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交戰,比起兩大強者搏殺又有不同。


    高手博弈,講究的是一招一式的配合銜接,明明是生死向博的觸碰,可在旁人看來,卻總有那麽一絲緊張刺激的美感。武學到了一定的層次,仿佛就升華成了一種藝術,玩命的藝術。


    可士卒之間的搏殺又有不同,這些隻有一腔熱血的青年,每一擊都在致力於一擊致命,希望可以用最簡單的手段,將對手斬於刀下,因此,他們的攻擊就顯得純粹了許多,劈砍撩刺,怎麽兇狠怎麽來。


    雙方的士卒,就仿佛兩頭最原始的野獸一般轟然碰撞在一起。一時間,整個陽南城徹底沸騰。刀劍的轟鳴碰撞之中,夜幕都仿佛被連帶著撕碎。


    ……


    戰鬥結束得比想象的更快,一個時辰之後,廝殺聲逐漸變得微弱下去,戰場上,除了邊緣還有幾個還在苦苦強撐的守軍之外,其餘地方已經被鮮血和屍體完全填滿,但很快,最後的那幾人也被白虎軍冰冷的武器無情奪去了性命,黑夜下的陽南城再度恢複了寧靜,不遠處,隻有太守府還在烈火中熊熊燃燒。


    畢竟是白祁手下身經百戰,曆經磨練的王牌部隊,白虎軍的戰力比起陽南守軍,終究是要強大了太多太多。


    殘破的戰場,無數白虎軍將孫岨和龐伋圍在中間,卻沒有選擇動手,這兩人的性命,隻有白祁可以做主。


    歐陽旭渾身是血的走到白祁和蕭辰跟前,躬身行了一禮:“將軍、王爺,戰鬥已經結束了。”


    這一戰中,歐陽旭懷著必死之心,在戰場上如同一頭人形猛獸一般橫衝直撞,就連孫岨安排的三大高手,都在混亂之中被歐陽旭斬殺了兩人,隻有一人見勢不妙,乘亂逃離了此地。歐陽旭本是一心求死,隻可惜終究是沒死成。


    馬車內,聽到這個結果的白祁沒有絲毫意外,淡淡的看了蕭辰一眼,白祁凝聲道:“蕭王爺,咱們該去看看戰鬥的結果了。”


    說著,白祁率先走下馬車,蕭辰沒有說話,卻是緊隨其後下車。


    負責壓陣的令狐楚完全被忽視,不過令狐楚也是樂得如此,見識了白祁對孫岨的狠毒手段之後,令狐楚越發明白,和白祁這樣的人最好是保持距離,離得越遠越好。


    白虎軍散開一個缺口,白祁帶著蕭辰邁步走來,望著包圍圈中的龐伋和孫岨,白祁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陽南城一萬守軍近乎被屠戮一空,孫岨二人已經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看著眼前的白祁,孫岨卻意外的表現得很是平靜。


    “你贏了。”


    孫岨望著白祁,淡淡的說道。


    白祁沒有接話,而是轉頭看向蕭辰道:“蕭王爺,這兩個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蕭辰淡淡的看了一眼孫岨,隨後聳了聳肩道:“我沒興趣。”


    “不不不……”白祁聞言卻是連忙搖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孫岨二人,白祁重新看向蕭辰道:“正所謂成王敗寇,他們輸了,命自然是在你手中,你隻有兩個選擇,一是殺了他們,二是放了他們。可王爺,我若是沒記錯的話,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取孫岨的性命吧?”


    蕭辰眸子微微一縮,淡淡的瞥了白祁一眼,道:“是你們要取孫岨的性命,不是我。”


    “哈哈哈哈!”聽到這話,白祁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連連點頭道:“你說得對,的確是我更想要孫岨的性命,可王爺也別忘了,今夜之事因王爺而起,王爺若是放了他們,日後必定會給你帶來無窮的禍患,戰場上有一句話說得很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所以,不管是為了我,或者是為了王爺你自己,你都必須殺了他們。”


    說話間,白祁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強行塞到了蕭辰手中。


    望著手中泛著冷光的匕首,蕭辰眉頭微皺,他沒想到,白祁居然要自己親手殺了孫岨二人。蕭辰今夜雖說下定了決心對孫岨動手,無非是因為自己別無選擇,可說到底不過是個紈絝的他,哪裏又有勇氣親手去殺人?


    蕭辰愣在原地,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看出蕭辰的茫然,白祁輕笑道:“王爺,不敢動手?”


    蕭辰默然,片刻後緩緩道:“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親手殺誰,今夜我答應出手,也隻是答應幫助將軍對付孫岨而已。”


    白祁眼睛微微一眯,眸子中閃過一抹冷意,點點頭道:“王爺這麽說,我就明白了,既然王爺不願意殺人,我自然也不會強人所難。”


    說著,白祁對著龐伋擺擺手道:“你也看到了,蕭王爺不願意動手,那本將軍就把殺孫岨的功勞給你,你不過是陽南城一個長史而已,本將要殺的人裏本就沒有你的名字,你隻要答應我殺了孫岨,本將承諾,饒你一命。”


    聽到白祁這話,龐伋冷笑一聲,道:“白祁,要殺就殺,要剮就剮,想讓我龐伋當你的傀儡,想都別想。”


    白祁臉上佯裝出一副吃驚的神色,衝著龐伋比了個大拇指道:“龐大人好骨氣。”


    另一邊,孫岨看到龐伋直接拒絕了白祁,臉上也露出了一抹焦急之色道:“龐伋,你這是何苦呢,今日我孫岨必死無疑,若是我死之前能換你一條性命,這又何樂而不為?死一個人,總比死兩個人更好。”


    聽著孫岨的勸說,龐伋卻是一副鐵了心的模樣道:“大人便不比再勸說了,龐伋心意已決,絕不可能以殺大人為條件苟且偷生,否則,我餘生何安?”


    聽到這話,孫岨也隻能長歎了一口氣,無奈地道:“孫岨不懼生死,唯獨是連累了陽南城如此多的士卒,心中有愧啊。”


    龐伋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看著白祁冷哼一聲道:“陽南城遇上白祁這樣的畜生,乃陽南之禍,非大人之責任,大人不必介懷,你我隻需在地府稍後,我倒是想知道,他白祁在我黔國陽南造下如此殺孽,黔皇如何放得過他。”


    聽著二人的對話,白祁眯著眼冷笑了一聲:“你黔國的皇帝,可治不了我白祁的罪。”


    望著一臉不服氣的龐伋,白祁繼續道:“龐大人的確是有骨氣,隻可惜在我白祁這裏,你的那些個骨氣,一文不值,你今日大可以與我白祁對抗到底,但我白祁保證,等你龐伋死後,定讓你全家為你陪葬。”


    “白祁!!”聽到白祁用自己家人來威脅自己,龐伋臉上終於露出慌亂和氣憤之色,片刻後龐伋整個人又仿佛被抽空精氣神一般,衝著白祁有氣無力地道:“白祁,正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龐伋如何,你也不該禍及我家人。”


    白祁臉上依舊掛著那抹冷笑,淡淡地道:“我剛剛才說過,戰場之上,隻有斬草除根的一說,我今日殺了你龐伋,日後誰又敢保證你的孩子、你的家人不會來找我白祁報仇?”


    “是,我白祁不怕,但現如今我有將災禍扼殺在搖籃的能力,我就不該為日後的自己留下麻煩。當然,我此舉還有更簡單的目的,我就是想讓世人都知道,不聽我白祁的話,會付出怎樣的代價。”


    龐伋雙拳緊握,渾身都在死死的顫抖,很顯然,白祁用提及他的家人,顯然是觸及了龐伋那根最敏感的神經。


    舉起手臂,就在白祁準備下令將龐伋和孫岨處死命令的下一刻,龐伋的心理防線終於崩潰了。


    “白將軍,我殺,我殺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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