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


    楊慶指著沙盤說道:“必須推進到黃河,第一軍立刻沿黃河北上,既然開封城已經被毀,那就直接搶占鄭州好了,不用管袁宗第那裏,派人去告訴他,我們不會過虎牢關,但虎牢關以外歸咱們了。”


    內閣大佬們麵麵相覷。


    緊接著他們全都點頭表示滿意。


    “但是否該迎迴聖上了。”


    張國維說道。


    很顯然他們也想撈一筆。


    現在楊慶的飛揚跋扈其實就是因為這家夥控製了監國,雖然沒有皇帝的日子的確很逍遙快活,但和限製楊慶的權力相比,還是迎迴皇帝更加劃算些。哪怕目前的局勢下,就算迎迴皇帝也是當楊慶的傀儡,但終究有了操作的餘地,年輕的皇帝肯定不會甘心一直當傀儡的,他們就可以和皇帝結盟與楊慶鬥了,現在就是想鬥都沒法鬥啊!人家是訂婚的準兩口子,他們根本插不進去啊!


    “迎,當然要迎!”


    楊慶說道。


    “大行皇帝山陵已成,陛下理應南歸以盡人子之責!”


    他緊接著說道。


    崇禎的墳隻能建在南京了,至於他老婆以後再遷來,按照禮部選址就在鍾山上,和孝陵相距不遠,突擊幾個月終於建成,陵號也已經確定為安陵。他一輩子也沒過幾天舒服的日子,最後更是妻離子散輾轉流離還死於謀殺,這也算是讓他安息了,至於廟號烈宗,和原本曆史上一樣這也是張慎言提出的。


    隻不過原本曆史上弘光對他哥不是很有好感,最後改成了不是那麽好的思宗。


    有功安民曰烈,秉德尊業為烈。


    追思前過才曰思。


    由此可見弘光對他堂兄的怨念。


    至於迎迴皇帝……


    那個純屬幻想,要是沒有每年一百萬石糧食,或許李自成會考慮一下接受些交換,但有這些糧食就根本別指望了。李自成又不傻,他能從江南要糧食不就因為手中有這樣一個特殊的人質嗎?沒有皇帝在手,楊慶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每年給他一百萬石糧食?


    現在李自成更需要糧食,所以隻要李自成的政權不崩潰,朱慈烺就別指望逃出魔爪了!


    既然這樣就做一下秀好了。


    “此事該由禮部主持……”


    楊慶說道。


    緊接著他再次被打斷。


    “稟忠勇侯,李自成攻破太原並血洗城內官紳及商人,蒙古軍向東逃往直隸,薑鑲及太原商團殘部向南潰逃澤潞,李自成掃蕩山西向南出霍州,並以劉宗敏鎮守太原,李來亨鎮守蔚州,分兵鎮守太行山各關。清虜多鐸部南下,北直隸各地望風而降,估計此時已臨黃河,袁宗第送聖駕往西安,分兵據守河陽及鄭州。”


    一名參謀報告。


    “望風而降,又是望風而降,兩年前他們望風而降迎李自成,如今又望風而降迎建奴,這就是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大明養士三百年,就養出這麽一群狗東西?”


    楊慶不勝感慨。


    那些文臣們尷尬地笑了笑。


    不過他們現在對咱大清還不是很了解,不知道咱大清的好處,畢竟因為朝鮮剃發易服一事,江南士紳對多爾袞普遍不感興趣。這些家夥對朱家的確沒什麽忠心可言,對於投降異族其實也沒多少抵觸心理,說到底老祖宗又不是沒幹過,但剃發易服這種事情超出他們容忍的底線了。所以原本曆史上長江防線一夜崩潰,但清軍剃發易服後卻要麵對江陰的寧死不降和東南持續多年的頑強抵抗,說到底江南士紳不在乎王朝更迭,不在乎異族統治,但對於文化傳承,對於祖宗留下的東西還是很在乎的。


    “忠勇侯,鳳陽府奏報,敕使至鳳陽。”


    又一名參謀稟報。


    “送來吧!”


    楊慶和史可法等人互相看了看然後說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建奴入關竊據北都,張逆北犯欲窺漢中,朕以西方不安,故西巡以安百姓,秦王就藩西安,率部護駕,關東之事悉委之南京監國,南京群臣以監國號令北伐收複北都……”


    浦口碼頭,龔鼎孳宣讀聖旨。


    不過此時的龔侍郎明顯已經沒有了上次的豪情,看得出也是滿臉滄桑與落寞,畢竟這段時間他受到的打擊還是頗大的。上次滿懷豪情擁戴新君衣錦榮歸,結果新君轉眼被逼退甚至老巢被抄,害得他輾轉流離又不得不跟著跑到洛陽,一路上不說奔波之苦就連吃飯都不是很充裕。而且因為他投降李自成當爪牙的惡行,他宗族居然開會把他逐出了家族,這對於士紳來說是可以說最嚴厲的懲罰,基本上可以用身敗名裂來形容了,此時此刻居然又再次來南京……


    這完全是當展覽品啊!


    “聖旨無玉璽,臣等不敢領旨!”


    史可法說道。


    “大行皇帝遺詔,以秦王為北京留守抵禦建奴,今建奴竊據北都,秦王當率部反攻奪迴失地,何故西奔關中以避敵?縱然形勢危急,陛下亦當歸南都以安天下,西安非大明之都,乃秦王封地,豈是陛下宜居?且大行皇帝殯期將至,陛下豈有不至之理?請敕使轉奏陛下速歸南都,臣等將北上以迎!”


    他緊接著說道。


    “史閣部,陛下已去西安,此乃聖旨,南都群臣尊旨即可!”


    杜之秩說道。


    “敕使請迴,聖旨無玉璽,不辨真假!”


    史可法說道。


    這份聖旨是給監國的,但他們這些大臣以聖旨無玉璽,拒絕其渡江就可以了,監國沒接也就無所謂尊旨不尊旨了,然後以出兵接駕為理由,嚇唬李自成送迴皇帝,雖然互相都明白是怎麽迴事,但這個程序必須有。


    當然,這些都是虛的。


    至於實的……


    “洛陽算你們的。”


    楊慶站在附近一處酒樓上,看著下麵接旨的場麵,對一同前來傳旨的馬寶說道。


    “我們不會向洛陽進攻,以虎牢關和洛陽以東其他各關為界,澤潞歸我們,但以北以太行山各關為界,不過短期內你們必須出兵幫我奪取河南和山東西部,保護住黃河運輸線。否則的話就算我想給你們糧食,也不可能給你們運過去,一百萬石糧食肯定不能通過陸路運輸,必須得走黃河到洛陽,剩下如何運往西安,那就不關我的事情了。至於漢中是我們的,最初的約定裏麵,你們的地盤也不包括漢中,隻是你們沒有履行約定而已,但這一次你們得讓出漢中。”


    他接著說道。


    “我們就算讓出,你們能接收嗎?”


    馬寶不無嘲諷地說。


    “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了!”


    楊慶說道。


    他當然知道李自成是不可能讓出漢中的,但這事情先得說明白,然後就可以繼續看著李自成和張獻忠爭奪漢中了……


    這時候最著急的是張獻忠。


    李自成三十萬大軍入關中,原本終於得到喘息機會,甚至可以開始向漢中進攻的張獻忠,轉眼又被打迴原形,不得不躲迴四川,提心吊膽地等著他的南下了,西線局勢再一次迴到最初。


    不得不說張獻忠真倒黴。


    而楊慶正等著他上門認輸,然後這邊就是不承認李自成對漢中的統治,把漢中變成類似現代朝鮮半島一樣大家博弈的牌桌。需要嚇唬李自成了,就和張獻忠聯軍北上,反正漢中打了這麽多年基本上都快變成純粹的戰場無人區了。


    而其他交界維持和平,避免在與清軍作戰時候,側翼出現搗亂的。


    剩下就是逼迫李自成向西發展。


    西邊還有的是地方呢!


    隴右,河西走廊,甚至河套與河湟一帶,這些都是李自成可以發展的方向,此時除了河套一帶,其他都是亂七八糟的各種蒙古,葉爾羌,準噶爾,控製藏區的和碩特,這些蒙古基本上都是一盤散沙,尤其是因為信仰不同還互相為敵。這時候葛二蛋可是已經出生,很快他就會被認定為某個佛爺的轉世然後送去學佛法,最終讓西域的佛教時代綻放出最後的一抹餘暉……


    然後就徹底完蛋了。


    李自成完全可以趁著蒙古各部一盤散沙的機會,不斷向西發展釋放他的力量,那些蒙古部落擋不住他,這些家夥連火門槍時代的明軍都打不過呢!如何對付西班牙方陣化的三十萬順軍,尤其是李自成同樣也有大量騎兵甚至都開始玩龍騎兵了。


    楊慶會支持他向西擴張的。


    他好歹還是大明的秦王,好歹還是大明的臣子,他打下的地方自然都是大明的,至於李自成因此而做大……


    那更不是問題。


    這個時代什麽才是王道?


    人口,教育,工業化才是王道。


    真要是完成對江南的改造,坐擁天下最富庶土地,坐擁超過一億人口和千萬級預備役的大明,根本就不是李自成能抵擋,哪怕就是他把西域那些蒙古全收編,在遮蔽了草原的火槍步兵麵前也都是渣渣,所以他盡管在西邊發展。


    楊慶至少會和他維持十年的和平。


    十年後,這個世界上基本就不會有人阻擋得了近代化的大明了,他也不會例外,從他決定撤往關中的一刻就決定了,他已經徹底退出了爭霸的舞台,隻能作為割據勢力等待真正的霸主駕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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