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寶知道唐四方必然有此一問。


    客氣的說道:


    “認證物證具在,事情清楚。唐兄等南昌城破之後可以當麵質問陳小春。”


    李正寶說的擲地有聲,讓唐四方不得不相信他的說法。


    聯想到張一白在信中對陳小春的懷疑,再到這次迴武昌,張一白依然在念叨陳小春很奇怪,但是說不出奇怪在哪。


    這事八成就是真的了。


    “他圖什麽呢?”


    唐四方嘀咕道。


    “這個隻能他自己迴答了。周公公的意思是讓唐兄自己處理。然後給興王一個交代。剩下的不要聲張,這件事就這麽過去。”


    “王守仁大人已經知道,怕是要寫到軍情報告裏。”


    唐四方擔心的說道。


    “這個唐兄不必擔心,他有求於我們,有求於周公公,我去知會一聲,他自然當做不知道。隻是唐兄自己要處理幹淨些。朱喜就交給你了。”


    說完,李正寶示意兩個人一起迴營帳。


    王守仁自然不想要這個燙手山芋,很明確的表示他一心撲在戰事上,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沒時間也沒興趣管。


    朱喜成功的被李無雙控製在手裏。


    唐四方請王守仁開了路條,讓遊船能夠上城東碼頭,然後帶著朱喜這個叛徒上了遊船。


    “來來來,都看看,都來看看嘍。咱們的老熟人啦。”


    唐四方用折扇敲打著朱喜的腦袋,一腳把他踹倒在客廳的甲板上。


    李無雙,楊煉都是見過朱喜的人。


    他是興王府手下的時候對他還算客氣。


    知道他已經徹底背離興王,成了寧王大公子的狗腿子,兩個人跟唐四方一樣,再也不管他的死活。


    “鬆綁。”


    唐四方說了一聲。


    李無雙湛盧劍抬起落下,朱喜身上的繩索便砍成兩半。


    朱喜把繩索解開,撲通一聲給唐四方跪下了。


    “唐爺,小的一時糊塗,著了大公子的道。還請唐爺高抬貴手,給我一個生路。”


    唐四方淬了一口,不屑的說道:


    “給你生路?那誰給我生路啊。想當初在武昌,是你給大公子通風報信把郡主和我抓起來的吧。又是你聯絡李不言這個叛徒在我開張大喜的日子大開殺戒的吧。你說我如何會饒了你。”


    朱喜對唐四方的說辭顯然有準備,跪著來到唐四方跟前,痛哭流涕的說道:


    “我也是逼不得已。寧王大公子綁了我的家人,我能有什麽辦法。”


    “滾!”


    唐四方看到他的臉就惡心,一腳把他踹開。


    “我沒興趣跟你廢話,留你一條命等著跟陳小春對峙。”


    “我怎麽說也是興王的人,你沒有權利處置我。”


    朱喜在做最後的掙紮。


    “興王的人?你謀害郡主一條就能誅你九族。她也是興王的人,你問問她讓不讓你迴興王府?”


    李無雙麵無表情,湛盧劍出鞘,搭在朱喜的肩膀上。


    “唐四方說留你這條命跟陳小春對峙,我便留你這條命。你最好祈禱你的大公子能多抵擋幾日,這樣你還能多活兩天。”


    朱喜最後的希望破滅了。


    他癱倒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


    “楊煉,好生看管他,千萬別讓這小子自殺。”


    “知道了唐爺!”


    楊煉一腳踹到朱喜的屁股上,然後一把提溜起來。


    遊船上有很多小房間,關押幾個人沒有問題。


    楊煉仔細檢查了其中一間,然後把朱喜的手腳捆起來。防止他自裁。


    並且派四海鏢局的人輪班倒的看著他。


    ,


    李無雙帶著唐四方的信函偷偷的從城東碼頭爬上城牆,很快被守城士兵“拿下”,扭送到王府。


    “唐四方呢?”


    大公子氣急敗壞的問道。


    “城外船上喝酒。”


    李無雙根本不把大公子放在眼裏,毫不客氣的說道。


    “不怕我殺了你。”


    大公子麵目猙獰的威脅。


    戰事已經危在旦夕,他已經變的歇斯底裏。


    “就憑你!”


    李無雙“啪”的一聲把綁在身上的繩索扯斷。


    嚇的大公子一個趔跕倒在地上。


    李無雙順勢打到一個手下,把刀架在了大公子脖子上。


    “大俠饒命,有話好說。”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大公子尿了褲子。


    “讓他們都出去。”


    “好,都滾出去。”


    屋裏隻剩下李無雙和大公子兩個人。


    李無雙把刀扔到桌子上,自顧自的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你想幹什麽?殺了我你也跑不了。”


    大公子做最後的掙紮。


    “我沒想過要殺你。”


    李無雙一句話讓大公子總算止住了哭天抹淚。


    “做個生意如何?”


    李無雙把唐四方的信扔給大公子。


    信上隻有一行字:


    “藥材12萬斤。20萬兩成交。”


    唐四方買這些藥材花了三萬兩,20萬兩簡直是搶劫。


    但是大公子沒有選擇。


    “真的有12萬斤?”


    寧王軍隊儲備的藥材早就用完,急需草藥,已經幾次要求南昌城送到安慶城下。


    南昌城被圍的水泄不通,大公子上哪找這麽多藥材去。


    “唐四方從來不做欺人的買賣。”


    李無雙泯了一口茶,戲謔的說道。


    “我要派人驗貨。”


    “你有這個權利嗎?”


    李無雙反問。


    “你這是強盜行徑!”


    大公子怒罵到。


    “你當了20多年強盜,反倒罵起我們來了。唐四方是個生意人,說是12萬斤就是12萬斤,一兩都不會少了你的。你不要,王守仁還等著要呢。”


    “如何進城?”


    大公子這麽問,算是已經答應這個價錢了。


    “放開城東門,你們的人出來運進去就行。”


    “我怎麽知道你們不會趁機攻城。”


    大公子無奈的抵抗著。


    李無雙看了他一眼:


    “為什麽不搏一把,你不這樣做,官軍破城是遲早的事。帶上這些藥材去找寧王大軍匯合,你們還有迴旋的餘地。”


    大公子實在沒有選擇,隻能熱氣吞聲的答應。


    眼下的情況非常清楚,沒有別的選擇了。


    “好,你們卸完貨,我即可給錢。”


    “唐四方說了,南昌城內任何一家票號的銀子都不要。隻要京城或者南京城票號的銀票。1萬現銀,剩下的用銀票支付。”


    “王府有的是銀子,哼!”


    提到銀子,大公子總算還有些底氣。


    王府內的現銀,黃金和銀票不下幾百萬兩。這點錢九牛一毛。


    “還有一個條件。把陳小春交給我帶走。”


    “一個小羅嘍,隨你帶走便是。”


    “好,我在東門城樓等你。”


    說完,李無雙翻窗而出,竟然沒有人能夠攔住她。


    龍虎山七劍已經掛了,王府再也沒有這個天下第一劍客的對手。


    提溜著陳小春順著城牆而下,順勢來到遊船上。


    見到唐四方,陳小春笑嗬嗬的迎上去。


    “這艘船真他娘的氣派。”


    唐四方白了他一眼,對著外麵喊了一嗓子。


    “把人帶進來。”


    “誰呀,還有人?”


    陳小春一臉懵逼,不知道發生什麽事。


    等朱喜跪倒在唐四方麵前的時候,陳小春慌了。


    “這...這不是興王府的朱喜嗎?大哥怎麽把他綁了。興王的人你也敢得罪。”


    “有何不可,你不也背叛興王成了寧王大公子的狗腿子嗎。”


    唐四方笑嗬嗬的說著,然後立刻變臉,怒斥一聲:


    “給老子跪下!”


    不等陳小春反應過來,李無雙一腳把陳小春踹倒在地。


    “我擦,連老子都敢踹。”


    陳小春以為是楊煉幹的,迴頭一看是李無雙,立刻就萎了。


    抬頭看著唐四方說道:


    “大哥,這是什麽意思?”


    唐四方慢悠悠的站起來說道:


    “你說什麽意思。你幹的那些好事都被興王知道了,他下了命令,讓我就地處決你們兩個。”


    陳小春一聽,頓時哭聲震天。


    “這是誤會,肯定是誤會。”


    “誤會個屁啊,我都招了。武昌城外如歸客棧有夥計作證。南昌城內的大公子,朱漢也會作證。你狡辯個屁啊。總算有個陪我一起上路的傻蛋,哈哈哈。”


    朱喜找到了同伴,總算得到一絲安慰。


    “我是被脅迫的。”


    陳小春狡辯道。


    “別扯了,我交代了,你不就喜歡銀子嗎?還是你主動靠上我的。”


    朱喜害怕唐四方顧念舊情,不殺陳小春。


    陳小春撲到唐四方麵前:


    “你跟興王說一說,我承認我從了朱喜。但是我沒有幫大公子幹任何事。也沒有加害過你。我就是想在阿娘麵前爭口氣。開牙建府,請她老人家到自己親兒子的府上頤養天年。大哥,你要替我說話啊!”


    唐四方板著臉,看了一眼李無雙。


    “她是監督殺你的,大哥這次也救不了你。你好自為之吧。下輩子別自作主張,你沒有這個腦子。”


    說完,唐四方起身離開。


    楊煉和李無雙一人架著一個,拖到甲板上。


    長江裏的死屍一個接一個,不缺他們倆。


    “噗。”


    手起刀落,朱喜的腦袋掉進長江,身體被李無雙一腳踹了下去。


    “大哥,大哥,饒命啊。我真的隻是想在你麵前爭口氣而已,我沒有想過害你!”


    陳小春絕望的喊著。


    “上路吧!”


    楊煉大喝一聲。


    “啊!”


    陳小春屎都嚇出來了。


    “唉,我他娘的還活著。”


    陳小春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拍拍自己的腦袋。


    迴頭看了看楊煉。


    “唐爺怎麽舍得殺你。不過是讓你長記性罷了。迴船艙吧。”


    撿迴一條命的陳小春不顧身上的汙穢,高興的跳起來。


    發泄完之後,他幽幽的來到船艙。


    “知道你不會害我,但是你真的沒有成大事的腦子。以後老老實實的跟著我,我有口飯吃就有你一口飯吃。芸娘是你的娘也是我的娘。洗個澡換身衣服,咱們等著收錢吧。”


    陳小春感恩戴德,徹底斷了自己發達的念想。


    “嘿嘿嘿,還是大哥疼我。”


    說完,他離開客廳收拾自己。


    “派人卸貨吧。”


    唐四方對楊煉說道。


    “知道了。不過江麵上有官軍的戰船,他們問起我們怎麽解釋?”


    楊煉為難的說。


    “這個不用擔心,錦衣衛李正寶大人會為我們開路的。”


    “這便好辦了。”


    裝船用了四天,卸船隻用了兩天。


    兩天後的黃昏,所有藥材都堆積在東門口。


    唐四方站在城樓下對著上麵的大公子喊道:


    “老子說話算話,不會坑你的。派人拉走,把銀子送出來。”


    為了接這批藥材,大公子做了周的準備。


    藥材用了一晚上的時間順利進城。


    大公子把銀子和銀票順便送到唐四方手裏。


    “果然是條漢子,就憑你這一點,父王勝利之後,我保舉你做大明第一生意人。”


    大公子站在城樓說道。


    唐四方冷哼了一聲。


    心說,你沒幾天可活了,好好做幾天春秋大夢吧。


    “幫我個忙如何?”


    唐四方問道。


    “有話請講。”


    “我府上的丫鬟,工人還在城裏,把他們放出來。”


    “小意思,就憑這些救命的藥材,我就不會為難你。等著,天亮之前一定送到。”


    唐四方沒有離開,而是讓楊煉把一萬兩現銀拉上遊船。


    一個時辰之後,太陽已經升到樹梢。


    東城門上終於放下幾個編筐。


    “少爺。”


    “少爺。”


    唐寧激動的喊著。


    槐花,趙盤,三位學徒都坐著編筐來到城下。


    “多謝,再見!”


    唐四方懶得跟大公子墨跡,一點都不給麵子的帶人離開。


    迴到床上之後,安頓好唐寧他們,大家一起歡快的訴衷腸。


    賺了這麽多銀子,唐四方很高興。


    這裏已經沒有他什麽事了。


    把李正寶送別,然後跟王守仁告辭。


    唐四方架船逆流而上,來到甘江口。


    大船在此拋錨停靠。


    楊煉帶人到甘州城內購買了大量的糧食,蔬果。


    一行人在唐四方的建議下吃住在船上,等著王守仁大軍勝利的消息。


    不幾日,李無傷和陸風趕過來跟唐四方匯合。


    楊煉拉著陸風切磋武藝。


    李無傷帶著唐寧他們有說有笑的講江湖故事。


    至於唐四方和李無雙。


    自然是在兩丈寬的大床上滾床單了。


    半個月後,寧王大敗的消息傳來。


    寧王,大公子,二公子,婁素珍,李士實,劉養正等一幹叛賊悉數被活捉。


    興王和周文元的任命同時到來。


    唐四方成了寧王府財產總勘察,負責登記,清理,押解寧王府財產的肥缺。


    唐四方高高興興的下令啟航,直奔寧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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