皇後姑母不似往日那般對她寵溺疼愛,仿佛是隔了一層紗,讓她心底滲出絲絲懼意來。


    又見皇後眼角帶著些不耐,她更是覺得心驚膽顫,難道皇後姑母對她已經失望了麽?那麽,晉王府裏發生的事,姑母都知道了?


    想到這裏,她將頭壓得更低,聲音也越發的恭順,“姑母說的是,曦兒明白,隻是眼下,曦兒應該怎麽做呢?”


    皇後嘴角微微動了動,“等。”


    等?安若曦細細品著,卻摸不透這個字的意思。


    皇後見她眉頭微蹙,輕聲道,“等機會來了,你想要什麽就都有了。”


    安若曦仍是不明白,卻不敢再多問了。


    皇後已緩緩站起身,麵上帶了些倦色,“沒有別的事,你先出宮去吧,今兒個本宮有點累了。”


    安若曦更不敢多說了,慌忙躬身行禮,“姑母,您好好休息,曦兒改天再來陪您說話。”


    皇後微微點了點頭,有宮女上前,引著安若曦出了宮門。


    看著安若曦的背影消失在宮門外,皇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瞧著她是個心思玲瓏的,遇到這點小事便這般模樣,以後怎可用在大處?她明知道本宮不過讓她盯著仝氏而已,她卻在一個小小的黎言裳身上糾纏不清,真真分不清孰輕孰重。”


    立在她一側的樂嬤嬤見她心事重重,雖勸道,“許是娘娘多想了,安小姐終是您選出來又經過的,自不是不知那輕重的,她遇事來求娘娘,不也是把您當做最親的人了麽?”


    皇後卻冷冷的笑了笑,“若本宮不是皇後,她還會來求我麽?”


    樂嬤嬤不敢再多言。


    皇後便又道,“真沒想到那黎言裳也是個厲害的,本宮倒是小瞧她了,竟也是個慣會裝的,我倒對她有些興致了。”


    樂嬤嬤側目看了看皇後,馬上收迴目光,規規矩矩安靜站著。


    出了宮門,安若曦長長的鬆了口氣,手心裏竟然滲出汗來,她在胸前輕輕的拍了拍,禁不住想著方才見皇後的情形,心底湧上一絲怪異的感覺。


    “姐兒,皇後怎麽說?”安媽媽迫不及待的問道。


    安若曦微微蹙眉,“今日姑母似乎心情不好,像是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她隻告訴我讓我等,等個機會。”


    安媽媽接著問道,“機會?什麽機會?”


    安若曦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管什麽樣的機會,我都等不下去了,再等,表哥就再也搶不迴來了。姑母隻心心念念掛著太子表哥的龍位,怕是沒有心思管我的閑事了,我也隻能靠自己了。”


    安媽媽臉上神色黯了黯,馬上又迴過神來,小聲道,“姐兒,這樣的話您可要當心莫要亂說,若被有心人聽去,會給皇後帶來大麻煩的。”


    安若曦不耐煩的點了點,“我自是知道的,這裏不是沒有旁的人麽?”她眸光閃了閃,兩條秀眉緊緊的皺在一起,“媽媽,你說姑母遇到什麽麻煩事了呢?”


    安媽媽想了想才道,“不管什麽事,應是與仝貴妃有關的。”


    安若曦讚同的點了點頭,隨即發狠道,“姑母說的對,凡事都要靠自己。”目裏露出兩道精光,“等我收拾了黎言裳,仝氏算得了什麽,到時候晉王府都在自己手裏了,晉王還會保持中立麽?”隨後又補了一句,“老狐狸。”


    “姐兒,你要做什麽?”安媽媽莫名的心底一慌,總覺得應該阻止安若曦。


    安若曦嘴角微撇,冷聲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安媽媽更覺不安,“姐兒,你才進王府沒多久,王妃也不是那好拿捏的,世子妃哥剛奪了權,王妃定然不甘心,你大可看著她們鬥一鬥,何苦如此著急?”


    安若曦卻狠狠的瞪她一眼,“她們鬥她們的,我自不會妨礙,但我也要做我的,再等下去,表哥就真的不會再看我一眼了。”


    “姐兒……”安媽媽還想再說點什麽,但一看到安若曦堅定的神情,馬上明白過來,這種時候她的勸解是毫無用處的,不管怎樣,姐兒做什麽,她便跟著做什麽,奮力替姐兒周全便是了。


    五月初二,中午溫熱的風吹起來,帶著陣陣燥熱,令人感到渾身都乏累的很,片刻也不想出門。


    黎言裳自是坐在房內不願出門,這些日子來,府裏管事們每日來迴事,她便細細的聽著,凡事都按照舊例,一旁還有萬氏幫襯著,倒也省心的很。


    但她這不動不搖凡事都按舊例的做法卻讓府裏的管事們都帶著點不安,他們實在摸不透這位世子妃到底要幹什麽,她似是什麽都不懂,心裏卻又明鏡兒似的。她似是說話很少,但每句都點到要害。


    就連府裏那些老滑頭們都稍稍收斂了,規矩還是老規矩,事還是那些事,但辦起來卻不是以前那麽輕鬆了。


    “世子妃,玄武侯府的雷小姐派人送帖子來了,請您五月端午去侯府赴宴。”寶瓶從外頭進來,手上拿著張帖子。


    黎言裳接過帖子看了看,略一沉思,對坐在一旁的江媽媽道,“媽媽,你去庫房裏挑幾樣東西,五月端午送到侯府裏去。”


    “世子妃,您不去麽?”寶瓶略感詫異,她記得當日在五雲廟裏,世子妃是親口答應過雷小姐要去侯府做客的,再說了,世子妃初掌管王府中饋,不正該趁這樣的時候多參加些宴會麽?


    黎言裳搖了搖頭,“王妃出了事,而且是因為我,我這時候再去赴宴,隻會落人口實,徒增尷尬。”


    江媽媽略一點頭,“姐兒說的對。”


    黎言裳卻眨了眨眼,狡黠的道,“王妃生病了,我這個兒媳婦不應該在跟前伺候著麽?”


    江媽媽頓時意會,笑著點頭,“那是自然。那我這就去庫房。”


    寶瓶自然也想明白了,見江媽媽轉身出門,她接著說道,“世子妃,這幾日奴婢盯著桃菊,發現她日日打扮的花兒似的,也不知道穿給誰看。”接著哼了一聲,“隻可惜世子爺這幾日也沒往咱們院裏來。”


    黎言裳不以為然的問道,“別的呢?”


    “別的倒沒什麽。”寶瓶頓了頓才又道,“不過這幾日她經常出去,也不見與人接觸,就是東走走西走走的。”


    黎言裳挑起眉毛嗯了一聲,“確定她隻是出去走走嗎?沒見任何人沒跟任何人說過話嗎?”


    寶瓶皺著眉頭迴想著,“倒也不是說沒見過任何人,半路上碰見個人,還是會說兩句的,不過隻是很簡單的打聲招唿而已。”


    黎言裳稍一想,吩咐道,“不管她見過誰,說過什麽話,都一一記下來,一個都不要落下。”


    寶瓶這才轉過彎來,世子妃原來不是讓她盯著桃菊對世子爺的那份心思,而是懷疑別的事,想到這裏,她麵色一沉,“世子妃,您是懷疑桃菊做什麽對您不利的事嗎?”


    黎言裳微微眯了眯眼,“我也不是很確定,但她最近如此反常,必定不是偶然,這裏頭一定有什麽事。”


    寶瓶頓時警惕起來,“奴婢一定將她接觸過的所有人都給您一一記下來。”


    “端午節你不去玄武侯府了麽?”宇文曄從門外走進來,張嘴就問道。


    寶瓶忙躬身行禮,又對黎言裳道,“世子妃,奴婢先去幹活了。”


    “玄武侯府的端午宴素來很熱鬧,你不想去看看麽?”宇文曄徑自走到離黎言裳最近的椅上坐下,“再說了,你與雷家小姐不是有幾分交情麽?為什麽不去?”


    黎言裳坦言相告,“最近王府裏出的事太多了,那種場合白白的落人口實。”


    “你是怕再有人找事挑釁?”宇文曄語氣稍顯不善,臉上也掛了一層寒意。


    不等黎言裳迴答,他接著說道,“我陪你去好了。”臉上十足十的保護神態,竟有些像個毛頭小夥子。


    黎言裳頓時愕然,接著便有些感動,他是怕她在人前被人刁難受委屈,可他忘記趙曼青的事了麽?找她麻煩的人不見得自己就沒麻煩。


    不過男人想在女人麵前表現英雄的時候,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鼓勵並且表示感謝。


    黎言裳微微一笑,很真誠的看著宇文曄的眼,“謝謝世子爺。”


    宇文曄忽的一愣,迎著那雙烏黑的眼裏射出的亮光,心頭微動,絲絲暖意漫上來,竟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喜悅。


    表示過感謝之後,黎言裳才又接著說下去,“江媽媽會替我送東西過去,母親病了,我這兒媳婦不應該在跟前伺候著麽?”


    她麵上帶著笑,淡淡的柔柔的,卻又夾著些狡黠。


    宇文曄頓時明白,兩條粗黑的眉毛挑了又挑,最後才不甘的道,“那是我自作多情了,原來你並不需要我幫忙。”


    他遂語氣頗顯沮喪,但神情卻是飛揚的,黎言裳知他在說笑並不是真的難過,亦不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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