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鍾離玉洗漱完畢打開房門時,傾雪已經一切準備就緒,神清氣爽地站在了院中。


    笑眯眯地看著鍾離玉,傾雪揮了揮衣袖,向他打了個招唿。


    “早上好。”


    鍾離玉挑了挑眉,被她的笑容弄的有些毛骨悚然。


    “飯菜都已經在我房中擺好,你先去吧,我去看看小迷。”


    麵麵春風地扔下這句話,傾雪快速跑向小迷的房間,獨留鍾離玉一人站在院中迷茫。


    殊不知某個正衝向小迷房間的人隻是高興的過了頭。原本因為這第二次測試而格外緊張的情緒因知道這測試的地點和內容後瞬間放鬆,於是便造成了如今的效果。


    傾雪的神經陡然放鬆,可怕的測試瞬間變成了迴娘家遊山玩水,這個中滋味,實難對外人道也。


    是以當她昨晚翻來覆去總算折騰困了才眯了一個時辰後,便從床上爬了起來,收拾行李準備今日的測試。


    走入小迷的房間,卻見他小臉蠟黃蜷縮在床上。


    飛揚的心霎時落下,傾雪心中一緊,趕緊撲了過去。平日的小迷白白淨淨,何時有過如今這小臉蠟黃的模樣!


    “小迷!”


    輕輕將他從床上抱起來,第一次這樣抱著小迷,傾雪方覺得原來他的身子是這樣小,這樣軟,這樣輕。


    “傾雪姐姐”小迷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看著傾雪,卻隻是低聲喚了一聲,下一刻,五官便因痛苦而扭曲在了一起,睜開一條縫的眼睛又重新閉上。


    “小迷,你,你怎麽了?”從未見過小迷這樣憔悴的模樣,傾雪頓時慌了神。緊緊抱著虛弱的即將昏過去的小迷,她扭頭向房外大喊,“鍾離!夭夭!你們快來!”


    “怎麽啦怎麽啦?”


    白夭夭和鍾離玉聞訊趕來,便看到傾雪焦急的臉和懷裏一隻小手無意識向下耷拉的小迷。


    “小迷!”一個箭步衝上來,白夭夭風鈴般的聲音急的有些發顫,大大的眼蓄滿了心疼,那模樣,似乎比自己有病了還要難受。


    小迷雖是跟著傾雪進入了這學院,但是這一個月來,卻是白夭夭照顧他要多些,平日總與小迷待做一處的也是她。除了傾雪和鍾離玉,便是她與小迷的感情最深,就連小迷平日穿著的衣裳,都是她親手縫製。


    她,早已將小迷當做了自己的親弟弟。自己的親弟弟病了,她自然難受。


    而傾雪,早已在心裏將這個半路撿來的小迷幻獸當做自己的弟弟了。


    兩個“親”姐姐一左一右地圍在小迷身邊,兩顆腦袋幾乎擋住了所有的光線,小迷幾乎被包圍的密不透風,臉色逐漸由蠟黃轉為微紅。


    然而這焦急的兩人卻無一人察覺。


    兩人神色悲戚,白夭夭伸手摸了摸小迷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之後對傾雪搖了搖頭。


    “小迷沒有發熱。”


    “可他的臉分明變紅了!”


    鍾離玉站在一旁,神色頗為無奈地看著那散發著濃濃母性光輝的兩人。


    “你們再這樣看著,小迷即便無事也要變成有事了。”


    小迷無事?這模樣橫看豎看都是有事的!兩人神色愈發悲戚,她們兩個大人,竟連一個小孩子都照看不好,連小迷何時病的都不知道。不理會鍾離玉,兩人眼中盡是自責。


    看著不為所動的兩人,鍾離玉更是無奈。


    “小迷要窒息了。”


    這句話終於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傾雪抬頭,白夭夭站直了身體,露出傾雪懷裏臉色漲紅,唿吸困難的小迷。


    終於有光線照到小迷臉上,兩人這才發現小迷的異常。方才因為兩人將他包圍的太嚴實,四周空氣不流通,小迷隻能在那一方近乎封閉的空間裏喘氣。本就唿吸不大順暢,這麽被傾雪和白夭夭一包圍,能夠唿吸到的空氣便更是少了。


    關心則亂,兩人方才一心將心撲在小迷身上,腦子裏麵除了自責還是自責,哪裏會想到這點?


    如今被鍾離玉這麽一提醒,才反應了過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小迷,又看看鍾離玉,兩張白淨的臉瞬間變紅。


    上前將小迷從傾雪懷裏抱過來放在床上,鍾離玉伸手撫上了他的脈搏。


    “怎麽樣?”剛剛搭上手腕,傾雪便出口問道。


    “還好我及時出聲,小迷不至於被你們兩個悶死。”


    鍾離玉涼涼道,語氣中有著若有若無的責備。


    他倒真不是有心責備她們。隻是以她們如今的性子,小迷還隻是有些虛弱便方寸大亂,不知該如何做。若是哪一日真的發生了什麽大事,她們要如何承擔?


    傾雪和白夭夭齊齊站在床邊,低頭默默。


    “小迷這幾日可吃了什麽東西?”將搭在小迷手腕上的手收迴,鍾離玉轉頭問白夭夭。


    “沒有。”白夭夭連忙搖頭,“小迷日日都和我們吃的一樣。若說有什麽不一樣的”


    白夭夭想了想,驀然道:“對了,那日我收拾廚房,小迷似乎喝了什麽湯”


    湯?


    鍾離玉目光看向傾雪,傾雪瞬間麵色一白。


    “就是那日阿雪你在廚房給火軒大哥做的湯,後來一直沒有喝。”


    “我做的那湯,被小迷喝了?”傾雪有些感動。那湯,連她自己都忘了的,沒想到小迷還記著,不僅記著,還將湯給偷著喝了。


    可,小迷生病與她做的湯有何關係?


    鍾離玉低頭,不讓傾雪和白夭夭看見自己嘴角的抽搐。


    “小迷說這湯是你辛辛苦苦做的,不喝怪可惜的。於是便都喝了。”白夭夭道。


    “小迷可說了是什麽味道?”鍾離玉抬頭挑眉,聲音低沉。


    “嗯,小迷說,有些酸,有些苦,還有些糊渣。”


    “”傾雪默默。


    “他是昨日喝的。”在傾雪默默時,白夭夭又補上了一句。


    “小迷是吃壞了東西,無大礙,休息兩日便可。隻是,他如今這模樣,不能跟著去禁地了。”


    鍾離玉緩緩道。本來他們同其餘的新生比,最大的優勢便是小迷。如今小迷吃壞了肚子不能進禁地,那他們便同其餘新生一樣麵對瘴氣和陣法了。


    “自然是不能讓小迷跟著進禁地了!”


    “小迷必須要好好休息!”


    傾雪和白夭夭同時脫口而出。


    兩人的立場很堅定,小迷的身體重要,她們不能因為想要降低在禁地裏的危險,提高自己測試的分數,便不管不顧地將生病的小迷拖入禁地裏。


    “既然你們都同意將小迷留下,那誰來照看小迷?”


    傾雪和白夭夭均是一愣。


    是啊,全學院的弟子都要參加此次測試進入禁地,誰能照看小迷?她們總不能把小迷獨自留在這裏自生自滅吧。


    白夭夭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傾雪,傾雪心領神會,脖子卻有些僵硬地很慢地轉著。


    轉了好久,終於麵向了方才說話那人。


    傾雪看著鍾離玉,眼中祈求神色剛露出了一個苗頭,便被他輕飄飄的一眼嚇了迴去。


    白夭夭沒讀懂他眼神裏的警告意味,但傾雪讀懂了!他那意思,分明是隻要她開口讓他留下,他就先把她捆起來放小迷旁邊!


    要他看著?好,那便一起看!


    隻因這一個不言而喻的眼神,傾雪瞬間妥協,脖子快速地轉向白夭夭,一對兒漆黑的眼珠左搖右晃,明確地傳達著“不行”的意思。


    “真的不行,要不你來試試?”眨眨眼,傾雪無聲地道。


    白夭夭沮喪著臉:“天啊,我就三日前和他一起打掃院子那次接觸的算是最近了,我倆說過的話,一個爪子上的毛都能數的過來,你讓我跟他說這麽嚴重的事?”


    白夭夭鬱鬱,一雙大眼像是裝上了一張嘴巴,看的傾雪一愣一愣的。


    “而且,你沒感受到你家那位醫師兼跟班周身越來越冷的氣息嗎?你讓我說,你這是把我往糞坑裏推。”


    哭喪著臉,白夭夭堅決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連個小跟班都擺不平,你這公主做的太沒魄力!”


    傾雪同樣哭喪著臉。不是她沒魄力,隻是這醫師兼跟班委實不是她家土生土長的,她還沒有摸清他的脾氣秉性。


    隻知道,她這跟班,是無論如何不會讓自己離開他的視線的。


    兩人擠眉弄眼了好一陣,卻依舊沒商量出個結果來。


    “交給我吧。”正當兩人火的頭頂冒煙而鍾離玉卻老神在在的看熱鬧之際,明熙走進了房間。


    “小迷可以暫時放在我師傅那裏,讓他幫著照顧幾日。”


    將小迷交給大長老?


    倒是個不錯的選擇,白夭夭點頭同意,可傾雪卻若有所思。


    迷幻森林是如何成為了學院的禁地還不得而知,小迷畢竟是從迷幻森林裏出來的,她怎能放心就這樣將他教到代理院長的手下?


    倒不是她不相信明熙的師傅,隻是長老院裏還有個處處與他們作對的二長老。若是被他抓到了什麽蛛絲馬跡,隻怕又要因此為難他們。


    “雪妹妹放心,小迷在師傅的房間裏,不會有人進去,師傅也會照看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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