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終於迴來了,聽聞福州災民遍地,流民都逃到皇城來了,娘遲遲未歸,叫胭兒好生擔心,生怕娘在路上出什麽事。”


    雲家,雲胭撲到一個婦人懷裏哽咽道。


    那婦人風塵仆仆,一身布衣,很是樸素,瞧著就像個普通農婦,但她是雲國公府的夫人,周氏。


    周氏迴娘家祭祖,誰知遇上福州鬧水患,一路窮山惡民,路途艱辛才迴到皇城。


    為了方便行走,不叫人覬覦她隨身行帶的錢財,周氏還特意換上了普通農婦的衣裳,與流民同行了一路。


    那群難民,就跟餓了八輩子似的,見到一口吃的就撲上去,嚇的周氏這一路提心吊膽的,吃東西都隻敢在夜晚偷偷的吃。


    一口吃的還要藏的嚴嚴實實的,生怕叫人搶了去。


    總算迴到雲家,周氏的一顆心落了迴去,她拍了拍雲胭的手背道,“娘沒事,路上雖辛苦了些,但好在平安迴來了,娘瞧著,胭兒好像胖了些。”


    “是祖母將我照顧的好,胭兒.....確實胖了些。”雲胭羞羞答答的說,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


    周氏一低頭,看到雲胭微微隆起了小腹,她眼神詫異,“胭兒你.....”


    “娘不在家,這段時間發生了許多事呢。”雲胭道。


    周氏驚疑不定,“你,你這肚子是.....”


    懷王的?


    雲胭讀懂了周氏的意思,羞澀的點了點頭。


    周氏臉色有些怪異,雲胭又說,“娘還沒給祖母問安呢,祖母也一直惦記著娘呢。”


    周氏這才想起來,一迴來雲胭就撲到她懷裏哭,忘了老太太還在。


    “兒媳問母親安,母親近來身子可好,兒媳不在的日子裏,家中大大小小的事物都勞累母親操持,母親辛苦了,今次娘家鬧天災,兒媳也未曾帶什麽禮品迴來,就給母親磕個頭,聊表兒媳對母親的謝意。”


    在婆媳關係這塊,周氏一直做的挑不出毛病來。


    她很會哄老太太開心。


    再者老太太是周氏的遠房表姑,與周氏沾親帶故,對周氏這個兒媳婦自是滿意。


    “快起來,咱們娘倆還客氣個什麽,你一路迴來也辛苦了,胭兒日日念著你,倒也不必急著來給我請安,你們娘倆想必有不少的體己話要說,我老婆子就不留你們了,迴去歇歇再來吧。”


    雲老夫人高興的合不攏嘴。


    她就喜歡在她麵前伏小做低的兒媳婦。


    哪像之前的蘇家女,英姿颯爽的,連她這個做婆母的都要在她麵前低一頭。


    全家人都得看兒媳婦的臉色,想起來就憋屈。


    瞧瞧後麵她自己挑的兒媳,多恭順懂事,事事都叫她當家做主,雲老太太不喜歡不聽掌控的兒媳婦。


    想起上一任的兒媳婦,老太太不免就想起她帶迴來的那個孽障雲念,這都多少時日了?那孽障連家都不迴了!


    日日留宿王府苟且,當真是丟人現眼!


    雲家的臉都被那孽障丟光了。


    “是,那母親您也好好歇著,晚些時侯兒媳再來伺候您用晚膳。”周氏恭恭敬敬的帶著雲胭退了下去。


    出了福安堂,雲胭親昵的挽著周氏的胳膊,母女倆邊走邊說道,“娘,怎麽隻有你一個人,三哥哥呢?”


    “他啊,一迴來就急吼吼的尋木料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三哥哥,對旁的都沒興趣,唯獨對木頭情有獨鍾。”


    周氏笑著責罵道。


    雲胭也笑,“三哥哥的手藝可不是誰都能比的,娘就不要挑剔三哥哥了。”


    “不說他了。”周氏停下腳步,低頭瞧著雲胭已經日漸顯眼的孕肚,“你為何不與娘商議,便與懷王有了孩子?胭兒,你和承恩王.....”


    “我和承恩王早就退婚了!”雲胭急忙解釋,“娘迴了外祖家,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胭兒慢慢說與娘聽。”


    周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但雲胭與懷王.....是萬萬不能在一起的。


    雲胭便一路與周氏說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每每說到自己受委屈受欺負時,聲調都高漲。


    周氏則越聽眉頭越皺。


    “你是說雲念替嫁給承恩王,還處處借著承恩王的勢打壓你?”


    周氏不敢置信,雲念在她麵前,向來是不敢大聲說話的。


    她巴結討好雲胭還來不及,竟敢欺壓她?


    這話若是別人來說,周氏是萬萬不信的。


    但雲胭親自跟她吐苦水,周氏就不得不斟酌一下了,她心想,承恩王能看上雲念那樣的貨色,不是眼瞎是什麽?


    當真是饑不擇食。


    “不僅如此,雲念還從祖母手裏將嫁妝都搶了去.....”


    “你說什麽?”聽到雲念搶走了嫁妝,周氏嗓門兒立馬破音,“那是雲家的嫁妝,豈能給她,母親莫不是糊塗了不成?!”


    雲胭也恨,“娘,雲念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唯我們馬首是瞻的雲念了。”


    “哼,她能怎麽變?在我們手裏,她還能上天不成?吳媽媽你親自去,將雲念給我揪迴來,我倒要看看,她變成個什麽樣兒!”


    周氏不屑冷哼,她身後的嬤嬤立馬就應聲去了。


    雲胭嘴角上揚,母親迴來了,她就不是孤軍奮戰了。


    終於也有人替她撐腰了。


    “還有你,你怎能棄承恩王而選懷王,你這孩子,這樣大的事竟也私自做主!替嫁一事,是你攛掇雲念的吧?”周氏沉著臉。


    否則以雲念那腦子和膽子,哪敢搶雲胭的親事。


    “娘,胭兒不明白,你為什麽肯讓我嫁給承恩王,卻不肯讓我跟懷王殿下在一起呢?比起落敗的承恩王,懷王殿下顯然是陛下中意的太子呀。”


    雲煙不懂,母親一直不讚同她和懷王來往。


    雖說如今她與懷王已經反目,可懷王明顯是下一任的太子人選。


    眼下恆王也被廢了,誰還能和懷王爭?


    人無野心而不紅,她若不為自己拚一把,指望遲暮的雲家和家底微薄的母家,她如何能平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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