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十三眼明腳快,幾乎是喬桑提步,她便緊跟著小跑起來,成功攔下並不真心想跳湖的喬桑。


    兩人堪堪停在橋欄邊。


    “小姐!”翠柳心知自家小姐不會真的尋死,卻也配合得甚是逼真,喊得嘶心裂肺,奔至喬桑身側哀痛道,“小姐可不能尋死,您死了太太怎麽辦?太太已經失去了公子,若再失去小姐,太太肯定活不成的!”


    此言,無疑是在指桑罵槐項箏、習嫣婈、薑子瑤,包括剛剛攔住喬桑跳下橋去的孟十三,控訴她們這是要生生逼死她喬府的小姐。


    忠婢啊。


    孟十三心中讚歎一聲,目光慢移到橋欄處。


    橋梁石欄並不高,隻到兩人的膝蓋處,要跳下去極易。


    也不知當初是何人所造,竟光顧著美觀精細,卻未考慮到過橋之人的安全。


    當然,橋麵夠寬,兩輛馬車並排都能安然經過。


    大抵也因此,造橋者想著不會有人那麽想不開,好好過橋不過,非得衝到橋欄邊去冒掉下橋的危險。


    喬桑想再落水去,顯然是想證明其不會鳧水之言,如此貞烈之舉,一時之間令眾人看呆了。


    紛紛既驚且疑。


    雖未跳成,但所有人此刻在心中對喬桑幾近已坐實的罪名,不免又產生了懷疑。


    “這、這……”


    “若喬家小姐當真不會鳧水,那自己跳下橋確實有性命之憂……”


    “何止是憂,若無人及時相救,卿卿性命便要葬身於湖底了。”


    “……如此說來,喬家小姐或許真是被冤枉的?”


    “這個……”


    “……且再看著。”


    孟十三不知陸羅三番五次凝向她,也不知曾重錦為她擋了幾迴陸羅漸漸灼熱的目光,她隻知再不把眼前事兒落幕,天都要黑了,她與表姐們還如何有時間在難得來一迴的莊園裏玩耍。


    然畢竟事關女娘清譽,她並不打算似習嫣婈那樣,將項箏與喬桑心悅陸羅之事擺到明麵上,實也不必她多言,不出一日,圍觀的眾官家公子小姐,必定會將此事兒宣告得官眷圈裏人人皆知。


    眼下喬桑欲以死明誌,她是如何也不可能讓喬桑真的跳下去的。


    畢竟還沒跳下去呢,便扭轉了在場所有圍觀之人的想法與說法,若真讓喬桑成功再落了水,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她們逼得跳的橋,不管是非黑白,她們免不得要遭些非議。


    非議她不怕,卻不能讓真相埋沒。


    孟十三攔著喬桑:“自證清白有許多法子,喬小姐倒不必這般剛烈。人都僅有一條命,以死明誌之法,實屬蠢之又蠢。”


    “我說的你們不信,我想證明我是真的不會鳧水,你們又不讓,你們到底想怎樣?”喬桑抽抽搭搭,哭得好不傷心。


    橋下有位很是憐香惜玉的年輕公子聽到此處,不禁高聲助道:“喬小姐說得不錯,不管進或退,你們都在逼迫喬小姐認下汙名,實屬於喬小姐不公!”


    薑子瑤見喬桑沒跳成橋,她也是鬆了口氣兒,然則:“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麽叫上我們逼迫她?明明項六小姐剛剛作完證,親口指證喬小姐是自己跳下的橋,意圖勾得我表叔去救她,借此攀附我表叔,令我表叔不得不娶了她!這般心計,我倒要問問直指我們不公的公子,莫非是瞎了聾了,亦或腦子壞掉了?竟是不看不聽不動腦子!”


    習嫣婈同仇敵愾地幫腔:“薑小姐所言不差!喬小姐說她沒有就沒有,我說沒有怎不見公子為我主持公道?莫非公子眼隻瞎一半耳隻聾一邊,未曾落水,腦子卻也進了水,裏麵全是臭氣熏天的豆腐渣不成!”


    項箏亦是冷哼一聲:“眼盲耳聾者,自古多得很,聽不懂人言,自以為是孔聖人之輩,更是不在少數。什麽十年寒窗苦讀,科考能不能行尚且未知,這狗拿耗子的本領卻是不學自通,當真可笑!”


    “你!你們!你們……!”年輕公子也是飽讀詩書的官家子弟,年歲近雙十,家中於在場眾官家子弟之中,隻能算平常,平素卻是個極愛臉麵的人,這般被接連攻擊,楞是沒能說出一句像模像樣的反擊。


    他氣得渾身發抖,末了氣極敗壞道:“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隨後拂袖憤憤離去。


    陸羅暗暗乍舌,這些小女娘平日裏看著嫻淑文靜,真大動起肝火起,當是不輸都察院裏那一個個嘴皮子利索的禦史。


    圍觀的其他人,看著年輕公子不過為喬桑說上一句話,便被薑子瑤等人群起而攻之的這一幕,俱暗下嘖嘖有聲。


    特別是那些未成家立室的官家兒郎們,驚得嘴兒都快要合不上,紛紛恍然大悟,怪不得亙古便有母老虎一詞!


    眼前此石橋上,不就是一群要將發言的那位年輕公子活生生吞下肚的母老虎麽!


    孟十三看了眼年輕公子落荒而逃迅速離去的背影,再看迴眼淚似是不要錢的喬桑,很是講理地說道:“喬小姐,你口口聲聲說我們冤枉了你,可到底有無冤枉你,你心裏最是清楚。你不惜以跳橋相脅,我攔你,倒也不是怕你真跳下去,而是咱們既然要辯一辯,那便都得是人站在這橋上辯,你若真跳下去,且不說死不死的,人都到水裏去了,又如何與我們辯出個結果來?”


    喬桑聞言,隻哭得更大聲,眼淚掉得更兇了。


    她也想繼續辯出個結果來,可連幫她說話的年輕公子也被她們懟得再不敢開口,她堂兄也在勸她歸家,她不聽之後離開了這裏,這會兒指不定已然迴府去了。


    她孤軍奮戰,被指責之事又不慎被看到,她如何能辯得過她們!


    索性不開口,卯足了勁兒地哭,邊哭邊說:“母親,女兒不孝,女兒今日要死在這裏了……”


    孟十三微微蹙眉,如此噪音,著實令她不甚其煩。


    她轉過身,麵向涼亭與水榭這邊湖麵,衝早停在橋下不遠處的一艘古樸典雅的雙層畫舫喚道:“雅雅。”


    “我還是在想,夭夭要待到何時才喚我。”董玲瓏人未出,聲音先從飛簷翹角的四角亭船艙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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