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堅是在六歲那年,於杭州西湖之畔遇到的石之軒。

    當時的石之軒正攜美暢遊天下,因見張仲堅骨骼精奇,是難得的練武奇才,於是興之所至,傳授他三招六式無名功法。

    從那之後,張仲堅和石之軒再沒有見過。

    “後來我遊蕩江湖,才知道邪王之名。”

    張仲堅告訴殷十三,他自己和江湖之士雖有來往,但彼此之間牽扯並不深。張家是揚州富戶,身處亂世,想的更多的還是保存自身,不至於讓家族產業流失,淪為普通人。

    “江湖事繁,一旦身陷其中,再沒有出頭之日,因此張家先祖早有箴言留下:一入江湖深似海,後輩兒孫需警覺。”

    殷十三聞言輕輕地皺眉,這位張家先祖能夠說出這樣的話,多半也是從江湖中混過,後來才收起念頭,隱居林下,當了一個富戶。看來張家也是一個有故事的家族啊。

    “今日之事,希望你能保密!”張仲堅已經脫掉自己的外套,將地上的十三顆人頭包裹在裏麵。他走迴到殷十三身邊,目光犀利地看著他。

    “當然!”殷十三不傻,他可不想和邪王那些人牽扯到一起,那都是一些變態,和他們有聯係,簡直就是找死。

    “不過仲堅,方才那人是?”

    “不太清楚。”張仲堅搖頭,“但從他的言談舉止來看,必定是魔門中人,說不定就是魔門八大高手之七的子午劍左遊仙!”

    殷十三低頭沉吟,“我們先迴去,對付尋相之事,從頭再議!”

    殷十三和張仲堅順著原路返迴,很快來到唐軍大營。他們並未驚擾任何人,從後營門進入,直奔主帳。

    “仲堅,你把十三位兄弟的頭顱掩埋起來,派人好生安置他們的家人。”

    “嗯。”

    張仲堅答應一聲,轉身出去。大帳裏麵就剩下了殷十三一個人。他盯著麵前桌上的溪峪地圖,陷入沉思。尋相身邊有魔門之人,不管對方是不是左遊仙,這都是大問題。

    “廟堂之高,江湖之遠。廟堂一旦和江湖牽扯到一起,事情必然變得更加繁複,我該怎麽辦?”

    更讓殷十三感到糾結的是,如果這世上有左遊仙、有邪王,那麽就必然會有寇仲和徐子陵,這意味著將來和李世民爭奪天下的人又增加了。

    身為李世民的軍師,殷十三實在感覺到頭大。

    唰!

    這時候已經將人頭掩埋好的張仲堅掀簾進來,見殷十三皺著眉頭,以為他在擔心左遊仙的事。

    “你放心,他被我震懾到,絕對不敢再管尋相的事情。”

    張仲堅告訴殷十三,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規矩,盛世之下他們不敢和廟堂有絲毫牽扯,也就是如今正處亂世,他們才敢冒頭闖禍。但這樣的人就像地溝中的耗子,稍微有一點風吹草動就會鑽迴窩裏,絕對不敢再出來。

    “其實,我擔心的並不隻是左遊仙。”殷十三喃喃開口,讓張仲堅有些疑惑。

    殷十三對他道:“仲堅,你家在揚州,可知道揚州有一個竹花幫?”

    張仲堅麵色古怪地看著殷十三,“你忘記飛虎騎四十九人中的第一個就是花竹幫幫主了?”

    “呃!”

    殷十三的確沒記住,畢竟飛虎騎的事情全權由張仲堅來打理。曾經張仲堅將四十九人的名單遞給殷十三的時候,他也不過是簡單掃了一眼,再沒有仔細瞧過。

    “把他喚到這裏來見我。”

    “死了!”張仲堅告訴殷十三,花竹幫的幫主就在方才的十三人之中。

    “想辦法聯係一下花竹幫,看看幫內有沒有叫寇仲、徐子陵的人。”

    殷十三對這樣的事情不抱希望,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隋煬帝還在世的時候寇仲和徐子陵就已經離開了揚州,踏上了屬於他們的成就之路。而現在已經是武德二年,李淵都當皇帝了,按理說寇仲應該已經成立了少帥軍,統轄一方。

    “可為什麽我從不知道他和徐子陵的消息呢?”

    ……

    ……

    天剛亮,張仲堅就帶著寇仲和徐子陵的消息進到大帳當中,殷十三一夜未睡,他不僅要考慮對付尋相的事情,還需要糾結徐子陵和寇仲的問題。

    不過張仲堅帶來的消息卻讓殷十三大吃一驚,他對殷十三道:“寇仲和徐子陵,現在是花竹幫的兩個堂主。”

    “嗯?”

    殷十三直接從椅子上彈坐起來,風一般闖到張仲堅的麵前,“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張仲堅沒說。他瞪著一雙充滿了鄙夷之色的目光看著殷十三。他從沒見過殷十三如此不堪的模樣,就像是沒長大的幼兒一樣。

    “咳咳!”

    殷十三從張仲堅的目光當中讀出了他內心的訊息,他幹咳一聲,借此遮掩內心的尷尬。

    “仲堅,你把寇仲和徐子陵喚到這裏來吧。”

    “嗯。”張仲堅悶悶地答應一聲,轉身離去。

    但是大帳裏的殷十三卻心潮湧動,他實在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竟然叫寇仲和徐子陵時至今日都待在花竹幫裏,並且還成了堂主。

    “難道是因為我的存在,改變了原有進程?”

    身為一名穿越者,殷十三非常清楚什麽是蝴蝶效應。一隻蝴蝶在南美煽動翅膀,就可能讓遠在太平洋另外一邊的東南亞海浪滔天。小小的蝴蝶尚且能造成如此大的影響,又何況殷十三一個大活人呢。

    ……

    ……

    從揚州趕到介休,馬不停蹄也需要兩日時間。這兩日裏殷十三一直在想辦法對付尋相,但尋相這老小子在溪峪龜縮,並不主動出擊,讓殷十三十分頭疼。

    再加上有寇仲和徐子陵的事情牽掛著,殷十三也沒辦法安定心神,一心一意隻對付尋相。

    於是他下了一道命令,駐兵不進,一直在這裏等。同時,殷十三派出三十人,叫他們打扮成獵戶模樣在溪峪周圍查看地勢,尋找能夠進軍的小路,最好避開尋相的眼線,從角落處給予他和他的五千兵馬以痛擊。

    這件事情還沒什麽結果,兩日後的清晨,張仲堅帶著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兩男子進入大帳。

    “他們就是寇仲和徐子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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