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針輕輕地插進秦沫的手背,她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什麽猛然間抽了迴來,一睜眼,窗外已是天亮,太陽老高,隻是她的腦裏還有些渾濁,隻能呆呆地看著床邊的幾個人。


    李醫生是位老醫生,約四五十歲的模樣,笑容很和藹,“小沫啊,你的身體怎麽一下子弱了這麽多,才去玩了一天,怎麽就高燒不醒了?水上樂園刺激嗎?”


    秦沫盡可能地溫和一笑,虛弱地說,“麻煩李醫生了。”她的住所比較偏僻,準確來說,這兒住著的人,大多都是“黑刹”的人,叫不到醫生前來的,每每麻煩的,便是“黑刹”的專用醫生,老李了。


    黑刹的人都有一段過去,並不像一般組織的冷漠,老李從來不願道出姓名,想必,他的過去,也是淒美的。


    “老李,她怎麽了?”莫言還是板著一張臉,修長的身子靠在門邊,說不出的瀟灑。


    “少主。”李醫生對著莫言的時候,態度明顯恭敬很多,“小沫隻是高燒,吊兩瓶水,吃點藥就沒事了,她的體質不差。”


    “嗯。”莫言懶洋洋地走到床邊,看著秦沫黏在額頭上的劉海,低歎一聲,秦洛,還不會照顧人。


    李醫生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走了出去,莫言很嚴肅地問,“精神不好?看你這恍惚的模樣,真難看。”


    秦沫已經習慣了莫言的冷臉,莫言跟她一起訓練,兩人有著多年的革命情誼,“就是玩累了,有些吃不消,孩子的遊戲,很累的,你不用擔心我。反倒是你,你今天怎麽又來我家了。”


    聽著她不以為然的話,莫言又是一歎,她總是喜歡把心事藏在心裏,“你忘記了?不是你說秦洛期末的分數考得很好,要請假幾天,想來陪陪他嗎?那我當然要來。”


    明明是關心的語氣,可是從莫言的嘴裏吐出來,就是變了味,怎麽聽怎麽別扭,“對了,昨天玩得開心嗎?怎麽你今天還做噩夢了?”


    “我想吃點東西。”秦沫很真誠地說,她確實很餓了。


    至於那個夢,她不想知道了。


    若是,楚沐寒真的跟左翔靜在一起,她也沒有辦法追究了。


    他們都迴不去了。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悄悄地冒了出來,若是葉離的紙條也是騙你的,碧池也是騙你的。


    楚沐寒是愛你的,你甘心嗎?


    秦沫無言,甘心嗎?可是不甘心又能怎麽樣?他騙了她,是事實。


    她有秦洛要照顧,這是她身為姐姐,無法推脫的責任,也是事實。


    當這些都糾纏在一起,她選擇了退縮,也是事實。


    莫言來的時候帶來了很多玩具,秦洛一個人在客廳玩的不亦樂乎,吃著莫言做的白粥,秦沫的心裏有些愧疚,“麻煩你了。”


    “嫌麻煩就趕緊好起來,不爭氣。”莫言口是心非地說,對秦沫,他比較能敞開心懷,不似對別人的冷淡,畢竟是處了十年的朋友加戰友。


    秦沫莞爾一笑,淡淡的笑容漾在臉上,很久以前,她病了,也是有一個男子陪在她的身邊,可是,確是和莫言不一樣的。


    那個人的關心,很明顯,一心一意的,眼底寫滿擔憂和痛。


    “在想些什麽?想得那麽入神?”莫言看著眼前笑容甜蜜的女子,他好似,從來沒有見過秦沫這樣樣子,是不是,生病的女人都容易脆弱?


    “我在想我的前世。”秦沫勾起唇角,把穿越的那一段事情歸結於前世,是最合理的解釋,“我的前世,是不是也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


    隻是,她和楚沐寒的那段愛情,算是可歌可泣嗎?


    “你有心事。”莫言肯定地說,接過她遞過來的碗,放在一邊,認真地對著她的眼眸,語重心長地說,“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到你的,你不妨跟我開口,放在心裏,對身體不好。”


    從今日見到秦沫開始,他便覺得她有些反常。


    “我能有什麽事,昨天還跟你在一起,在西郊執行任務。”秦沫臉不紅心不跳地說,“我隻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裏的場景很讓我感傷,僅此而已。”


    “真想不到秦沫也會這麽小女人的一麵呐!”莫言皮笑肉不笑地說,“前生的愛,哪裏有人記得,不是說喝了孟婆湯,便沒有了那記憶嗎?”


    “是啊!都不記得了。”秦沫徑自放低了枕頭,尋了個姿勢躺著,不以為然地說,“我隻是想我的前生是何模樣,前生應當是多少年前,我是否在古代生活過?又有著怎樣的故事發生?”


    說起來真是夠奇怪的,在古代的時候,她從來沒有這樣無助過。


    在他的身邊的時候,還是介意著他欺騙了她。


    好不容易逃離了,卻開始懷念和他一起的點點滴滴。


    或許人就是這樣,失去後,開始念念不忘。


    也許,這隻是一個夢。一個破碎了的夢。


    花凋花謝,最後還是一片淒楚。


    相識相愛,最後還是不和而散。


    楚沐寒,我在世界的這一頭說想你,你是否能聽得到。


    “瘋了,燒壞腦子。”莫言利落地拿起瓷碗,丟下一句“好好休息。”便已經離開。


    秦沫在床上低低地笑起來,或許,她真的瘋了。


    當一個人沉醉在一個幻想之中,他就會把這幻想成模糊的情味,當作真實的酒。


    你喝酒為的是求醉;我喝酒為的是要從別種的醉酒中清醒過來。


    是不是,楚沐寒也是這種心態,為了在那段醉人的愛情中蘇醒過來,所以楚沐寒一直以酒為伴?


    怪隻怪,當初我們相遇的時候太年輕,還不懂去愛。


    怪隻怪,她的心裏還有其他的牽絆,有割舍不下的責任。


    秦沫想,如果可以重來,可以在對的時間相遇,沒有牽絆,沒有責任,她定會好好愛他一場。


    再也不會讓他如此孤獨,讓他獨自一人,在那個不知名的時空,淒苦一生。


    那些年華,恍然如夢。


    亦如,流水,一去不返。


    如果早知道她會在離開之後如此想他,那麽,縱然離開,她一定也會不留遺憾。


    如果早知道她會那麽愛他,那麽,即使受傷,她一定會在遇見他的第一天愛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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