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宮宴(二)


    傾雪挑了挑眉毛,狐族以容貌為第一,武第二,琴棋書畫第三,在狐族看來,容貌是最重要的。父王不可能當著所有狐族高層的麵說自己醜,無緣無故打自己女兒臉麵的事誰都不會做。


    而自己確實長得不怎麽樣,此次宮宴之後,自己容貌平凡自會眾人皆知。不漂亮的公主,狐族子民自然不需要。傾雪笑笑,父王這是借子陽辰夜堵住悠悠眾口,用他聖預言師的身份給自己立威呢。


    果不其然,子陽辰夜聞言道:“狐王此言差矣,公主自是極美的。狐族之人多妖媚,妖媚過多則顯俗。公主少妖媚,多清純,此狐族百年難得其一,此乃公主脫俗之處。”


    “世人皆尚武,公主日前昏迷,鍾離玉曾渡給她一百年的月之精華。月光生生不息,所蘊含的靈力最為純潔。”


    子陽辰夜說到這裏便住了嘴,但誰都能聽明白言下之意不是。有著一百年最純潔的靈力的人還能是廢人不成?一時間下方眾人看著傾雪的眼神愈發恭敬了起來。


    傾雪垂下眼眸,知道父王的目的是達成了。子陽辰夜區區幾句話,便把自己推向了常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日後就算自己再不濟,有著聖預言師的名聲,也不會有誰敢說什麽。


    子陽辰夜還在一日,傾雪便可以借著他聖預言師的身份糊弄眾人。若傾雪被世人發現她果真容不成武不就,聖預言師的招牌便也從此倒了。如此,他們兩人倒真像傾雪之前所說,成了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哈哈……”狐王大笑道:“有聖預言師幾句話,本王倒覺得小女有些可取之處了。”


    子陽辰夜端起酒杯向狐王揚了揚,道:“自然。”


    說罷便抬頭將酒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子陽辰夜眼神迷離,嘴角含笑,此時高貴不染塵世的聖預言師倒少了幾分脫俗,接了幾分地氣。目光掃向下方,在幾個女眷身上停了停,惹得幾人一陣嬌羞。


    “狐王。”一青衣女子從席中走出,跪在地上道:“臣女司寇綰嬈知曉今日宴請聖預言師,便特意與幾位姐妹備了一舞獻給王上,王後和聖預言師,為宮宴助興。”


    “你可是司寇將軍家的嫡女?”狐王問道,“不知你備了什麽舞?”


    “正是綰嬈。”那女子答道,“臣女備了梅花妝。”


    “梅花妝?”狐王道,“準了。”


    “謝狐王。”司寇綰嬈言罷起身踱步下去,與她一起下去的還有幾個大臣家的女兒。


    “輕輕綰君心,緩緩嬈人醉。真是好名字!”


    耳邊傳來讚歎聲,傾雪看了子陽辰夜一眼,子陽辰夜也向傾雪眨了眨眼睛,眼神清澈,哪裏還有一絲迷離。


    傾雪扭頭看向殿中,隻見四人分別手持一琴,一箏,一橫笛,一玉簫,其中二人把琴箏放在架上,素手輕彈。琴聲響起,司寇綰嬈等人入殿。


    領頭的司寇綰嬈一身玫紅,其餘人則是清一色的嫩黃舞衣。傾雪無語。明明是白梅,卻為了和子陽辰夜的白衣避開而換成了嫩黃,一眾梅花倒像是未開先敗了。


    箏聲,笛聲,玉簫聲隨著琴聲響起,一眾白梅也簇擁著紅梅舞了起來。紅袖輕拂,司寇綰嬈在眾人中心,舞步優雅,身姿優美,倒真有仙子嗬手試梅妝的感覺。


    “梅開百花之先,獨天下而春。司寇綰嬈舞藝高超,卻多了一絲顧盼生輝之態,少了梅花高潔謙虛的品格。梅花妝不適合她。”子陽辰夜對傾雪道,“倒是湊曲的那幾人湊出了梅花高潔的意境。”


    傾雪讚同地微微點頭,司寇綰嬈長袖紛飛,舞的極盡溫婉。“她舞的梅花妝倒更適合睡火蓮,嬌貴且柔弱。”


    “睡火蓮,雪族最嬌貴的花,隻生長在溫池裏,每年隻開七天,花蕊隻有在凋謝的前一刻才會張開。”子陽辰夜道,“她的舞確實如嬌花一般,少了梅花應有的傲氣。”


    司寇綰嬈眼波流轉,長袖如霞,身若無骨,靈力飛轉,點點玫紅,如夢似幻。紅裙翻飛,真如一朵開的正妖嬈的睡火蓮,水波蕩漾中搖曳生姿,步步生蓮。


    樂曲婉轉,司寇綰嬈輕輕一躍跳到眾舞女前方,紅袖將甩,在殿中一個上躍,於半空中轉圈,朵朵紅梅從長袖和裙中落下,眾舞女手中也驀地出現好多白梅,浮在空中,紅梅與白梅相纏,不斷變換,殿中盡是梅花的香氣。


    一舞作罷,眾人沉醉其中,意猶未盡。


    司寇綰嬈利用轉身之時望向子陽辰夜,見他隻是低頭看著手中的酒杯,眸光暗了暗。


    “好。”狐王大喜,拍手,“宮中有一套流光紅梅舞衣,今日便賞了你罷。”


    便有侍從從庫房裏拿了出來,流光紅梅舞衣,顧名思義,衣衫自身便有光華浮動,裙擺千層,紅白相間,薄如蟬翼,輕輕一碰便有如流光傾瀉,瑰麗異常。


    不僅女子,就連殿中的男子都被舞衣的美麗吸引,貪婪地看著。


    狐王竟將聞人界隻有一件的流光紅梅舞衣賞賜給了司寇綰嬈,對司寇家的重視可見一斑。


    饒是傾雪也舍不得移開視線,直直地看著流光紅梅舞衣。


    “流光紅梅舞衣啊,我從不知竟在我們狐族的庫房裏。”傾雪默哀,若不是自己對這類事從不上心,哪會今日方看見它,哪會見它的這第一麵便可能是最後一麵,相見之日就是訣別之時,傾雪不自覺地歎了一口氣。


    看著傾雪頗有些哀傷的神色,子陽辰夜挑眉:“你喜歡?我送你一件如何?”


    “我又不會跳舞,要它做什麽,隻是可惜這流光紅梅舞衣於我如曇花一現一般,下次見到還不知是何時。流光舞衣隻有一件,你莫不是要變一件出來給我?”


    許是覺得自己說的話確實不經考究,子陽辰夜也終於閉上了嘴,腰間掛著的傳音鈴也不再亮了。


    司寇綰嬈跪在地上福了福:“綰嬈謝王上。”


    其餘幾位湊樂的小姐也各自領了賞退了下去。


    舞女入殿,又一輪音樂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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