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格的突然到達,立刻讓沈陽城內的戰局扭轉……


    他帶著一萬精銳。


    盡管實際絕大多數都是朝鮮,但那也是八旗化多年的朝鮮,這支軍隊在朝鮮戰場上和明朝聯軍打了幾乎整整八年。和關內清軍與明軍的長期對峙不同,他們一直是在交戰中,盡管後期大規模戰鬥沒有,但小規模戰鬥一直不斷,而且至今清軍還控製著義州和鴨綠江沿岸多處據點。常年的戰鬥磨練,讓他們的戰鬥力可以說是目前清軍中最強的。


    盡管他們是八旗朝鮮。


    那也是百戰之餘的八旗朝鮮。


    從小東門進入的豪格帶著他這支如狼似虎的軍團,在那些旗人的歡唿聲中橫掃正在殺人放火的神軍。


    不過後者也沒退路了。


    畢竟雙方的仇已經結下,不想事後被清算,他們隻能拚了,更何況這時候都已經完全打亂了,之前殺戮洗劫玩爽了的神軍,甚至很多都已經殺到城北了。說到底沈陽城就這麽屁大點地方,無非現代沈陽東西南北四順路框起來那點,也就是跑個不到一千五百米還能用多久。這些神軍自己也已經完全沒了秩序,當殺人放火搶錢玩女人這種事情玩嗨了的時候,誰還管自己頭頂的首領,豪格在南邊狂砍神軍時候,北邊的神軍都不知道末日到了。結果就是豪格的一萬八旗從東北甚至南三個方向殺入,連同那些精神大振的本地八旗,和被隔斷在城內的神軍展開血腥的廝殺。


    一方是困獸猶鬥,一方是被血淋淋的仇恨刺激,整個沈陽城就這樣殺得血流成河。


    甚至連大火都燒起來。


    那些走投無路的神軍很多幹脆點燃房屋,反正他們是死路一條,那就多拖幾個墊背的。這些家夥屬於窮途末路的瘋狂,什麽都沒了的他們,現在是爽一把就死。在他們看來自己落到如今這地步,就是咱大清無能造成的,既然找明軍報仇不可能了,那就拿沈陽的旗人泄憤吧!


    要死也得拖著一起!


    不過這些神軍終究還是不行,之前他們欺負城裏兵少,依靠突然襲擊才壓著旗人打,但當豪格的精銳加入後,他們就屬於被暴打的了。而且同樣因為豪格的加入,讓原本一片混亂的王公大臣得到了重新組織軍隊的機會,很快隨著時間的流逝,城內神軍逐漸一塊塊的被清理幹淨……


    這時候大玉兒和博洛傻眼了。


    “你去哪兒!”


    大玉兒看著一把推開自己向城下跑去的博洛喊道。


    “太後,臣出城召集舊部,您放心,臣會迴來的,斷不會讓豪格危及太後和陛下!”


    博洛義正言辭地說。


    然後這個剛剛還摟著太後扮你儂我儂的渣男,以最快的速度跑下城牆騎上馬,在幾個親信保護中,和他兒子齊克新一起匆忙逃跑……


    “你這個懦夫!”


    大玉兒在城牆上對著他的背影發出悲憤的怒吼。


    然而博洛還是消失在她視野。


    這時候其實已經到了清晨,在天邊的第一縷陽光中,大玉兒黯然地迴過頭,看著依然在混戰中的城市,很顯然她終究是無力迴天,她一個弱女子鬥不過這些餓狼。現在她就是想逃出城都不可能了,她一臉心力交瘁的疲憊,穿著她的太後裝,默默看著外麵的戰火……


    很快大批騎兵出現在她視野。


    而這些騎兵最前麵,赫然就是她理論上的兒子,同樣也是她的敵人。


    “主子?”


    蘇茉兒小心翼翼地說。


    “怕什麽,我終究是他額娘!”


    大玉兒強做鎮定地說。


    說完她向城下走去,蘇茉兒趕緊上前攙扶她,兩人就這樣孤零零地走到了城下,走到了之前被博洛逃跑打開的皇宮正門。就在同時福臨也帶著幾個太監走到這裏,她們娘倆四目相對,大玉兒點了點頭,用鼓勵的目光示意福臨。後者猶豫一下,最終還是擺出一副皇帝姿態,第一個走出了眼前的大門……


    “肅王,你可來了!”


    大玉兒一臉欣慰地說道。


    不得不說她的演技還是很出色。


    豪格沒有下馬,端坐馬背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額娘。


    “太後,博洛呢!”


    他說道。


    “這逆賊勾結黨羽作亂,進宮挾持哀家和皇上,但得知肅王大軍趕到就立刻逃走,此刻應該還未出城,肅王派人追捕還來得及!”


    大玉兒笑著說。


    “太後,臣可是聽說那博洛是奉太後懿旨,是太後讓他動手的,今日之亂城內死傷無數,鄭王更是全家罹難,太後是不是該給闔城百姓,給含冤而死的鄭王一個解釋?您不能一句博洛已經跑了,就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您出來看看這城裏,您去數數那些罹難的老弱婦孺,她們的冤魂可都在看著!”


    一個聲音突然說道。


    大玉兒轉過頭,正看見佟圖賴和一幫城內的王公大臣,帶著士兵走向這裏,他們身後那些士兵的眼中明顯怒火燃燒……


    真正的怒火中燒。


    本來因為關內慘敗,旗人就遷怒大玉兒娘倆,再加上這一出,話說城內戰鬥還沒結束,這一劫少說得死兩三萬老弱婦孺,這都是他們的妻兒老小啊!


    “太後,您聽到了?”


    豪格笑著說。


    大玉兒強做笑容地看了看佟圖賴。


    “佟卿何處聽來這種謠言,哀家乃大清太後,陛下就是哀家的兒子,做這種事對哀家有何好處?先帝晏駕得早,哀家孤兒寡母這些年全賴諸卿和百姓擁戴,自問君臣相知,佟卿何以見疑?當此大清存亡之際,我等皆應戮力同心,豈能自相猜疑?既然鄭王罹難,陛下年幼,肅王為長兄,這朝廷還是得靠肅王,以後就由肅王攝政好了!”


    她說道。


    “肅王!”


    佟圖賴向豪格使了個眼色。


    緊接著他手中拿出一張紙,豪格立刻下馬走向他,然後伸出手……


    “砰!”


    驟然間槍聲響起。


    豪格的身子猛得一晃,他茫然地低下頭,看著胸口湧出的鮮血,然後他抬起頭,看著佟圖賴身後,在佟圖賴身後一個人同樣抬起頭,而這個人手中一支走私來的燧發短槍槍口正指著自己,硝煙依然在槍口沒有散去。


    “濟度!”


    他憤怒地說道。


    緊接著他一頭栽倒。


    整個宮門前一片寂靜,就連大玉兒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佟卿……”


    她突然欣喜若狂地說。


    幾乎同時,豪格的那些部下一片憤怒的吼聲,緊接著紛紛拔刀,最近的幾個催動戰馬,但佟圖賴身後的士兵迅速舉起長矛和弓箭。而濟度卻張開雙臂舉起了那支短槍,然後滿臉笑容地從佟圖賴身後走出,徑直走到了豪格那些憤怒的部下麵前。


    “諸位,你們想死還是想活?”


    他笑著說道。


    對麵一名將領伸手止住其他人。


    “如果你們都想死,那麽就請隨便了,我不會躲的,你們把我亂刀砍死就行了,如果你們想活,那麽我可以告訴你們,我之前去南都和楊慶談判的真正結果。楊慶已經明確做出了承諾,他要的隻是野豬皮後代,他對於滅掉我們並無興趣。隻要我們把所有野豬皮一係的,無論生死統統都抓起來送到南都,然後在遼東的旗人全部撤迴到原本建州三衛的土地上,此後繼續向大明稱臣納貢,接受大明的統治,那麽他就會放過我們。


    當然,我們需要把原本大明的叛民也就是神軍交給他。


    同樣無論生死。


    至於以前跟隨孔有德等人的,在朝鮮時候投靠的,這些統統以我們一族算,同樣不會再追究。”


    濟度說道。


    “你怎麽保證楊慶不會食言?”


    那將領盯著他說道。


    “我不能保證,但據我所知楊慶還沒做過對人食言的事,更何況咱們有別的選擇嗎?相信他,照他所說的去做,我們還有一線生機,不相信他不按照他說的做,我們就隻有死路一條,你們覺得就咱們這點人,能擋得住二十八個軍,五十六萬明軍?這些年你們一直和鄭成功打,而朝鮮戰場上明軍從來就沒超過一個旅,你覺得我們有可能打敗近三百個旅嗎?”


    濟度說道。


    那將領迴頭看了看同伴,後麵同伴紛紛點頭,很顯然他們寧可賭楊慶能兌現承諾,也不想麵對明軍的近三百個旅,於是緊接著那將領調轉馬頭麵對大玉兒娘倆……


    “諸位,你們還等什麽,還不為大明女皇陛下,拿下逆賊野豬皮之孫福臨,拿下偽太後大玉兒?”


    濟度得意地說。


    豪格的那些部下紛紛催馬上。


    大玉兒被這極短時間裏連續兩次急劇轉折都搞懵了,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些士兵跳下馬,上前直接抓住了自己和福臨。後者比她還懵逼,可憐的小福臨頭腦還不足以直麵這個世界的險惡,他瘋狂地掙紮著……


    “你們要幹什麽?朕乃大清皇帝,朕乃大清皇帝……”


    他就像兩百多年後的小陽wei一樣尖叫著。


    一名士兵隨手一拳把他打昏。


    “拉倒吧,你的大清都亡了!”


    濟度鄙夷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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