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輔萬萬沒想到啊,孝莊一副擔心的火急火燎趕進了暖閣,如今卻坐在暖閣外間陪著晏老與滿珠習禮悠然的喝著茶,並沒有說到皇上的事!


    “多年不見,晏老身子骨還是如此硬朗啊!”孝莊笑著與晏老聊起了天。


    “太後說笑了,草民已是大半個身子入土的人了,若不是此次洛兒中毒,我是萬不能趕這些路的。”晏老一副坦然無懼。與孝莊平起平坐的聊起了家常。


    一旁坐著的滿珠習禮卻為他捏了一把汗,這晏老啊果然是出了名的膽大,把當今的皇上誘導去了那麽危險的地方,自己卻還能悠哉悠哉的坐在這裏喝茶聊天。


    孝莊自然聽出了晏老的弦外之音,若不是皇上讓洛兒受了傷,他是絕對不會再沾京城的。孝莊聽了卻未生氣,這個晏老爺子的脾氣她也是了解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話雖厲害,可是真正的為人處事卻是讓人佩服。


    當年先皇在世時可謂是最為貼近的人,先皇西征蒙古之時身負重傷,得蒙一直四處遊醫的晏老出手醫治才得傷愈。後來受先皇之邀便一直在太醫院任職。


    若說起這生性散漫愛自由的晏老能在宮中為醫倒還有一段佳話,當年晏老隨先皇迴京之時無意中得識一滿族女子,愛慕之切娶了女子為妻在京中安定下來過日子,才有了後來在宮裏做了太醫一說。


    晏老性情直爽是個豁達之人,雖身處太醫一職卻是潔身自好,並不與宮中朝中之人來往,所以頗得先皇的賞識與敬重。


    後來先皇駕崩,說來也巧同年晏老的妻子也撒手人寰,晏老是個專情之人,妻子雖一生不能為他留下子祀,可他卻從一而終沒有納下一個妾室,妻子去後晏老再無心安定於京城這片傷心之地,便四處遊蕩行醫。


    自己當年生福臨之時難產,若不是晏老隔著屏風指揮穩婆,隻怕她與皇上早已命喪黃泉,哪裏還能坐在這裏喝茶聊天。


    “晏老說笑了,倒是此番洛兒的事當真是對不起四哥的。”孝莊將視線轉向了滿珠習禮滿麵的愧疚之色。


    滿珠習禮起身道:“洛兒是救皇上理所應當,臣不敢居功。”


    孝莊見他口上雖如此說麵色卻並不好看,說來也是誰家的兒女半死不活的躺在床榻之上,為人父母的臉色會好到哪裏去了。


    今日她剛用罷早膳沒多久就見小太監慌慌張張的去稟報說皇上去了百花山,來不及多問便上了軟轎趕了過來,路上才聽得是四哥和晏老來了,心中不免打鼓,晏老為何會讓皇帝冒著危險去百花山采藥?


    此話她自然不會問出來,四哥對洛兒的疼愛不用多說,明眼人都知道洛兒是他心尖上的肉,如今心尖上的肉被人割傷了如何不疼,這般情景她若再問晏老為何讓皇帝去采藥,隻怕會寒了四哥的心。再者福臨做的事她向來是阻止不了,他決定的事自己再去勸阻隻怕母子關係又要加上一層寒霜和隔閡。與其把此事做的決絕傷人傷己,倒不如順應天意坐等結果。晏老不是一個做事沒有分寸的人,既然能讓皇帝去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危險,最多吃些苦頭,這樣也好安慰安慰四哥的心。


    當然孝莊此時哪裏知道晏老與葉洛的關係,此番鼓搗福臨去百花山可謂都是為了葉洛,晏老麵上雖說笑自然,可心裏的算盤卻是打的啪啪作響,老狐狸或者說的便是如此人物了。


    卻說福臨上馬趕往京城西柱的百花山,想著葉洛如今正躺在榻上等著他迴去一路馬趕的也急,寒風刺骨帶著不大的雪花卻逼的趕路的人睜不開眼睛,福臨心思一直都放在葉洛身上,哪裏能覺察到晏老說這藥引子時漏洞百出,隻一門心思趕到了百花山下。


    從百花山山腳向上望去,但見百花山此時銀裝素裹山頂更是積滿了白皚皚的雪。


    “皇上真的要上山嗎?”這時一個侍衛看著滿山的白雪,開口問道。這百花山雖說因為山頂的護國顯光禪寺,上山的積雪被僧人打掃露出了路麵,可寒冬結冰這又是清早路麵可想而知,如果真的要上山不說能不能找到藥,就這一段上山的路隻怕也夠走上半天了。這樣的環境若是皇上出了什麽事,他們就算有一百個腦袋也不夠這麽掉的啊!


    福臨眯起眼睛遙望那山頂,冷眼看了那侍衛一眼轉身頭也不迴的踏上了上山的小道。


    那侍衛被福臨一眼看的渾身發寒,見此也不敢再多言跟著福臨上了百花山,一路艱難不必多說,當福臨站在護國顯光禪寺寺門之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的事情。


    侍衛扶著一臉冷汗的福臨進了寺內,寺院的僧人不想這麽早就有人上了山,又見忙福臨一身貴氣忙迎一群人進了大殿,請了禪寺的方丈出來。


    “阿彌陀佛,老衲法號一初是這禪寺的主持,不知施主清早上山所謂何事?”一初眉須已然全白了,想來是佛門清靜透著一股得道高僧的大智若愚心性。


    福臨見此也不由肅穆起來:“不瞞一初方丈,此次前來是要找這百花山中的一味藥引子。”


    一初聽言笑道:“施主說笑了,百花山內雖說藥材豐富,可如今是寒冬臘月何來施主要找的藥引子。”


    福臨卻是不急不躁的迴道:“方丈此言非虛,那大夫說此藥引隻為百花山上才有。”


    福臨將晏老的話一字不落的說了一遍,一初聽後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這藥方他可熟的很呐,看來近日要有老友來訪了。


    “施主來的正巧,今早寺內弟子前去采藥,正是采的這一味藥,施主既是誠心一早來求此藥,老衲便送於施主一株。”


    一初說完給身邊的小徒弟使了個眼神,那小徒弟機靈的走向了後院,福臨見此作揖道了謝,沒想到竟然無此容易就得了這藥引子。不知此時若讓這個君臨天下的帝王知道所謂的藥引子本就是個子虛烏有的幌子,會作何感想!


    輕鬆取的了藥引子福臨心中說不出的輕快了許多,一行人緊趕快趕的在午時迴了皇宮,孝莊一見福臨滿身的狼狽,俊逸的臉上不知是摔了還是怎麽迴事,劃傷了一塊並不長的傷口,傷口處的血漬已經被冷風吹的幹涸,想來是路上並怎麽不順利。


    吳良輔忙接過福臨手中的金銀花,孝莊這才心疼的讓太醫給福看看傷口。


    晏老看著那金銀花無聲的咧開嘴笑了笑,這麽快就找迴來了看樣子他那老友還沒忘記自己這個糟老頭子。


    拿過那金銀花做做樣子的把上麵的雪抖了一些在煮藥的罐子裏,晏老便命人停了火,倒出藥罐裏濃黑的藥汁,讓滿珠習禮扶起葉洛喂了下去。


    見葉洛喝了那解藥福臨懸著幾日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洛兒如今的命算是救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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