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種族,他們雖一時間難以接受,但,絕對不是不能接受,隻是需要些時間。何況,他們還這般的喜歡她,完全沒理由因為她是精靈就拒絕她,不承認他們之間的感情。


    況且,他這兩個弟弟妹妹,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火宇自不用多說,整日張牙舞爪,瘋瘋癲癲,在學院這兩年便沒少惹亂子受罰。


    而傾雪,算是火宇**的好吧,“靜如處子,動如處子中的處子,溫柔典雅,端莊大方,裝也要裝出這樣子。”她這妹妹果真將這話記得牢牢的,裝的連父王母後都看不出任何瑕疵。


    然實際上,她卻是和火宇差不多一樣瘋的性子,大多數時候,火宇做的壞事兒,她都插過一腳。暗地裏出個壞點子,然後光明正大,端莊大方地站在一旁看著火宇欺負人。


    最重要,也是他相信他們會幫著他的一點,便是他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他們之間,自然是要相互幫扶,哪有親哥哥有難,他們冷眼看著的道理。


    他們三人的感情,向來極好。


    傾雪和即墨火宇笑靨如花,看著麵前並肩而立的即墨火軒和明熙,愈發覺得兩人相配。


    “等著喝你們的喜酒啦!”即墨火宇欣然道。


    “我要壓床!”傾雪雙眼泛著光,看著兩人道。


    這喜酒倒是能喝的,可傾雪這要求委實有些過分了。哪家人成親,會用及笄了的女兒壓床的?即便再寵著,也不合規矩。


    這般想著,即墨火軒也這般說了。


    然而傾雪卻來了脾氣,不依不饒:“不合規矩就不合規矩,我壓床怎麽了,你不讓我壓床我就不讓你們上床!”


    她這本意本是想讓這兩人對月到天明,不讓他們睡覺。然而聽在旁人耳裏卻完全變了個味兒。


    明熙倒是坦然,權當傾雪的話是無心之失,可有人不想這麽放過。


    頭上猛地挨了個拳頭,即墨火軒低頭看著還未到他肩膀的傾雪,道:“你一個女兒家,天天腦子裏想的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沒有!”傾雪委屈迴嘴。


    即墨火宇笑彎了腰,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搭在傾雪的肩膀上:“都不讓大哥和明熙上床了,小妹,你這霸道啊,哥哥‘小霸王’這稱號,該換主了。”


    傾雪很是鬱鬱,她真的沒有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她的話是有歧義,可要怪,也隻能怪他們的腦子不幹淨,何以她挨了一拳頭?


    學著小迷,一雙眼淚汪汪地看著即墨火軒,神情哀怨又哀怨。


    氣氛被她和即墨火宇這麽一攪和,倒真的輕鬆了許多。


    傾雪上前,雙手抱住了明熙,嗅著她身上獨有的清新的草木氣息,趴在她耳邊輕聲道:“明熙姐,我等著那一日,大哥哥明媒正娶,你風光大嫁,成為我們狐族最幸福的媳婦。相信我們,相信大哥哥,不會讓你失望。”


    她知道,明熙和即墨火軒既然決定將這份感情說出來,自然是做好了打算,有了底氣。否則,以他們兩人將自己的種族看的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的性子,斷然不會這般冒失,自私地因為自己的感情,將狐族和精靈族都拉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她不知在他們看不見的時候,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也不知他們之間都經曆過哪些,但是她隱隱感覺,在藏書閣即墨火軒險些入魔,至少有一大部分是因為明熙的。


    十四年來,即墨火宇從未見過即墨火軒那般瘋狂的模樣。他的這個大哥,向來都給人穩如泰山的感覺,好像即便狐族傾覆,即便三界打亂,也會有他頂著。


    有誰見過山會突然自內向外地土崩瓦解?即墨火宇那日便見到了。他曾暗地裏同傾雪說過那日發生的事,兩人研究了許久,卻沒有得出結論。有什麽事能讓一身浩然正氣渾然天成的即墨火軒入魔?這簡直是開天辟地有史以來最好笑的笑話。


    可這笑話卻險些成真了。


    直到此刻,他們才有些明了,能讓即墨火軒為之瘋狂,為之成魔的因素就在這裏,在他們麵前。


    他們,自然要好好保護這因素,為了即墨火軒,為了明熙,也為他們自己。


    抱著明熙,傾雪第一次發現她竟也是這般瘦弱。在她眼裏,明熙的才華,靈力,無論哪一點都能夠讓聞人界的諸多男子汗顏。她眉宇間的英氣,又給她多添了幾分瀟灑。


    甚至有時候,她會讓人忘記了她的性別,隻當她是個可靠的人。


    直到如今,傾雪才直到,她也是需要有人保護的。


    明熙伸手迴報住傾雪,雙眼卻含了淚。


    傾雪的那幾句話,說進了她的心坎裏,刻在了她的靈魂中。這幾句話,她會永遠記著。


    此時此刻,這站在一起的四人,儼然成為了一家人。


    白夭夭站在不遠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隻能默默地撿起即墨火宇掉在地上了兩隻離辭獸角。她的身上,似乎還殘留著即墨火宇身上的氣息。


    這一方天地忽的一暗。


    幹柴燃盡,又沒有人看著,火便自自行地滅了。


    傾雪放開了抱著明熙的手,眼中笑意盈盈。


    “時辰不早了,咱們還是早些睡覺吧。”


    “好。”


    明熙剛剛點頭,即墨火宇便大叫道:“你們睡,我和野味兒去給離辭獸賠禮道歉去!”


    幾人啞然,過了這許久,他竟還沒有忘記離辭獸那兩顆被他拽下來的“獸角”。


    即墨火宇拉著白夭夭去安慰那隻“受了傷”的離辭獸,傾雪,鍾離玉,即墨火宇,明熙四人則去附近找一些可以當做床鋪的稻草。為了給兩人獨處的機會,傾雪故意拉著鍾離玉走了另一條路。


    鍾離玉的手拉著傾雪的手,兩人一路無話。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需要的時候,他會如神仙一般出現在她的麵前,盡自己的力量保護傾雪,保護她在乎的人。


    傾雪第一次昏迷,是她和辰夜來到狐族救醒了她。


    傾雪被劫,狐王王後中毒昏迷,王宮打亂,是他解了狐王和王後的毒,自己卻昏迷數日。


    傾雪被小迷帶入幻境,是他吃了滿樹的合歡花,積蓄力量,打破幻境帶她出來。


    傾雪第二次進入迷幻森林,他及時地抓住了避神劍的劍柄,隨著它一起進去。


    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著傾雪,一如在麵對那個向陽的時候,他百般折磨,卻不讓她知道。


    然而當傾雪不需要他的時候,他從來都隻是默默地待在一旁,安心地做個影子。一如今日今夜,他都隻是靜靜地看著,站在不遠處看她哭,看她笑,看她享受親情。


    以他的身份,本不需要做到這般,可他卻從不計較,能待在她身邊,便已是上天給他的最大的恩賜。


    鍾離玉的眉頭微微皺著,這段時日,他耗用的靈力有些多,身子已然吃不消。


    手心微微滲出汗水,腳步有些虛浮,臉色愈發蒼白。


    可他身邊的人絲毫沒有感受到他的變化。


    傾雪低著頭走著,腦子裏依舊不停盤旋著明熙伏在即墨火軒身上親吻他的場景。


    明熙姐和大哥哥可以不顧一切拋卻所有的在一起,他們到底是找了什麽倚仗?種族界限,真的可以從此劃破麽?


    眨了眨眼睛,傾雪側著頭。若是他們的倚仗被靠倒了,那就讓他們將這倚仗扶起來。無論如何,都要劃破這該死的種族界限。


    到那時,定然有太多的有情人不用再背負世俗的枷鎖,不用再受兩地相思之苦。


    傾雪想的太過入神,連兩人何時停下的腳步都不知道。


    不同的兩個種族在一起,和相同的兩個種族在一起會有什麽區別麽?


    轉頭,看了看鍾離玉,看了看他淡紅的唇,思考著她是不是也要親上去試試看親狐族之外的種族是什麽感覺。


    視線在鍾離玉的唇上停留的好久,直到鍾離玉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傾雪手腕和鍾離玉腰間掛著的傳音鈴互相輝映地閃著光。目光上移,看著那幽深的有些明亮且似笑非笑的眸子,她聽著心底傳來的他的聲音。


    “你也想要毀我的清白?”


    心事被戳穿,傾雪的臉“騰”地紅了。


    然而她卻沒有迴避,反而雙眼明亮地定定看著他。


    “我將你的清白毀了,你是不是就會永遠陪在我身邊了?”


    不知為何,傾雪總是覺得鍾離玉太過美好。太過完美的他,總是讓她患得患失。


    她對他的了解,從來隻是一個名字的深度。她不知他的喜好,不知他的種族,不知他的身份,不知他來自哪裏。


    他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她怕哪一日他離開,她想找他,都不知該去哪裏找。


    是去精靈族,雪族,龍族,其餘的任何有著王城的種族和一些她都不知名的小種族,還是去那些人跡罕至,荒無人煙的地方,抑或是,離開聞人界,去靈人界,冥界去找他?


    “我將你的清白毀了,你會永遠陪在我身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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