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妖氣可以讓諸如水蛇已開靈智的妖,察覺到她這具人身之中的強大妖魂,從她能使出的微薄妖氣之中,認出屬於大妖的氣息,繼而對她俯首稱臣。


    而低弱至諸如黑氣此邪氣一類,卻是不能。


    故而在麵對她使出的妖氣時,無法認出大妖氣息,才敢放肆地對她呲牙咧嘴,靠著求生本能叫囂著與她背水一戰。


    孟十三打開門,與文方文原道:“二哥已無事兒。然而剛好,身體虛弱,需要休息,你們先把二哥搬到寢屋睡下,再到大廚房那邊交代一聲,煮著白粥溫著,待二哥一清醒,即可端來食用。”


    “諾!”文方大喜,衝著孟十三便跪下,“奴婢謝大小姐!”


    ?文原也跪下磕頭,磕完問道:“大小姐,公子身體虛弱,僅需交代溫著白粥麽?可需再溫著補湯之類的?”


    “眼下二哥神智剛恢複清明,先白粥飽腹即可,待明兒拿帖子到太醫院,請餘小太醫過府來為二哥診脈,再依著醫囑,看需要注意些什麽,具體吃些什麽補些什麽。”邪氣侵體,難免損傷,孟十三想趁著這個機會,讓餘明路也給兄長開個食補的方子。


    二人聽後方知大小姐為他們公子料想得更為周全,俱感激不已。


    隨後孟十三帶著寶珠風箏迴後院,他們進塵飛堂合力把孟仁吉搬迴寢屋床榻上,見孟仁吉臉色雖仍舊不是很好看,卻唿吸綿長,明顯睡得很香很沉,終於是把心擱迴肚子裏。


    金銀早備了點心溫著,待孟十三一迴到泰辰院,剛在明曉堂坐下,她便端上來一碗紅棗粥:“小姐慢用。”


    青瓷纏枝碗小巧玲瓏,粥又僅有八分滿,孟十三一碗下去,覺得好吃,便讓金銀再端來一碗。


    金銀怕孟十三吃多會積食,豈料孟十三道:“無事兒,日間睡得太多,今夜肯定是得很晚才能睡下,到時莫說兩碗粥,就是多來一碗,也消化沒了。”


    “日間睡得太多?”金銀尚不知孟十三在碧虛莊園發生的事情。


    除卻隨行的寶珠與風箏,院裏的其他人俱不知曉,孟十三遂讓寶珠把今日發生之事都說給她們聽。


    郭嬤嬤那邊,她想著不必特意告知,指不定李壽一迴東宮,便讓王貴給郭嬤嬤送信提及今日之事。


    總之,需要她說的時候,她再說不遲。


    便不主動交待了。


    喬府裏,此時亦是燈火通明。


    禮部郎中喬萬繼剛迴到府邸,縱然早有心理準備會看到侄女兒的屍首,可當真正看到停靈在堂中的喬桑,他仍止不住一陣眼前發黑。


    喬邰及時扶住了他:“父親!”


    “逆子!”喬郎中拂開兒子的攙扶,指著喬邰怒吼,“早囑咐過你,在外務必護好你妹妹,你竟是不聽!如今桑姐兒溺亡,我們如何與你大伯交代!”


    父親果然隻在意大伯,口口聲聲都是大伯,說到底還不是因著大伯官至正二品,乃四征將軍之一的鎮南將軍,乃是大魏的有功之臣!


    倘若大伯並未軍功赫赫,父親哪裏會時刻記著大伯,隻怕會像忘了府內尚還有病臥於床的大伯母一樣,全然也把大伯給忘了。


    喬邰心裏一句接一句地反駁著,麵上卻是不敢露出半點兒忤逆,雙膝跪下,語氣平靜地自責道:“都是兒子沒照看好心心,兒子願跪在心心靈前,為心心守靈,直到心心落葬,入土為安。”


    從聽聞出事兒,到接迴堂妹屍首,他一路上想了很多很多,已經想得很清楚,堂妹之心,他確實有責任。


    然,主要責任絕對不在他。


    堂妹頭一迴落水,是他救了堂妹,而後他勸堂妹迴府,堂妹不聽,他把外袍留給了堂妹,獨自迴了城。


    這些一到家中,他便如實同母親稟了。


    母親也見過習家小姐、孟家小姐,以及當時還未迴城的董家大小姐、曾家的兩位小姐,堂妹到底是如何殞命於湖中的,母親已盡數了解清楚。


    父親一進府門,便先去見了母親,了解今日之事的所有來朧去脈,母親除了說發生在碧虛莊園的不幸之事,定然也說了他已下水救過堂妹一迴的事兒。


    在明知並非盡是他的過錯之下,父親仍舊嚴厲地斥責於他,可見責任在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父親需要給大伯一個交代。


    而他,是其中的一個交代。


    誰讓他今日剛好也在碧虛莊園,卻未強行拉著堂妹一起歸家,而是獨自迴了府,這便是錯。


    在迴城的路上,他與母親同坐在車廂裏,也問過母親具體的事發經過,他想知道母親從習家小姐那裏了解到的事發過程,結果母親卻僅是隻言片語,並不想與他詳言。


    倒也無礙。


    他早在石橋上等著從水下打撈起堂妹的屍首之前,便從橋下兩邊的看客之中,大致了解到他離開莊園之後,堂妹隻身上橋對峙各府小姐,此過程之中所發生的種種。


    他對這個堂妹,屢屢規勸,屢屢不聽,早生了厭煩之心,今兒本是他與友人約在碧虛莊園同遊,不料被打斷擾了雅興,友人托詞早退,他也覺得實在丟人,這才在勸告堂妹不成之後,斷然獨自離開。


    要說後悔,他確實有些後悔。


    早知會付出堂妹一條性命作為代價,今日再厭煩再丟人,他也不會丟下堂妹一人不管。


    故而父親把責任全推到他身上,他認。


    他希望能跪在堂妹的靈前,求得堂妹的原諒,減輕他心中的愧疚。


    喬邰幹脆地認錯,且自動自發跪到喬桑棺槨靈前,喬郎中反而不好再指責什麽,他慢慢收起滿腔的怒氣:“你也別怪父親,如今的喬府全靠你大伯的威名撐著,便是我在禮部當這個正五品郎中,當年也是靠著你大伯的人脈,方有機會遷上來,那會兒也不知讓多少同期競爭的官員看紅了眼!”


    “兒子曉得。”喬邰低首應道。


    喬郎中滿目失望:“你哪裏真曉得?你要真曉得,你便不會對桑姐兒這般不上心,不上心到今日之情形,你也能放任桑姐兒一個人上石橋,而你竟然獨自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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