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瓶掀了車簾子出去,吩咐車夫,“世子妃想去城西看一看,咱們繞道城西吧。”


    趕車的人叫劉四,似是有些不情願,迴過頭看看寶瓶,“寶瓶姑娘,繞道城西,要多走很遠的路,我下午還要再返迴來當差,隻怕時間不夠。”


    寶瓶怒從心中來,厲聲道,“劉四,世子妃吩咐的話你也敢違抗?你迴來的晚了,自有世子妃給你擔著,你這樣推三阻四的做什麽?”


    劉四不屑的哼了哼,世子妃給擔著?世子妃現在都自身難保了還能擔著什麽?還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但這些話他還真是不敢說出口,雖說府裏傳言世子妃是被趕到五雲廟裏去了,也就是個名義上的世子妃了,但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萬一真動起火來,吃虧的還是他們這些下人。


    劉四雖極不情願,但還是悶聲悶氣的喊了聲,“好咧。”


    一鞭子揮在馬屁股上,奔著城西去了。


    寶瓶返迴車內,氣的滿麵通紅,又怕黎言裳看到生氣,隻好低著頭默不作聲。


    黎言裳知她心裏在想什麽,知道多勸無益,遂裝作沒看見,轉了頭悄悄掀了車簾朝外看。


    天色稍早,路上行人很少,稀稀落落的聚集在大街兩旁。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馬車駛到城西,倒是一片繁華景象,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黎言裳徑直朝外喊道,“慢一些走,我瞧瞧這街上的物什。”


    劉四心中暗道,原來世子妃久悶在府中,想出來透透風逛逛街,不由得搖頭感歎,一朝繁華,竟落得如此地步,連他這個趕車夫都覺得可憐。


    寶瓶瞧著也心疼,禁不住提議,“世子妃,要不要下車看看去?這會子人還不多,倒也清淨。”


    黎言裳緩緩搖了搖頭,“這樣瞧瞧便好。”說著探出頭去在大街上來迴張望,細細看了幾迴,並未看到什麽玉器行,遂轉過頭問道,“寶瓶,你知道這街上有幾家玉器行麽?”


    寶瓶點頭,奇怪的看一眼黎言裳,“世子妃,這街上的玉器行大多您都來過的,怎麽都忘記了?”


    黎言裳一驚,慌忙掩飾道,“許久不來,又發生了這麽多事,我倒給忘記究竟有多少了,我這腦子。”說著低低的歎了口氣。


    寶瓶忽然想到俞太醫說過的話,世子妃若修養不好,頭上很容易落下病根,難道這就是落下的病根子?


    她更覺得難過,卻不想主子瞧出來,遂笑著道,“統共不過四五家,也沒什麽好物件,還不如咱們王府的東西呢。”


    黎言裳輕笑,“晉王府乃皇室,時不時得一些皇上禦賜的玩意兒,當然比這些民間物什貴重的多,寶瓶,玉如意……”


    寶瓶接過話來,“世子妃,您還記得那家玉器行啊?那老板著實奇怪,招待客人冷冷淡淡的,不過聽人說裏頭的東西都是好的。不過世子妃不喜歡那裏,隻去了一次便再也沒去過了。”


    ,如果黎言裳哦了一聲,又道,“不如咱們去玉器行看看吧。”想了想又覺得不行,寶瓶說她不喜歡那地方,現在又特意繞道城西,再專門去玉器行跑一圈,未免令人生疑。


    尤其是趕馬的車夫,他迴了王府一定會把這路上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的向宇文治夫婦迴稟,宇文治老奸巨猾,萬一被他瞧出破綻,那可就麻煩了。


    她忙把話收迴來,“算了,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趕快趕路吧。”


    寶瓶探出頭去,還沒等給劉四說話,就看到劉四轉過頭來,道,“姑娘,世子爺在前頭,勞煩您問一聲世子妃,要不要下去拜一聲。”


    寶瓶慌忙退迴來,“世子妃,世子爺在外麵呢,咱們下去拜一拜吧。”


    怎麽在這裏碰上了?既然遇上了,躲是躲不過的。


    黎言裳微微點頭,“把車趕過去吧。”


    寶瓶心裏亦是不平的,她雖清楚世子妃是犯了錯被趕出王府的,可一想到王府對世子妃竟這樣刻薄,連個送行的人連輛像樣的馬車都沒有,心裏便如萬千螞蟻在啃噬。


    如今又知世子爺一大早便出來逛街,竟連半句相送的話都沒有,更覺得心底寒涼。


    馬車停下,寶瓶先行下去,黎言裳彎起身子正要扶著寶瓶的手下車,車簾卻被掀開了,宇文曄彎腰鑽進來,一屁股坐在寶瓶方才的位置上。


    黎言裳又縮迴身子,躬躬身子行禮,“世子爺。”


    宇文曄皺皺眉角,“怎麽到這裏來了?”


    黎言裳低聲迴道,“許久沒出過門了,我想上街來看看。馬上就要趕著去五雲山了。”


    “你想多看看的話,就下車走走,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了。”


    黎言裳搖搖頭,“世子爺不必陪我,我這就要上山去了。”她忽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來,略一沉吟便道,“世子爺,有件事想要求您幫忙。”


    “什麽事?”


    黎言裳抬起頭看了看宇文曄,“巧玉知道的事太多了,父親一定不會再留著她了,但她是唯一的證人,請您想法保住她的性命。”


    “這些事你不必擔心,安心在廟裏念佛吧。”宇文曄說著站起身,鑽出馬車。


    寶瓶上了車,馬車緩緩駛動。


    黎言裳撩了車簾往外看,恰好看到宇文曄邁步走進對麵的小樓裏,身邊跟著四五個身穿華服的年輕人,一瞧便知是貴族子弟。


    她抬頭朝小樓上頭看了看,見招牌上寫著“戲苑”兩個字,遠遠的看見裏頭粉衣綠衫花團錦簇。


    她想起外頭對宇文曄的評價,隻念風花雪月吟詩作賦。


    外頭的喧鬧聲漸行漸遠,慢慢的沒了一點聲響,隻有滾動的車輪發出陣陣沉悶而又單調的咕嚕聲。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外頭的聲音突然噪雜起來,車速也緩慢下來,黎言裳掀了簾子往外看,見馬車已行駛在一條窄小的路上,道路兩旁高樹林立,往前看去,幾輛馬車也在緩慢的行駛著。


    寶瓶歪著身子朝外看了幾眼,解釋道,“五雲廟也算小有名氣,現在還未到燒香拜佛的好時候,再過上些日子,這條路隻怕就要被車給堵住了。”


    黎言裳哦了一聲,掩了車簾。


    這一條小道走的極其緩慢,穿過去便到了五雲山下,上山的路並不難走,自是稍微顛簸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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