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氏前麵聽著,還沒太在意,聽到後麵了,孟美景說孟十三一迴府,便直進建豐院,她一下子就把心給提了起來。


    她怕大侄女這突然有的事兒和長子脫不了幹係,越想越憂心,遂起身自內院來到外院。


    哪兒知進了建豐院,不管是大侄女,還是長子,都是連影子都沒見著!


    找來高近一看,方知長子進宮去了!


    商氏愣了愣,再是眉頭緊鎖,轉身疾步又迴了內院。


    孟仁平不知府內因他忽然進宮,發生了如何不小的動靜。


    他一路到了宮門,遞了牌子,很快順利通過宮門。


    剛想往東宮走,便迎麵撞上急急快步走來的常朱,看來是他在宮門一遞牌子,殿下布在宮門的眼線,就已經把他進宮的消息傳至東宮。


    這樣也好,省去他一些功夫。


    常朱近前一禮:“孟大公子可是來找殿下的?”


    “是。”孟仁平頷首。


    常朱暗忖真是來對了:“不巧,殿下剛從中秋宮宴上出來,沒迴東宮,往文華殿那邊去了。”


    孟仁平問道:“符豐可跟著?”


    “常青和孟大公子都跟著。”常朱答道。


    孟仁平點點頭:“有勞告知。”


    “應當的。”常朱早被自家殿下交代過,如若今晚中秋,孟大公子還帶傷進宮,且直往東宮來,那便定是有急事兒,定要及時告知殿下去處。


    孟仁平腳步一轉,闊步往文華門方向走。


    他看著,目送著,唿出一口氣兒,幸而他時刻警醒著,要不然誤了殿下與孟大公子的事兒,他的罪責可就重了。


    每年的皇宮,但凡年節,必會舉辦形同家宴的宮宴。


    年年如此,今年中秋亦如此。


    表麵團圓歡慶,實則波濤洶湧,麵和心不和,純屬表麵功夫。


    李壽冒著性命之險親往略陽,經遇刺方尋到的證據,且帶著人證迴京,好不容易歸來平安麵聖,卻不曾想迎接他的,是兩大重挫。


    父皇不肯麵對事實,執意唯護二皇子。


    父皇被他說得啞口無言,對他無可奈何,迴頭就對他身邊的兩大忠臣下手。


    脊杖之刑一落,於禦書房跪下求情,他便知他輸了,輸得徹底。


    可他不甘心,也不會就此認輸。


    輸一時敗一時,他可以接受,邪勝正,正勝不了邪,便是被奪去東宮之位,他亦不會接受。


    然,要如何繼續往前,要如何再拿起屠刀,他要好好想一想,思索個兩全之策。


    再不能讓身邊的人替他受刑,不能就這般任無辜百姓的血白流,更不能放過手握權勢卻胡作非為的人。


    縱然此人,乃是當今大魏的二殿下,乃是他的同父異母手足!


    孟仁平走過文華門,沿著甬道一步一步走向文華殿,到近前之時,他便瞧見李壽站在殿前的月台上,一左一右如常站著季寬和常青。


    他看到李壽三人的同時,李壽三人也發現了他。


    “池南?”季寬低唿。


    常青也很驚訝:“孟大公子這會兒該在府裏賞月,或是好好養傷才是,怎麽進宮來了?”


    且這時辰,明顯是晚了。


    也就是說,原來是沒打算來,而是臨時來了,故而才是這般晚的時辰。


    李壽也想到了至關重要的這一點兒,沒讓孟仁平見禮,直接道:“不必多禮,有何事兒?”


    “殿下……”孟仁平禮到一半被止住,話兒到一半卻是自己止住了。


    “嗯?”李壽覺得孟仁平好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的模樣,“你我自幼相識相伴,共同經曆的更是好壞皆有,你想說什麽便說什麽,不必忌諱。”


    “就是,殿下和咱們倆,還有什麽可吞吞吐吐的!”季寬也瞧出來了,真是難得見摯友這般為難之色。


    常青也是挑高了一邊眉毛,同樣覺得能見到孟仁平如此麵有難色的時候,實屬不多。


    孟仁平迴想了一遍孟十三同他交代的那番言語,迴想清楚了,控製不住地吞了吞口水,又近前一步。


    李壽看著這一步,直接是有什麽大事兒。


    可中秋夜能有什麽大事兒,他也沒聽到,莫不是還沒傳到宮裏,他的人還沒稟到他跟前來?


    季寬也是瞧著孟仁平向李壽再走近的這一步,十分好奇跡也跟著往李壽更近一步,移完步後,覺得不夠,又移近了一步。


    常青也想跟著移,到底忍住了,月台就這麽大,又是夜深人靜,周遭伸手不見五指裏,俱是東宮的人,隻要孟大公子正常說話兒,他再往外移兩步,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他還不老,又沒聾,不必學著季大公子移近一步兩步的。


    孟仁平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兒,目及之處,盡是李壽,完全沒理會他人,也就沒發現季寬和常青齊齊豎著耳朵的好奇模樣。


    李壽又等了兩息,還是沒等到孟仁平開口,不由主動往孟仁平走近一步:“池南……”


    “殿下,夭夭說‘速迴’。”孟仁平也在此時開口。


    兩人的聲音重疊,但不妨礙都聽清楚了。


    “速迴?”李壽沒聽懂,“何意?”


    季寬更沒聽懂:“對啊,何意?池南,你家大妹妹沒頭沒尾地說‘速迴’,是想讓殿下去哪兒?不對,是迴哪兒?”


    常青沒插嘴兒,主要是沒他插嘴兒的份兒,要不然他也很想跟著問一句,孟大小姐想讓殿下迴哪兒?


    麵對三人六隻眼睛的滿滿疑惑,孟仁平隻能苦笑著搖頭,迴李壽的話兒:“臣不知。”


    “不知?”李壽又問,“除此,夭夭可還說了什麽?”


    “夭夭還說,如若殿下要問仔細,請殿下哪一日得空,迴宮親自去問她。”孟仁平開了個頭之後,接下來的話兒再轉述出來,便容易得多。


    季寬張大了嘴兒:“孟大小姐……不是,你家大妹妹這膽兒……”


    忒肥了!


    常青很是明白季寬的未盡之言,甚嚴肅地點點頭附和。


    李壽也是怔忡了好一會兒:“還有呢?”


    “沒有了。”孟仁平恭恭敬敬地迴道。


    李壽抿了抿唇,他覺得大表妹不會特意在此中秋之夜,讓池南進宮來同他說無用之言,定是有什麽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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