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李誌求見。”


    正德一聽是李誌來了,原本興奮的神情一下子黯淡下來。


    太後要找他,無非是商討武昌和寧王的事情。


    隻要太後插手,他禦駕親征的事情就黃了。


    不過太後宣召,他又不得不去。


    “告訴太後,朕身體抱恙,歇息一下,晚上去拜見。”


    李誌不敢說什麽,應了一聲出去了。


    正德在用這種方法表明心跡。


    剛吃過晚飯,李誌再次過來通報,正德推脫不過,叮囑江彬製定一個作戰計劃出來,自己在周寧的陪伴下前去太後寢宮。


    禮節過後,太後讓所有太監,宮女出去,然後看了看正德這個不算合格的皇帝,意味深長的問道:


    “皇上,你怎麽看?”


    正德笑嘻嘻的迴答:


    “母後,朕正在讓江彬他們商討作戰方案。寧王這顆毒瘤到了必須除掉的時候了。”


    “戰事一起,又有多少人生靈塗炭。你問什麽不等等。”


    太後勸慰道。


    “難道等寧王首先發難嗎?”


    正德不滿的迴答。


    “派去的南昌知府不是沒有被寧王殺掉嗎。這個李不言也可以單獨拎出來,治他個謀反之罪。寧王那裏能不追究就不要追究。”


    正德一聽,火氣就上來了。


    “朕貴為天子,發生這種事情卻不聞不問,朕如何對得起列祖列宗。”


    太後見正德發飆,自己也生氣的說道:


    “如果你想對得起列祖列宗,就給我生個皇兒出來!省的給寧王找借口!”


    “朕不做這麽憋屈的皇帝!”


    正德開始甩臉子。


    太後氣的把枕頭砸在正德的頭上。


    “你當我願意受這個氣。寧王隻能安撫,不能逼反。寧王一反,天下全都要亂套。難道你想當個末代皇帝?!”


    “朕廣有四海,還怕他一個藩王不成!”


    “你知道寧王長什麽模樣?知道他文韜武略幾何?知道他為此準備了多少年?”


    “朕自信比他強。”


    太後暴怒道:


    “皇上春秋鼎盛,他一個快要入土的老頭子,你最好等他老死!”


    “朕要建立千秋霸業,正好借老頭子的腦袋祭旗!”


    ...


    母子倆的談話不歡而散。


    太後一心求穩,大明朝積重難返,各種問題暗潮洶湧。正德看不到,太後卻看的一清二楚。


    寧王野心再大,終究折騰不起風浪。耗他幾年,把他耗死,這件事就過去了。


    真正威脅正德的是內閣,倭寇和吃不上飯的老百姓。


    內閣,或者說文官集團天生是貳臣。


    這個天下是地主階級的天下,更是姓朱的天下。


    臣子們沒有陪著這個大廈一起倒下的決心。


    大廈傾倒,換一個大廈便是。


    照樣錦衣玉食,歡樂無限。


    太後最擔心的是楊廷和為主的那些文官。


    正德駕馭不了內閣,處處被內閣牽著鼻子走。


    邊關那場大戰,打的蒙古數年不敢犯邊。


    到了楊廷和這些人的嘴裏,正德不過搞了一次村民械鬥。


    殺了十幾個人,玩了一把而已。


    言路閉塞,放眼望去全是士子的天下。


    正德外不能抵強擄,內不能禦群臣。


    一心想要活的瀟灑。


    大行之後,大明的江山怎麽辦?


    皇族怎麽辦?


    這個李不言是內閣推選的總督,竟然成了寧王的馬前卒。


    內閣罪無可恕。


    可是,能把他們怎麽辦?


    大明朝的三駕馬車:皇帝,東廠,內閣保持著微妙的權利平衡。


    劉瑾被鬥倒之後,東廠一蹶不振。錢寧投向了寧王,正德不務正業。


    三架馬車內閣獨大。


    他們手裏的權利到了尾大不掉的地步。


    太後有心讓正德整飭吏治,重整內閣,可惜這個皇帝太讓人失望。


    有的時候,太後都在想。要是正德不是皇帝就好了。


    每每有這個想法,太後就為自己這副魔鬼的念想不寒而栗。


    ,


    楊升的抵報終於到達內閣。


    楊廷和不顧夜深,連夜把內閣成員召集過來商量對策。


    他們的對策竟然跟太後驚人的一致。


    那就是大事化小,把責任全推到李不言身上。


    “咱們這些人就像大戶人家的小媳婦,下麵要照顧。主子那裏也要照顧。皇上頑劣,這個家難當啊。時下以穩為主,不易大動幹戈。我看把李不言抄家,誅九族,剩下的不要深究了。”


    楊廷和歎著氣說道。


    內閣五個人,全都收過寧王的大筆賄賂。


    有的完全被他收買。、


    有的兩邊和稀泥。


    楊廷和這種,錢照收,皇家的事照辦。把權利牢牢的攥在自己手裏才是最重要的。


    “寧王要反怎麽辦?”


    “這還用問,一定會反!”


    “別忘了興王那裏也要有個交代。皇上至今無子,興王不可小覷啊。”


    ......


    楊廷和看著蔣冕,毛紀,費宏吵的不可開交,無奈的拍了拍桌子。


    做為正德朝權勢滔天第一人,楊廷和總體來說無功無過。


    但是他對正德的意見早在正德三年就埋下了。


    不負責任的猜想一下,正德南征途中落水,很簡單一件事,結果一命嗚唿。內閣成員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說正德是他們幹掉的,無憑無據。


    但或許跟他們想換一個皇帝伺候有關。


    下人伺候主子,遇到奇葩的,能忍則忍,實在忍不了,換個主子伺候便是。


    “讓你們來是商討對策,不是讓你們吵架的。把李不言推出去,堵住寧王的嘴,沒有了謀反的罪名,寧王不會狗急跳牆。至於興王那裏,費宏你怎麽看?”


    楊廷和在內閣一言九鼎,但除了他,其他人各懷心機,楊廷和對此心知肚明。


    蔣冕被寧王收買,毛紀跟江彬走的火熱,似有取楊廷和而代之之誌。


    而這個費宏,六部九卿都知道他是興王的人。


    (嘉靖稱帝之後,鬥倒楊廷和,內閣首輔便換成了費宏。)


    費宏麵無表情的說道:


    “興王這次幾乎慘遭不幸,李不言一黨定要誅九族。罪魁禍首也不能就這麽算了。”


    罪魁禍首是誰,在座的心知肚明。


    楊廷和就怕費宏抓住這個不放,他意味深長的問道:


    “費公意欲何為?”


    “我們應該一起上書,讓楊升全權負責調查此事。不能在李不言身上結束。”


    “咳咳咳。”


    眼見蔣冕要反駁,楊廷和咳嗽幾聲,製止了他的話。


    兩個人吵架已經成了日常,不管他們的話,兩個人能吵到天亮。


    “費公此言,如果激起事變該當如何處理?”


    楊廷和不客氣的問道。


    “征討便是。”


    費宏也不客氣的懟迴去。


    他不是先知,自然不知道正德還有兩個月就掛了。但為興王爭取一個討逆的機會,能讓興王名正言順的壯大自己的力量。


    “此話說的輕巧,國庫空虛,哪來的錢!”


    毛紀兼管戶部,最討厭打仗。


    “怕是咱們那位主子此刻也在躍躍欲試呢。”


    楊廷和看了一眼紫禁城的方向,擔憂的說道。


    “禦駕親征!”


    三人異口同聲的驚歎。


    楊廷和一言不發,這種事不是隨便說的。


    “閣老意見如何?”


    費宏不甘心的問道。


    “太後一心求穩,咱們這些做臣子的要替主子分憂啊。李不言誅九族,公示天下。楊升選任湖廣總督,諸位意下如何?”


    這是各打五十大板,又為別給了個蜜桃吃。


    寧王不予追究,楊升升任總督,太後那裏有了交代。


    至於正德,跟他鬥兩個來迴再說。


    反正不能讓他出去鬧騰。不然這個家誰愛當誰當。


    老子撂挑子不幹了!


    ,


    天上人間的開業典禮再次舉行。


    沒有了李不言搗亂,現場一片祥和熱烈的氣氛。


    各色人等再次跑過來湊熱鬧。


    連上次沒來的人也搶著遞紅包。


    唐四方見狀,心裏愧疚的站在高台上宣布:


    “各位大人,各位同行,各位道上的朋友和掌櫃,東家們。唐四方不才,讓大家如此厚愛。但我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我真誠的告訴大家:三天前的禮單在我手上。上麵登記過名字的,唐四方會還一個一模一樣的禮迴去,千萬別說我貪你們便宜,讓你們上兩次禮。”


    唐四方話落,台下一人高唿:


    “送出去的禮哪有還迴來的道理。今天的禮金就當是祝賀飄香院重新開張好了!”


    唐四方喜出望外,這個哪個親人如此厚道,真真是會拍馬屁。


    遁著聲音望去,知府盧照夜唾沫橫飛的號召大家不要收還禮。


    “這老小子比我還會抱大腿。”


    唐四方嘀咕道。


    台下受到盧照夜的起哄,紛紛要求唐四方把錢手下,斷不可能收還禮。


    唐四方見大家“群情激昂”,索性如了他們的願。


    “多謝大家抬愛,唐四方就不客氣了。不過,唐四方會給大家一個方便。這幾日,小店的風扇加快了製造速度,請大家吃完午飯趕緊去搶購,沒了可別怪我沒通知你們。”


    “這小子滿腦子都是錢。”


    興王坐在遮陽傘下,享受著冰塊風扇的涼風,笑嗬嗬的說道。


    “喜歡錢不是壞事,不喜歡錢的人才難辦。”


    身旁的楊升意有所指的小聲說道。


    興王抬頭看了他一眼,大笑起來。


    一切按照程序,祭天地財神,殺三牲,剪彩,放鞭炮。


    然後就是酒店吃飯喝酒。


    三百多人浩浩蕩蕩的隊伍把臨江大街擠了個水泄不通。


    直到下午三點,祝賀的人群才漸漸散去。


    天上人間的生意主要集中在傍晚和晚上。


    白天天氣熱,加上碰到刮風下雨,沒什麽好直播的。


    替唐四方站台之後,興王帶著雲鑼騎士和李無傷迴王府。


    永福郡主說想看看不一樣的天上人間,所以留了下來。


    興王擔心永福的安危,特意把李無雙留下來保護她。


    太陽落山之後,天上人間周圍熱鬧起來。


    這次,唐四方利用三天時間打足了廣告,吊足了登徒子和吃瓜群眾的胃口。


    下午六點,隨著一聲鑼鼓,天上人間三個直播間的窗簾拉開,


    香香,紅蓮,柳如煙裝扮一新的展現在大家的麵前。


    為了不讓三位產生衝突,三個直播間各占一個方向。


    柳如煙聲名在外,這裏的人是最多的。


    加上她特意搞了一個送馬車抽簽名畫活動,那些傻x們,不管有錢沒錢,一個個當銀子是大風刮來的,紛紛往柳如煙麵前的盒子裏砸。


    陳小春和家裏的家丁則把錢全砸在了香香和紅蓮身上。


    “賞!庭院一個!”


    “賞!馬車一個。”


    .....


    隨著激動人心的報幕聲,


    各種禮物開始活躍起來。


    兌換禮物的張一白那裏裏三層外三層,圍的熱火朝天。


    新鮮的取樂方式,精心裝扮的直播間讓現場氛圍達到高潮。


    “這些點子你是怎麽想到的?”


    永福郡主跟唐四方坐在飄香院三樓臨街的房間裏,永福納悶的問道。


    “嘿嘿嘿,我是一個街頭混混,想法自然跟郡主這些貴人不一樣。不用奇怪。”


    說著,唐四方湊向永福,神秘兮兮的說道:


    “接下來,我會推出幾個做飯聊天的小姐姐。然後弄幾個唱戲,演出的小姐姐。再然後...嘿嘿,不告訴你。”


    唐四方大笑著做迴身子。


    “切,不管花樣如何變化,最終目的還不是騙別人的錢。”


    永福撅著嘴說道。


    “不要這麽說,餓了吃飯,病了就醫。這些都需要花錢。這些小姐姐也是商品,想享受就要掏銀子。你情我願,誰也不吃虧。”


    “哼!”


    李無雙站在永福身後冷哼了一聲。


    “嗬嗬,這些東西不是你這個隻會打打殺殺的人懂的。這叫情調,哪像你,隻會強上。”


    女人到底有羞恥心,對這種事毫不在乎的李無雙也不願在外人麵前丟了麵子。


    她氣的咬牙切齒,卻不便發作。


    “強上?”


    永福一臉茫然的嘀咕。


    “我是說,直播間牆上需要再弄些花樣,每隔幾天換一換,免得審美疲勞。”


    “審美疲勞?”


    唐四方發現自己陷入了奧利匹克陷阱,不管說什麽都惹的永福追問不已。


    鬱悶的他隻得疲於應付,誰讓人家身份尊貴呢。


    終於捱過一個時辰,下麵的人群隨著柳如煙房間拉上窗簾,散去一大半。


    張一白急匆匆的跑到房間裏向唐四方匯報收成。


    “大哥,香香和紅蓮房間不算咱們自己砸的錢,一共得銀12兩。”


    “才這麽點兒!看起來很熱鬧啊?”


    永福不相信的說道。


    “第一天開播,能有這個成績很了不起了。”


    唐四方解釋。


    “知道如煙姑娘的房間得了多少銀子嗎?”


    張一白故弄玄虛的問道。


    “當這是書場呢?哪那麽多廢話,快說!”


    唐四方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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