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漸近,宮裏忙完了宴會便連著忙起了新年,葉洛許久沒有見到如此熱鬧的景象,各宮各院都忙碌了起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意,見麵便會和氣的互道吉祥的話,葉洛對古代的新年表示強烈的好奇心,前世中國的年味在各各西方節日的擠兌下加之工作越來越忙,已然是沒什麽過年的味道,可是這裏不同,這裏有最純正經典的年味。


    宮裏的日子過的也快轉眼就要到了新年,這日榮惠、榮貴、慧茵難得忙裏偷閑的陪著葉洛坐坐,幾人感情也日見較深了,也不似當初那麽拘謹。


    葉洛在暖閣內鋪上了厚厚的幹淨地毯,又讓明莫做了幾隻方型的棉花抱枕與靠枕,見榮惠幾人來陪她,便帶著幾人席地而坐倒也樂得自在。


    “姑姑,這枕頭真是軟!”榮惠抱著一個抱枕滿臉新奇道。


    葉洛笑著解釋:“對啊,裏麵塞滿了棉花。自然很軟啊。”


    慧茵也笑著學葉洛抱起一個方型小抱枕,覺得說不出的柔軟舒服:“洛兒真是聰明,這枕頭又軟又暖的,抱著極是舒服。”


    她們雖然枕頭也分軟枕,硬枕之說,可從來沒見過這麽軟的枕頭,而且還是抱在懷裏的方型枕頭,這真的叫枕頭嗎?


    聽慧茵如此一通誇葉洛不免發笑,這哪裏是她聰明,不過是古文化與文明文化的差異罷了。隻是此話她是萬不能說的,便笑著敷衍了事。


    慧茵像是想到了什麽,讓貼身的侍女把三個四寸大小的長型木盒遞了過來。


    她接過木盒道:“上次聽淑妃說起華玉居的首飾,便托家妹又去了一趟。”


    慧茵說完將三個木盒一一放在三人手中又道:“就是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


    葉洛聞言打開了手中的長盒,便見一支通體血紅的梅花釵,葉洛並不懂什麽玉石,想來慧茵送的定不是什麽俗物。


    “這是上品的紅玉啊!儀妃姐姐出手真是夠大方啊。”榮貴拿起自己的那支竹型玉釵道,以她對玉石的了解這玉釵的絕對是珍品。


    慧茵卻是笑道:“自己姐妹沒那麽多計較,這新年也近了,看著紅色的也喜慶些不是。”


    “你想的倒是周到。”葉洛將玉釵放迴了盒中交給明莫收了起來。幾人又閑聊幾時待夜幕降下這才方散去。難怪宮鬥如此可怕加猖狂,想來宮中的女人最得閑,一閑無事又不能出宮逛逛再不自己找點事來做、動動腦子當真會把人逼瘋。不過這日子葉洛倒是過的舒心,自己是個得寵的暫居格格,無事的時候便找幾個妃嬪一起聚聚,厭煩了又可以出宮瞧瞧,想來這宮中就屬她最悠閑。且過兩日新年之後便可以迴了科爾沁,倒時候就真的是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小日子,沒事種種花養養草的,真是拿神仙跟她換她也不換。看來老天爺還是對她不薄的!


    想到這裏葉洛不免哼起了小曲來,誰說人生一定要轟轟烈烈風風火火的,她葉洛就是個沒有什麽遠大抱負的主,這樣的小日子她倒覺得過的更滋潤。


    “格格何事如此高興?”書哲爾撩簾而入手裏拿著一束紅梅。見葉洛心情愉悅也滿臉喜氣的將梅花插入花瓶。轉頭問道。


    葉洛走近那紅梅深深吸了口氣道:“想到高興的事了啊!”


    “格格,春杏來了。”明莫的話透過厚重的門簾傳了進來,葉洛眉毛微皺不是說她的傷還要過一段時間才會好嗎?怎麽會自己來見她?


    葉洛坐迴了軟榻上才開口道:“讓她進來吧。”


    明莫答應了一聲抬手撩開門簾攙扶著一瘸一拐的春杏走了進來,那春杏臉色較宮宴那日紅潤了不少,見了葉洛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多謝格格救命之恩。”


    葉洛見此忙讓明莫和書哲爾扶她,春杏卻跪著不起,眼中閃現出一抹淚花,葉洛看的出她一直在強忍著,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葉洛歎了口氣初遇春杏那夜,聽到冉漠說她是偷東西被打時,她的眼中就是出現了這種的神情,都說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葉洛當時便在想救了她吧,就算以後真的有可能是被這種眼神騙了,自己也不會覺得後悔什麽。


    “說說你的事吧。”葉洛不再讓明莫與書哲爾去扶起她,淡淡的開了口。


    春杏的淚卻在這一刻湧出了眼框,就那麽靜靜的流著,起初的起初她也曾經像洛格格這麽堅定的去相信過一個人。可是如今呢?


    春杏流著淚沉默著,葉洛隻是靜靜的看著她也不言語,久久春杏才擦幹眼淚開了口:“奴婢知道格格相信奴婢沒有偷東西。”


    葉洛並不答話,隻是看著她示意她說下去。春杏抿了抿唇繼續開口:“奴婢與一個叫春桃的本是一同入宮的宮人…………”


    聽春杏的話大概是說因為同是漢人她和春桃隻能在明貴人院裏做些下等的活計,入宮三年兩人一同在冉漠手下調教到後來一同被分派去了明貴人的宮中,三年同吃同住兩人感情自然是情同姐妹。


    春桃生的嬌媚可人又是個有七竅玲瓏心的,心氣自然比旁人要高些。聽到這裏葉洛也大概明了了幾分,想來這春桃八九分是有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思。自古女子隻要是有幾分姿色再加上看進了讓平凡之人驚羨不已的榮華富貴,又有幾人能禁得住誘惑。


    宮中的宮女也是有分別的,一種是滿族的秀女,選的是正黃、鑲黃、正白這上三旗包衣人家13至17歲的女子。進宮服役是有年限,隻要年齡到達25歲,若未被皇上寵幸,也願出宮,便可迴家配婚,但古人結婚早,25歲的姑娘出去嫁人十分困難,往往哀怨淒苦終身。但即使這樣,第二類的選秀,有資格參加的也隻是上三旗的包衣人家,因為把女兒送進宮去,也許迴得到皇上的臨幸,而富貴族人。這類身份比較高一些,在宮中有近身伺候各宮妃嬪的資格。所以有可能會被皇上看到以至於被臨幸。


    還有一類就是像春杏春桃這樣的漢人宮女,入宮的漢人宮女有幾個不是家徒四壁隻好進宮謀個生存的,如若有別的辦法是絕不會入宮的,因為她們入宮是不能近各宮娘娘的身邊伺候的,隻是在各宮做些下等之事,自然沒有可能被皇上看見,更不要說臨幸一事。


    但人心怎麽會被滿足,一些自負美貌的自然不會因為地位身份而甘心。所以宮中娘娘們日日是忙著爭風吃醋,而偶爾蹦出一兩個宮女爭寵也是有的。


    葉洛一邊聽著春杏說一邊在心裏想著,果不然,和葉洛猜的沒有多少出入,隻是春桃心生念頭,事情敗露就推給了春杏,明貴人自然不會自己打自己的臉說自己宮中出了這樣的事,所以就推了個偷東西的名號出來。


    書哲爾哪裏聽過這樣的事,陪著春杏落了會子淚直嚷嚷要葉洛給春杏找迴清白。葉洛與明莫卻是不說話,皇宮如此之大宮女又如此之多,像春杏這樣受冤的想來是每天都有。隻是春杏運氣好遇到了葉洛才免於一死罷了。


    葉洛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盯著春杏久久才道:“起來吧,竟然我收了你,你就要知道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以後好好做事便好。”


    書哲爾雖是不解,但看葉洛臉色比平日冷然了幾分也不敢問,隻好先攙扶著春杏起身。


    “奴婢知道,是奴婢信錯了人。不怪任何人,奴婢以後會好好伺候格格的。”春杏用衣袖擦幹臉上的淚痕道。


    葉洛看著她口氣淡漠的說出了令幾人愕然的話:“記住不是人不值得相信,而是你沒有做好被傷的準備。是你不夠堅強。”


    然而,她卻不知道自己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在不久的將來如劍一樣刺入她的心房,讓她徹底體會到了什麽叫字字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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