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關於傾雪的一直流傳的事,水分到底有多少,他們這些圍觀的人,誰也說不清。


    可另一件事便不同了!


    學院的白榜,是做不得假的,即墨傾雪就活生生地成為了白榜上第一名那個無名氏。那黑鐵鏈,也是做不得假的。且那日的黑鐵鏈有多駭人,最後又是如何自己飛走的,他們之中的很多人都在現場看了個清楚,至今想想那飛沙走石的場麵還心有餘悸。


    所以,那無端傳出來的傾雪的香閨豔事與她在學院中做的事相比,太過微不足道了些。


    這些人看著傾雪的目光逐漸變成了不加掩飾的熱切。


    他們崇拜強者,就像無論哪個種族,都崇拜那龍族的龍銘殿下一樣,如今也將傾雪算入了他們的崇拜對象之一。


    無論傾雪是否真的與旁人有私情,但就事論事,她某些方麵的能力是他們難以企及的。


    原本看好戲的姿態如今全都像瞻仰遺容似的看著中心的幾人。傾雪皺了皺眉,事情似乎和她的預料不大相符。擋在茶樓前的那幾人將這事說出來,分明沒安好心,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是否也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那領頭人嘴角依舊掛著冷笑,眼中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的神色,似乎那些人所有的反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甚至他們的反應比他想象的還要好。


    滿意的神色一掃而過,卻沒逃過傾雪幾人的眼睛。或者說,他們心知肚明,他將這件事說出來的目的絕不是想傾雪得到學院弟子的崇拜。


    所以,他接下來要說的,或是日後的某一日要說的,定是要傾雪因此更加臭名昭著。


    他方才說的話,隻不過是個引線,埋好,隻等時機成熟便將它引燃。


    鍾離玉藏在衣袖裏的手輕輕一彈,小小的米粒大的靈力球瞬間彈出,隱沒在空氣中,向著長老院的方向飛去。


    似乎是要驗證傾雪幾人的想法,那領頭人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對著四周圍著的人群道:“你們可知,琉霜公主是如何做到白榜第一的?”


    話音落下,傾雪瞬間明了了前麵這幾人的打算。


    “你們心中這比龍銘殿下還要厲害的人,實際上,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不等眾人有任何反應,他便將這句話拋了出來。


    伴隨著話音落下,人群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寂靜,寂靜的像是所有的聲音都在無形中被吞沒。


    接著,便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笑聲。


    “白榜第一名,怎麽會是廢物!”


    “若即墨傾雪是廢物,那我們龍銘殿下是什麽?還不如廢物?”


    “當時我們都看得清楚,黑鐵鏈都拿即墨傾雪無法,這樣的廢物,全學院怕是都找不到第二個了!”


    言而總之,總而言之,傾雪是廢物這句話,他們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即墨傾雪可是比龍銘殿下還要厲害,你說即墨傾雪是廢物,可也是在暗喻龍銘殿下是廢物。你這話被龍族人聽了,怕不會善罷甘休!”


    人群中,一人高聲說道。


    話音落下,便又聽一粗礦聲音道:“哼!我龍族已然聽見了。今日,你定要給個我滿意的說法!”


    然而,那領頭人嘴邊的笑意卻越來越深。


    滿意的說法麽?他自然會給,不過在這之前,他先讓他們在熱鬧一會兒。等他們將這即墨傾雪完全維護起來之後,再將那個消息說出來,那效果,肯定及其震撼!


    果然,那些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語氣越來越不滿。很多人的話融合在一起,不仔細聽,還真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什麽。


    但總歸是大同小異,一方麵幫著傾雪說話,另一方麵為龍銘打抱不平。


    傾雪眸光閃了閃。


    這些人,方才還想著看她的熱鬧,如今,又因為那人輕描淡寫的幾句話,為她說起好話來了。


    隻是他們一直覺得自己心思澄明看得清楚,卻不知,早在他們跟著她一路走到新生茶樓時,便已被人牽著鼻子走了。


    他們每一時辰每一刻的反應,已然在那幾人,或者說在那幾人身後人的算計之中了。


    若是不知道他們的打算便罷了。她即墨傾雪,定不要做那被人玩弄在掌心的人!


    “他說的沒錯。”揚著頭,傾雪大聲道,“我確實不能和龍銘殿下比。”


    人群瞬間又恢複到了方才的寂靜,所有人都閉氣凝神聽著傾雪的話。


    茶樓門前站著那人臉上的冷笑和得意啥事變成了驚詫,但也隻是一瞬間,下一刻,冷笑重新爬上他的臉。他不信,即墨傾雪會當著眾人的麵將自己的醜事說出來。


    但,即便她真的不知廉恥地說了,他的目的也已經達到,她說,倒省得他多費唇舌。


    所以無論她說與不說,都對自己沒壞處。


    “我不能和龍銘殿下比。”傾雪揚聲道,“他成為白榜第一名是實至名歸,而我,是不情願的。”


    眉心上方那一指處又隱隱有些陣痛,還伴有灼熱感。


    “阿雪。”白夭夭抽出一隻手拉了啦傾雪的衣袖,眼睛裏神情複雜,甚至連她如今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阿雪的靈力低,又被學院的結界壓製了大半部分。可這其中原因卻不能明說。她體內有月夜明珠那種天地靈物的事,若是被旁人知道,定會惹來不少禍端。所以,她若是要大方承認,那唯一的辦法便是對外說自己


    拍了拍白夭夭的手讓她放心,傾雪深深看了那領頭人一眼,便轉身對著圍著的那一群人道:“當初龍銘殿下即便交白卷,可也是寫了名字的。而我,我的三份試卷上,都沒有寫名字。”


    三份沒有名字的試卷,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也正是因為此,學院中弟子們在一個多月後的今日才看到了白榜第一名的廬山真麵目。


    “沒有寫名字,並不是我不想寫,而是我本就沒有那個在試卷上寫名字的能力。”


    聲音不輕不重,不疾不徐,令人聽著很是舒服。但對於那些旁觀者來說,卻像是一記天雷在空中不斷翻騰。


    他們,似乎有些不明白傾雪話中的意思


    領頭人眯著眼,即墨傾雪有這麽大的勇氣和魄力,倒是他們始料未及的。


    鍾離玉不動聲色地後退半步與傾雪錯開,兩人一直相扣的十指也不知何時分了開。他雖希望一直在她的身前保護著她,可,不是任何時候,她都能躲在他身後的。


    就好比這次,這件事,隻能她自己來說,隻能她自己來麵對。若是他們中有誰替她說,替她做了,那效果定會大打折扣。但他不幫她說,卻不代表讓她獨自將整件事都解決。該她做的他讓她去做,而不必要她去做的,他絕不會讓她獨自去麵對。


    白夭夭自然也明白這些,便也隨著鍾離玉站在傾雪身後。他們此刻幫不了她,但他們能夠站在她的身後。她若倒下,會有他們扶著。他們始終是她最堅實的後盾。


    “大家都知道,測試試卷的名字,不是用筆寫,而是簡單的隻需要輸入自己的靈力,卷子便自動記住了與靈力相對應的人。而黑鐵鏈在捉白榜前十名的時候,靠的就是試卷上的靈力來尋找它要捉的人。”


    輕輕緩了一口氣,傾雪繼續道:“我的三科試卷上都沒有記錄我的靈力,所以,那黑鐵鏈找不到我,自然也就無法抓了我。”


    話音落下,眾人呆若木雞。


    他們之中無一例外地都害怕學院的黑鐵鏈。他們隻知道黑鐵鏈抓人,從未失手。卻從未研究過那黑鐵鏈從未失手的原因。


    原來黑鐵鏈是根據靈力氣息捉人


    這能捉錯的可能性委實太小,就算他們是黑鐵鏈,也不會捉錯。


    原來黑鐵鏈不捉即墨傾雪不是因為鬥不過她,而是它沒有記著她的靈力氣息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猜錯了


    在眾人還未從這輕微打擊中緩過神來時,傾雪繼續不輕不重,不疾不徐地道:“我的靈力很低,低到無法輸入足夠的靈力進入試卷中讓試卷記住我的氣息。所以我三科都是白卷。”


    其實在傾雪心裏,她很討厭這樣說自己的事,將自己的一切剖析。這般做就好像在他們麵前脫下了一層衣服,好像她的保護膜又少了一層。


    長年累月的患得患失讓她成為了一個缺少安全感的人,她不想,也不願這樣。可相比這,她更不願被人捏在掌心,更不願因為她,讓她身邊的人受屈辱!


    所以,她今日將自己的外衣剝下一層,換得那些人失算,換得自己身邊的人不被指指點點,她覺得很值。


    平平淡淡地說出自己靈力少的幾乎不存在,像是在說別人的事一般,聲音沒有一絲波動起伏。


    那些圍著的人顯然已經有些接受不了傾雪的話,一個個都處於震驚之中,久久不能迴神。


    然而傾雪卻沒有給他們思考喘息的機會。


    朱唇輕啟,她這次的視線卻轉向了茶樓門前的那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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