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廳,她才問道:“你怎麽看出來的?”她以為她隱藏得很好。


    他笑笑不語,問她:“想不想去百樂門?”


    哦,那個地方,她說:“不喜歡去。”


    他強勢地說:“你陪我去。”


    他們到百樂門時,華商會的人已到得七七八八,百樂門裏人頭攢動。範丞曜與阿笙出現,便被幾人圍住,葛薇蘭覺得無趣,隻是範丞曜拉著她挽他的左手,她隻得待在一邊站著,像個花瓶。


    柴震從人群裏麵出來,葛薇蘭不喜歡他,可是範丞曜迎了上去。


    “這裏生意頗好。”他與他寒暄。


    柴震說:“比不上大都會。”他本想離去,猶記起那日在大都會與他豪賭一場,便問:“要不要再賭一場?”他本是想羞辱一下葛薇蘭當日在大都會的窘境。


    範丞曜說:“好。”他求之不得。


    葛薇蘭暗中拉他手,他笑著拍她的手背,低聲說:“你隻管收籌碼。”


    二人在旁廳開戰,範丞曜洗牌,依然是一人三張對賭大小。他洗得老練,將牌切出弧度。發牌,一人發了三張。


    柴震摸起牌來,輕笑問道:“曜少今日好雅興,賭什麽。”


    “自然是賭錢,如何?”


    “你先下注。”柴震說。


    那時,範丞曜還沒有看牌,他說:“一萬起。”左手邊有人為他推出籌碼。


    柴震沒想到他會賭大,問:“你不看牌嗎?”他跟一萬。


    範丞曜拿起牌來,隻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他又跟。


    柴震沉不住氣,翻牌,範丞曜手中竟是三個a。他知道他耍千,隻是當著眾人的麵,他不好發作。柴震讓百樂門的人來洗牌,範丞曜同意。


    第二局下來,他依然是三a,阿笙皺了皺眉,他耍千倒不打緊,隻是太過明顯,這明擺著與柴震過不去。


    葛薇蘭拉他袖子,他迴眸對她一笑,籌碼盡收到他桌邊。


    柴震臉色僵硬,卻帶著笑說:“曜少不是想踢館吧。”


    “我不過是拿迴我該拿的東西,你說是不是?”


    柴震忍無可忍地說:“你明顯在耍詐?”


    “你哪隻眼睛見我耍詐?”他反問他,“牌是你的人洗的,也是你的人發的,莫非輸了不認嗎?”他笑,如謙謙君子。


    阿笙拉他離開,打圓場一般地說:“今日百樂門大喜,賭什麽牌,喝酒去。”


    “曜少,過了。”他對他低聲說。


    範丞曜見葛薇蘭輕輕搖頭,他攬她的肩,讓人收人籌碼。


    三人走了出來,他對葛薇蘭說:“這些錢,你拿去給你繼母。”


    “什麽意思?”她張大了嘴。


    他捏她下巴,說:“知道我關心你了吧?”


    葛薇蘭忙躍開,這可是公共場所,她可不想讓那些三姑六婆在她身上指指點點。心裏卻是開心的,說:“知道了。”


    “那你以後心裏有委屈要先告訴我,不要跑去告訴別的人,要講給我聽。”他說。


    葛薇蘭不解,她隻有與桑桑偶爾在電話裏提起,葛薇蘭臉一紅,噘嘴。


    那時有個青衣漢子跑了過來,在阿笙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話。他大驚,範丞曜問他什麽事,阿笙不願讓葛薇蘭聽到,便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葛薇蘭見他變了臉色,也問:“怎麽啦?”


    範丞曜說:“我與阿笙現在有事要離開這裏。”


    “噢,這樣,那我迴公館。”


    “不,你留在這裏,哪裏也不要去,我等一下迴來接你,不要離開這裏,知道嗎?”他對她囑咐著。


    葛薇蘭知道一定發生了什麽事,隻是他不願對她說,她隻得點了點頭,“那你們什麽時候迴來?”


    阿笙知道他舍不得葛薇蘭一人在這裏,便說:“華少,我一個人去吧?”


    範丞曜擺手,一再對葛薇蘭說:“你千萬不要離開這裏,等我迴來接你。”


    他與阿笙離開百樂門,讓幾個手下留下來保護葛薇蘭。


    阿笙說:“你若擔心,我一個人去就成。”


    範丞曜說:“這裏應該最安全,人多應該出不了什麽事。”他轉頭問青衣漢子,“到底情況如何?”


    那人說:“劉自力去了沈家,帶走了沈小姐!”


    “沈家之前收到恐嚇信時,不是叫你們加強戒備,這會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竟讓他混進去了?”


    “算了阿笙,事情都已經發生了,現在不是討論這件事的時候。”他轉向那青衣漢子問,“我問你,劉自力有沒有說什麽?”“沒有,什麽也沒有說。”


    阿笙想到最壞的結局,“他該不會是想……”


    “不會。”範丞曜打斷他,雖然事情的確在他的意料之外,可是他還算很鎮定,“我認識他並非一天兩天,他是什麽人,我們都清楚,他一定會再聯係我。”他此刻還能平靜分析,如局外人,這種事情,倒不像是他做的,背後似乎有另一個出主意的人。


    他對阿笙說:“我們先去沈家看看。”


    好在沈家二老到華山出遊了,並沒有在家,隻剩沈小雨在家。範丞曜先安了眾人的心,消息先不讓外麵的人知道。再讓人從頭到尾說了當時的細節。


    “那時,是李大嘴與我在前門守著,聽到後院有聲響,像是有人從牆上跳下來,折斷樹枝的聲音,李大嘴領了幾個兄弟過去瞧,我見他半天不迴來,才跟著過來看看,哪知後院都沒有人,我還正覺得奇怪,就聽到樓上沈小姐大叫的聲音。都怪兄弟一時疏忽,他是從大門進來,當時沈小姐一個人在樓上。”


    阿笙急得大罵:“你們一個一個是豬頭啊,這麽簡單的把戲,都把你們唬得團團轉。”


    範丞曜讓阿笙少安毋躁,沒有理由啊,以劉自力衝動的個性,他若有沈小雨做人質,他應該馬上來找他,與他對質才對。沒有理由會把她帶走。聲東擊西這種把戲也不像他這種大老粗會用的。


    範丞曜猛地領悟過來,聲東擊西!他心裏一顫,驚了,“遭了,蘭兒!”她一個人在百樂門!他急速跳上了車,阿笙也會意過來,跟著他迴了百樂門。隻是再迴去時,百樂門裏哪裏還有葛薇蘭的影子。慶典還在繼續,門口的兄弟說沒有見過她出來。找遍百樂門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她在哪裏?”範丞曜氣勢洶洶地跑去問柴震。


    “葛小姐嗎?”他四下望了望說,“她剛才還在這裏。”


    “柴震,你不必裝了,她在哪裏?”


    他哼了一聲:“我怎麽知道。”他剛說完,範丞曜的拳頭重重湊上他的臉。柴震沒有料到他會出手,摔了出去。那時眾人都安靜下來,向四周退去。


    阿笙拉住範丞曜,範丞曜向柴震問:“我再問你一次,她在哪裏?”


    柴震從地上站起來,擦去嘴角的血痕,“你不是在上海可以隻手遮天嗎,你大可自己去找。”


    “你做的好事,不要以為旁人不知道,你私下挑撥劉自力與我反目,這些賬都還沒找你算。”


    柴震一直以為他做得很小心,沒想到他會知道,“不服氣嗎,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好泄恨啊。”


    “你以為我不敢嗎?”範丞曜從懷裏拿出了槍。


    柴震不過是當眾被他打了,說些氣話,自己沒有衡量,沒想到範丞曜果真掏出槍來,心裏有些害怕,便說:“我若死了,她也活不了!”


    阿笙道:“柴震,劉自力在哪裏?”


    “我怎麽知道,他自然會和你們聯係。”


    那時響起一陣槍響,子彈在柴震頭上三寸,穿牆而過。柴震臉色發白,連阿笙都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華少會開槍。


    “我隻是想警告你,劉自力不是會受你控製的人,我今日殺你還怕髒了我的手。柴震你聽清楚了,若是她出了什麽事,我要你的命!”


    範丞曜氣極地離開百樂門,那日陽光尚好,照得他睜不開眼。


    阿笙問:“現在怎麽辦?”


    “派人跟著柴震。”範丞曜說,“馬上迴公館。”他想劉自力一定會找他。他一定會找他!


    萬小六被阿笙一個電話叫到範家公館的時候,阿笙正在房間裏走來走去,地毯吸走了他皮鞋的聲音,隻剩他人影在眼前晃來晃去。


    萬小六不耐煩地說:“阿笙,你坐下來行不行?”


    阿笙停下來說:“怎麽坐得住,劉自力一點消息也沒有。”


    萬小六對他使眼神,阿笙看到範丞曜靜靜地坐在沙發邊上,盯著地毯瞧。


    “媽的,”萬小六罵道,他從沒有什麽時候如現在這般窩囊,他問阿笙,“你說,劉自力該不會真先下手為強吧。”


    阿笙喝叱他:“亂說什麽?”


    “我們就這樣呆坐在這裏嗎,那小子的行蹤到現在都不清楚。”


    範丞曜在沙發裏坐著,一言不發,阿笙問他意思:“華少?”


    他用手按住額頭,說:“阿笙說得對,呆坐著不是辦法,再派些兄弟出去找找看。”


    “劉自力從小在上海混大,這裏他熟得很,隻怕難找。再說該找的地方,兄弟們都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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