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間,不知不覺當中,已然養成他的這個小習慣。


    孟仁平注意到李壽的小動作,不由順著看了眼,看到一個天藍色的香囊。


    因著坐得近,他不僅看到李壽腰帶上係著的這個香囊,還看到香囊上麵精繡著蓮蓬,蓮蓬之下是一條綠油油的小青蛇,正閉目酣睡。


    乃是湘繡。


    很是栩栩如生。


    他記得殿下從不佩戴香囊錢袋之物,從來都是要麽腰際空蕩漾蕩,要麽佩戴著先元孟皇後留下來的一塊血玉,不曾佩戴過香囊。


    如何去了一趟略陽迴京,倒是喜好佩戴起香囊來了?


    且看此針法繡藝,也不像是出自宮裏二十四衙門針工局的內官之手。


    倒像是,哪個小女娘送給情郎之物。


    想到此,孟仁平撇開視線,目落於眼前桌幾,強製性讓自己迴到正題上:“去歲陛下保住了二殿下,而今陛下雖同意複查略陽水患之事,也指派了塗僉事親往事發之地徹查,可這也不能說明陛下就有處置二殿下之心。”


    季寬接道:“如若無此心,那陛下何必費這個勁兒?”


    孟仁平沒有迴答,隻是看向上首。


    李壽自孟仁平的目光轉落在他的腰上,他便有所察覺,隻是覺得眼下的這個時候,尚不是細細解釋天藍香囊出處的時機,故而不為所動。


    權當他未察覺。


    而孟仁平再次向他看來,他亦明孟仁平的擔憂:“以孤在略陽險些沒命的親身經曆,隻要父皇心中還堅定著,孤才是正統儲君,那處置,肯定是會處置的。隻不過,在孤親往略陽之前,孤便知曉,想要一次就把孤那野心勃勃的二皇兄扳倒,那不可能。”


    他寒聲道:“不讓父皇多失望幾迴,父皇割不了血肉。”


    孟仁平與季寬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裏看到了凝重。


    看來陛下對二殿下的天生父子情,比他們所想象的,還要更為深厚,不然以殿下對陛下的敬重,殿下絕無可能會說出如此冷冰冰的言語。


    皇宮,禦書房。


    宗帝埋首於龍案,手中批紅未斷,眼也未抬,隻沉聲問道:“迴來了?”


    “迴來了。”甘總管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近禦駕前就是想上稟來著,沒想到他尚未開口,便教陛下猜著了,“閔首領就在殿外。”


    “讓他進來。”宗帝合上折子,隨手剛批好的折子,放到案桌上另一角堆積著數十本折子的最上麵。


    禦影衛首領閔繁得令,很快踏進了禦書房。


    甘總管在禦書房內侍候,其幹兒子甘全帶著一眾小內侍守在緊閉的禦書房門外。


    頭也不敢抬,眼也不敢亂瞄,誰的大氣兒也不敢隨便喘。


    每迴閔首領進禦書房,總得有人要倒黴。


    甘全跟在義父身邊,於禦駕身邊侍候,早見慣了此等場麵,可見慣歸見慣,他還是會心驚膽顫的。


    義父知他毛病,不僅從未訓斥過他,還說知道怕就好。


    懂得敬畏,才不會行差踏錯。


    孟十三知曉李壽已安然迴京,她心裏也終於是不再一直牽掛著。


    雖說水蛇設在她腕間的妖圈隻收緊過一迴,然則單單那一迴,便足夠令她擔憂的。


    萬一靠山真倒了,她還得另找靠山,麻煩得緊。


    更重要的是,孟府的靠山倒了,作為前太子外家母族,想要在再找到庇護住孟府的枝葉不被盡數剪除的靠山,於現今朝野之中,幾乎不可能。


    李壽一旦沒了,李珩勢必得勢。


    就衝李珩連她不過是區區女娘都不願意放過的狹隘心腸,屆時莫說孟氏一族了,饒是孟府裏的花草鳥魚,都是被夷盡殆盡。


    直至掌燈,足足一日。


    孟十三沒再收到李壽的消息,孟仁平至落衙的時辰也未歸,她便知李壽迴京之後,抽了個空讓人來給她報個平安之後,已然正式進入了削弱李珩勢力的進程。


    如此,這一日定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於是她也沒感到異常。


    隻有一點兒讓她沒想通。


    那就是水蛇為何沒有迴來?


    按理說,她交給它的任務是在略陽之行保護好李壽,而今李壽已平安歸來,它的任務已經完成,如何還不迴到她這裏來?


    莫不是它先去了別處?


    還是說,此水蛇經略陽一行,已變了初衷,不想再跟在她身邊,改而想跟在李壽身邊了。


    倘若真是如此,她倒是可以理解。


    孟府裏沒有龍氣兒,皇宮裏卻有著濃鬱的龍氣兒,龍氣兒能助世事萬物一日千裏的修行,它若真因著想借助龍氣兒快速精進修煉,她也怪不得它。


    畢竟此舉,實乃明智之舉。


    跟在李壽身邊,可比跟在她身邊,好處多多了。


    單就每日有龍氣兒可吸,縱然隻是小小的隻一滴水的量,那都能抵它在曠廣河裏修煉上一年的成果了。


    “小姐,大太太差人來問,問小姐在數日後的中秋佳節裏,想吃什麽餡的月餅?”金銀走進明曉堂問道。


    寶珠搶先問道:“差的誰來?”


    “是蔡媽媽身邊的環花,現在還在外麵等著,她說等小姐說了,她好迴去交差。”金銀走到另一邊,和寶珠一左一右地站在孟十三兩側。


    孟十三沒有特別想吃的餡,她雖不是每迴入世都會吃到月餅,可她活了這麽久,入世了無數迴,能遇到中秋而吃到月餅的時候,著實多得很。


    不謙虛地說一句,什麽餡的月餅,她都品嚐過了。


    是故想了一會兒,她反問金銀:“環花可有說都有什麽餡?”


    金銀搖頭:“那倒沒有。”


    “你去讓她進來。”


    “諾。”


    不一會兒,環花就被金銀帶進明曉堂,笑意吟吟地一福身:“奴婢見過大小姐,大小姐安!”


    孟十三看著環花幹幹淨淨的笑容,不覺也跟著心情愉悅:“大伯母可有說,都有什麽餡?”


    “迴稟大小姐,大太太沒有交代。不過以往年的慣例,府裏大約會備上飴糖和油酥的餡,再備上各種果餡和花餡。”環花脆聲迴道。


    “比如?”


    “比如,桂圓月餅,八寶月餅,山楂月餅,夾沙月餅,還有雙黃月餅和菊花月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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