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茵茵膽怯而無助地含淚看著楊柳,楊柳的心裏非常難過,她看了眼床上鬧情緒的高大川說道:


    “如果你不接納這個孩子,我隻能和她搬出去住了!”


    高大川聽到楊柳因為這個孩子搬出去住,心裏非常傷心,曾經因為楊柳的公司他付出了所有的積蓄,為了對楊柳的承諾他賣掉了高家大院,這些魏穎都沒有說什麽,現在孩子沒有了,她竟然為了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放棄自己的家庭,高大川哀怨地看了楊柳一眼,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在楊柳的心裏到底有多重?


    “楊柳你太自私了,為了你朋友的孩子,也可以說是你敵人的孩子,你把我們的感情隨意鞭撻,我不知道,我和媽媽在你的心裏算什麽?”


    隨著高大川聲音的提高,楊柳心裏的怨氣也開始劇增,可是想到魏穎剛從醫院裏出來,她溫柔地對站在門後,膽怯地看著兩人吵架的茵茵說道:


    “你去奶奶那邊看看她身體好點了嗎?你不在家的這幾天奶奶住院了。”


    茵茵在楊柳的指導下,挪著小心的步子,一步三迴頭地望著臥室的門來到了魏穎那裏。此時魏穎正躺在床上休息,兒子和媳婦的說話聲傳到她的耳朵裏,她雖然心裏很不舒服,可是小兩口吵架,是正常的事,她佯裝睡著了,等著兒子和媳婦的吵聲自動停止。


    “奶奶!媽媽說你生病了,是不是因為茵茵才病的?”


    魏穎睜開眼,看到拘謹的茵茵,此時咬著手指頭站在自己的床邊,用一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她,魏穎知道兩個人的吵鬧聲影響到了孩子,於是坐起來把茵茵抱到自己的床上說:


    “怎麽會呢?奶奶是老毛病了,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來!茵茵到奶奶這邊來!!”


    魏穎把茵茵攬到自己的身邊,這時候茵茵臉上出現了一陣恐懼,抱住魏穎的腰問道:


    “奶奶,是不是茵茵不乖,惹爸爸生氣了,爸爸才不要茵茵了?”


    魏穎把茵茵摟在懷裏,輕輕地拍著茵茵的肩膀說:


    “爸爸怎麽會不要茵茵呢?都是因為楊柳媽媽肚子裏的孩子沒有了,爸爸才難過說了氣話,過幾天爸爸就會好的,茵茵不要難過!”


    等魏穎說完這些的時候,茵茵竟然抱緊魏穎,生怕高大川一生氣把自己送迴了幼兒園。


    房間裏楊柳坐在高大川的身邊,聲音變得溫和起來,她推了下高大川朝著自己的背部說到:


    “大川,你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推給這個還不到六歲的孩子身上好嗎?孩子知道什麽?當時那個情景是避免不了的了,過後交警不是也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那輛車上嗎?是那輛車的駕駛員醉酒駕駛造成的。”


    “可是,我們卻失去了我們的孩子?你知道嗎?”


    高大川轉迴頭滿臉淚水地說道。雖然這幾天高大川因為那個孩子情緒不好,可是從沒有見他哭過,今天當著自己的麵竟然落淚了,這讓楊柳心裏很難受,她側著身把高大川抱在懷裏,像一個母親哄著受傷的孩子那樣,對高大川說到:


    “你不相信我們以後還會有自己的孩子嗎?”


    高大川掙脫楊柳,猛地坐起來,看到臥室的門是閉著的,傷心地對楊柳說道:


    “我在醫院裏看到那個為你做流產手術的醫生了,他說你以後不能生孩子了!”


    此時的楊柳猶如跌入萬丈深淵,她知道高大川絕不是說的氣話,原來她隻有一次做媽媽的機會,自己竟然沒有把握好,想到這裏楊柳跌坐在床上,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你說的是真的嗎?”


    楊柳喃喃地問高大川。


    “醫生說了你的**受到了傷害,所以以後再要孩子的話會有生命危險!”


    楊柳的傷心影響到了高大川,畢竟妻子剛做了手術,他擔心地說道。


    這怎麽可能呢?當這一切都成為事實的時候,楊柳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不能給高大川生孩子了,也就是說魏穎天天盼孫子的願望破滅了。等高大川迴頭看著臉色變得慘白的楊柳時,嚇得馬上道歉:


    “楊柳,你不要這樣,你才剛剛做了手術,我不該告訴你這些!”


    楊柳想到魏穎也剛剛康複出院,她用一種祈求的眼神看著高大川說:


    “媽媽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康複,我希望你不要把這個殘酷的事實告訴她!”


    高大川早就聊到這件事對魏穎的打擊有多大,他點頭讚同楊柳的說法。可是想到自己那個夭折的孩子時,高大川用征求的語氣問楊柳:


    “柳兒,我想暫時把茵茵送走,不想把她留在這裏,因為隻要我看到茵茵,我就想起我們的孩子!”


    楊柳聽到高大川這句話,身體打了個冷戰,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高大川問道:


    “當初收養茵茵的時候你是答應的,現在你又要反悔,你怎麽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茵茵的身上?”


    當再一次問及高大川的時候,高大川實在是忍不住了,他用一種氣急敗壞的口氣問楊柳:


    “難道怨我嗎?要不是去接茵茵,也趕不上那次車禍,再說要不是你把茵茵抱在肚子邊掩護她,我們的孩子也不會受到致命的傷害?”


    “你這是在推卸責任!”


    兩個人的吵鬧聲再次通過客廳傳到魏穎的臥室裏,魏穎把茵茵放在床上說:


    “茵茵自己在這裏玩,我去做飯了!”


    魏穎怕傷害到茵茵,順手把臥室的門關上。來到客廳,魏穎走路的聲音讓兩個人停止了爭吵,由於剛才情緒激動,楊柳感覺到頭暈目眩,於是躺倒在床上,對高大川接下來的話不聞不問。


    看到楊柳躺在床上生悶氣,高大川起身離開了臥室,來到廚房對準備做飯的魏穎說道:


    “媽!我去公司了,今晚不迴家吃飯了!”


    說完這句話,高大川通過玄關穿上鞋,拎著外套離開了家門。房門關閉的巨大聲音讓床上的楊柳心裏一震,從結婚到現在,高大川出門都是主動告訴自己去哪裏,今天看到高大川不辭而別,楊柳的心裏一陣劇痛。


    難道愛情就是這樣不堪一擊嗎?曾經的不離不棄,在經曆磨難後不複存在了嗎?


    楊柳躺在床上,大顆大顆的淚珠順著臉腮滑落,她不知道這是惋惜的淚水還是痛楚的淚水?也許都有吧。她換位思考,站在高大川的位置上想想,這一切來的比較殘酷,對於高家來說沒有自己的孩子,卻撫養著別人家的孩子,楊柳應該理解丈夫的心情。


    仔細迴味自己對這個孩子真的是沒有盡到一個做母親的職責,要不是自己大意,在出車禍的時候保護好孩子,孩子也不會胎死腹中。


    自責讓楊柳不敢大聲哭出聲來,蒙著被子一個人不住的啜泣。


    魏穎做好飯,去臥室裏喊楊柳起來吃晚飯,楊柳聽到婆婆的聲音馬上擦幹眼淚,不一會兒茵茵的小手掀開被子,看到楊柳哭腫了的眼睛說道:


    “媽媽!你別哭了,奶奶說爸爸的情緒不好,你讓著他點,過幾天他就會好了!”


    楊柳聽到茵茵這樣說,突然慚愧起來,自己這麽大的人了還不如一個孩子懂事,於是起身離開臥室牽著茵茵的手來到飯桌前,對魏穎說道:


    “媽!你身體不好,從明天開始我來做飯就行。”


    魏穎看著楊柳紅腫的眼睛說道:


    “柳兒,媽和你嘮叨兩句,你要理解大川,因為他爸爸的死對他打擊太大,從聽到你懷孕後,你不知道他心裏多麽渴望要這個孩子。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來,看到他站在他爸爸的遺像前,告訴他爸爸說過段時間自己就有兒子了,他終於對爸爸有個交代了。當時我聽到後,心裏也很感動,可是想不到的是這個孩子沒有了,所以他一時接受不了。柳兒給他一點時間好嗎?”


    此時楊柳的心裏非常難過,婆婆還不知道自己以後不能要孩子了,要是知道會不會站在高大川的一邊?如果那樣茵茵就會被送走,到時候這個可憐的孩子要去哪裏都不知道。想到這裏楊柳心裏打定主意:如果這個家不接受茵茵,她隻能帶著茵茵離開這裏。


    那頓飯楊柳吃的無滋無味,勉強吃了一點喂飽了茵茵,她領著茵茵到自己的臥室裏睡覺。臨走前楊柳對魏穎說道:


    “媽!我想今晚讓孩子跟著我睡!”


    魏穎理解為楊柳丟掉了那個孩子是孤獨的,於是答應楊柳。茵茵聽到能和媽媽睡在一個床上,高興急了。來到臥室脫掉鞋竟然在床上跳了起來。


    看著茵茵的樣子,楊柳竟然有那麽一種想法,即使這輩子隻有茵茵就夠了。被茵茵的情緒感染楊柳竟然忘記了和高大川的不愉快,還有自己沒有孩子的痛苦。


    夜深了,茵茵香甜的夢囈讓楊柳長長歎了一口氣,這個孩子今晚在楊柳的懷裏是最幸福的,也許此時在夢裏她夢到了自己的親媽媽。楊柳睜著大眼沒有睡意,她最近竟然不習慣高大川不在身邊的日子。等楊柳無數次拿起手機看到已經夜深十一點的時候,房門被高大川打開了,楊柳躺在床上靜靜地等待著高大川的到來,門開了,高大川打開燈看到床上的茵茵,猛然迴頭把房門又重新關上,關門的聲音嚇得茵茵鑽到了楊柳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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